天刚亮，颜心心就蹲在菜地边上，把压了一夜的黄纸战书从支架底下抽出来。纸角有点翘，墨迹没晕，她吹了口气，折好塞进围裙口袋。
玻璃瓶里的虫腿还泛着冷光，符纸吸了蛊毒记忆后变得脆硬，辣椒粉罐子只剩小半罐。她把这些全摆上石台，连同那块写“助播招募中”的旧木板一起，排成一列。
“今天不教种地。”她在心里说，“今天审人。”
系统界面浮现在眼前，蓝底白字：【直播准备就绪，是否开启？】
“开。”她说，“标题挂上去——《谢大人，您的蛊虫叛变了》。”
古风画卷唰地铺开，空中浮现一行大字，清晰得像刻上去的。弹幕瞬间炸了。
【来了来了！卿卿今天要刚谁？】
【我蹲了一宿，就等这波！】
【楼上别装了，你昨儿三点才上线吧？】
颜心心站直身子，叉腰盯着镜头：“各位观众，欢迎来到青竹镇庭审现场。”
她拎起玻璃瓶晃了晃：“先看物证一号——信蛊残肢。背上刻符，蓝光传令，专门跑南疆和京城之间的密报。它最后一站是井底，任务是等我流血，启动三百活尸阵。”
弹幕停了一秒，接着疯狂滚动。
【卧槽？活尸？！】
【这不是种田文吗怎么变志怪了】
【别刷了快截图！这是谋反实锤！】
她放下瓶子，拿起符纸：“这上面的红光，是蛊虫死前吐出来的记忆碎片。我能听懂，因为它喊了‘主人’两个字——谢无妄，敲扇三下，千虫齐动。”
她冷笑一声：“您挺会当指挥官啊？可惜兵不认主了，临死反供，直播留档，铁证如山。”
观众打赏开始刷屏，灵力顺着画卷渗进土地，菜叶微微发亮。
她抓起辣椒粉，走向那堆僵死的毒虫，哗啦撒了一把：“你说派它们来毁我菜地？可这片地现在不种瓜菜，种的是你的罪证！每一根雷击竹都记着你名字，每一片叶子都在直播你黑料！”
她拍了拍手，直视镜头：“谢无妄！你个病娇疯批！有本事来青竹镇，姐让你知道什么叫田园仙子的厉害！”
弹幕彻底爆了。
【卿卿牛逼！！！】
【病娇疯批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这称号绝了，必须火出圈】
【已转发十遍：大周第一病娇权臣实锤】
系统清冷女声响起：【检测到高危言论，建议开启直播加密存档。】
“存！”她扬眉，“让全大周都记住今天——有个农女，当众点名权臣是病娇。”
话音刚落，打赏潮爆发。夜明珠、灵麦、铜钱雨刷满屏幕，人气值蹭蹭涨。
【怒怼成功，人气值+250，当前粉丝2500】
她嘴角一扬，顺手把空罐子踢到一边。
“我知道你在看。”她对着空气说，“你现在肯定在砸杯子，在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派人来杀我灭口。”
她顿了顿，声音更冷：“那你来啊。我这儿辣椒粉管够，自动锄头待命，防虫竹篱充能完毕。你要敢来，我不但直播抓你，还要给你贴标签——‘谢氏蛊阵，偷鸡不成蚀把米’专场。”
弹幕已经疯了。
【主播冷静点你这是在骂朝廷重臣啊】
【就是因为是重臣才要骂！这种人不扒皮留着过年？】
【已录屏送暗麟卫，坐等皇叔出手】
她没再看弹幕，而是弯腰捡起一根断掉的竹签，指着地上那行新写的字：“会挖坑、扛锄头、敢怼权臣者优先——看见没？我现在招的不是帮工，是战友。”
她把竹签插回土里，拍拍手：“我不是一个人在这块地。全镇的人都在看着，全网的人都在撑我。你谢无妄再有权势，也压不住真相从地里长出来。”
【警告：检测到远程窥视信号，来源方向——京城】
“果然在看。”她冷笑，“舍不得走？那就继续看。我还没说完。”
她走到石台前，拿起那张黄纸战书，展开对着镜头：“昨夜写的，一字未改。谢无妄，你派来的虫子说了实话，我也认你当靶子。明日午时三刻，直播开审——现在，开完了。”
她将纸撕成两半，随手一扔。风卷着纸片飞向竹篱外。
“你不回应？没关系。沉默就是认罪。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谢大人，你是被全网围观的病娇疯批，是想拿我血开阵的逆贼。”
她转身背对镜头，提起水壶给夜光西瓜浇水。瓜皮已经开始泛蓝光，像是回应她的怒意。
“你以为种田只是种地？”她头也不回地说，“我种的是人心，是规矩，是不让任何人欺负老实人的底气。”
弹幕刷得停不下来。
【泪目了我真的】
【我家卿卿太刚了】
【以后谁再说女子不能撼动朝堂，我就把这视频甩他脸上】
系统提示：【直播热度突破区域榜单，正在接入全国频道……预计三刻钟后覆盖十三州府。】
她点点头：“播出去越好。让更多人知道，有个乡下姑娘，不怕权贵，不怕阴谋，更不怕你半夜派虫子爬床。”
她放下水壶，重新面对镜头：“还有谁想替谢无妄来辩解的？让他亲自来。我不关门，不报警，就站在这儿，等他当面说——那些虫子，是不是他派的？那些活尸，是不是他养的？那份‘天农之体’的名单上，是不是只有我一个？”
没人回答。
风穿过竹篱，发出轻微的响声。
她忽然笑了：“你不来，那就让我替你答——是！全是！而且你会越陷越深，直到被自己布的局反噬。”
她抬手指向京城方向：“听着，谢无妄。你动我的地，我就掀你的底。你搞偷袭，我就开直播。你藏在暗处？不好意思，我现在把你挂墙上晒。”
她收起笑容，眼神锋利：“有种来青竹镇。姐等着。”
直播画面猛地一颤。
下一秒，一只玉骨折扇出现在书房案几上，扇面“无妄”二字被一道裂痕贯穿。茶杯碎了一地，瓷片溅到地毯上。
谢无妄站在窗前，脸色铁青，手指掐进掌心。
他盯着空中那幅缓缓消散的古风画卷，咬牙切齿：“颜心心……我绝不会放过你！”
他猛地挥手，将整排书架扫翻在地。
窗外，乌云压顶，风起树摇。
菜地里，颜心心关掉直播，收起支架。指尖还沾着辣椒粉，袖口卷到肘部，露出一截干净的手臂。
她把黄纸碎片捡起来，放进围裙口袋。抬头看了眼天色，云层厚重，像要压下来。
她没动。
脚跟扎在土里，像一棵终于挺直脊梁的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