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心心站在酒坛边上，手里还捏着扇子。黄泥裂缝在她眼前动了一下，像条细线慢慢爬开。她没动，只把扇子往石台上一敲，声音不大，但够响。
“家人们，刚才那道缝又动了。”她对着卷轴说，“别慌，系统说了没事，就是醒酒的正常反应。”
弹幕立刻冒出来一堆。
【心心姐冷静啊！】
【这缝要是再裂，酒气都跑光了！】
【我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香味，贼肯定也来了！】
她没笑，也没接话。上一个戴斗笠的男人左袖有能量波动，系统记下了。现在她得盯人。直播不能停，酒不能丢，坛子更不能让人碰。
她转身去灶台边拿新黄泥，眼角扫着院门。太阳偏西，影子拉长，门口陆续来了几个镇民。有卖菜的老李，挑水的张嫂，还有个穿灰布衫的男人蹲在篱笆外，低头系鞋带。
她多看了两眼。
那人左手一直藏在袖子里，右脚落地时有点拖。走路姿势不对劲。她心里过了一遍系统存档的画面——昨天那个斗笠男，也是右脚微跛，左袖鼓囊囊的。
“哟，今儿观众不少。”她一边和泥一边说，“这位大哥，蹲那么久，鞋带还没系上？”
那人抬头，脸挺熟，像是王家村的二叔，可眼神飘忽。他笑了笑：“这带子打结了，解不开。”
颜心心点点头，没再问。她把新泥拍在坛口，压实一圈。手指刚离开，余光看见那男人站起来了，不动声色往酒坛这边靠。
她假装没注意，继续跟直播说话：“这酒啊，最怕沾生人手。一碰就变味，灵性全散。”
话音刚落，那人已经走到坛边，弯腰下去，像是要看坛底。可他的手悄悄伸向坛子底部，指尖刚碰到泥封，就要往上托。
“啪！”
扇子狠狠敲在石台上。
“哎哟！”颜心心笑着走过来，“这位大哥，你弯那么低，是看我坛子底下刻了金元宝不成？还是想偷摸量尺寸，回去仿一个？”
男人一抖，手缩回来，强笑：“没……没的事，我就闻闻香。”
“闻香站远点。”她说，“我这酒精贵，专治肝火旺、心浮气躁、爱偷东西的毛病。你这脸色发青，一看就不适合闻。”
弹幕炸了。
【左袖鼓着！肯定藏东西！】
【这不是昨天跟着货郎的那个吗？】
【心心快报警！有人要偷酒！】
男人额头冒汗，往后退半步。可他没走，反而朝酒坛又靠近一点，嘴里说着“看看就走”，手却猛地一抄，直接抱起坛子就往院墙冲。
颜心心早防着他。
“系统，弹幕具象化，给我怼他一脸！”
下一秒，那人眼前突然浮出密密麻麻的文字，像纸片贴在空中：
【姐的酒你也敢碰？味觉鉴定显示你肝火旺盛，喝了必吐血！】
【谢无妄的狗，舌头还没洗干净就来偷仙酿？】
【偷酒贼！今晚直播加更‘捉贼记’专场！】
他脚步一顿，眼睛瞪大：“他们怎么知道……”
就这一愣神，脚下被竹篱绊住，整个人往前扑倒。酒坛脱手飞出，砸在地上，黄泥碎了一圈，但坛身没裂。雾气“轰”地喷出来，梅香瞬间炸满整个院子。
颜心心三步冲上去，一脚踩住坛口，弯腰拎起坛子看了看。酒没洒，封口还能补。
她冷笑一声，抬头看向那个趴在地上的人。
“下次想偷，先问问我的辣椒粉同不同意。”
那人挣扎着爬起来，转身就往院外跑。可刚翻上墙头，左袖被竹刺勾住，“刺啦”一声撕开一道口子。里面露出一截皮绳，绑着一把短刀。
颜心心眯眼看了清楚。
“家人们，记住了——灰布衫，右脚拖，左袖藏刀。要是再看见这打扮的，直接喊我名字，我送他一罐特制辣椒粉当见面礼。”
弹幕刷疯了。
【截图了！这人绝对不是镇民！】
【上次偷种子的就是他吧？换皮不换招！】
【心心姐快报官！这都第三次了！】
她没动，只把酒坛轻轻放回原位，拍掉灰尘，对着镜头扬了扬：“放心，酒在我手上，谁也拿不走。贼跑了，但跑不远。咱这直播一直开着，他只要再露脸，立马现形。”
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目标身份信息匹配度87%，确认为谢无妄麾下细作谢余党。行动失败，已触发追踪标记。”
她嘴角一翘。
“早该认出你了。上次偷种子，这次偷酒，你们主子是不是就只会这点招？”
她重新挖出新泥，开始修补封口。手指抹过裂缝时，发现里面那道细线还在动。不是错觉，是真的在移动，像虫子爬。
她没声张，只低声问系统：“这缝自己会长？”
“正在分析……初步判断为酒体内部灵力循环所致，非外力破坏。建议维持当前密封方式，避免频繁开启。”
她点点头，继续压泥。动作稳，手不抖。
外面天色渐暗，院子里点了盏油灯。火光摇晃，照着她低着头干活的样子。观众看得认真，打赏不断。
【心心姐太飒了！】
【刚才那一脚踩坛口帅炸！】
【求直播审贼全过程！】
她擦了擦手，拿起扇子轻轻扇着坛身：“别急，好戏在后头。他今天能来偷，说明这酒对他们很重要。重要的东西，总会有人再来抢。”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
她抬眼望去，两个身影并肩走来。前面是个老妇提着篮子，后面跟着个年轻汉子，背着药箱。
她没动，只把手里的扇子轻轻放在酒坛边上。
“家人们，又有客人来了。”她笑着说，“这回是送药的，还是来尝酒的？”
老妇在篱笆外停下，颤声道：“颜姑娘，我孙子发烧，听说你这儿有安神的梅花酒，能不能……给一口救急？”
颜心心看着她，没说话。
系统弹幕缓缓浮现一行字：“检测到药箱内侧残留腐根粉成分，来源与前两次攻击一致。”
她笑了。
“发烧喝白酒？您这孙子是想烧得更快？”
老妇一僵。
后面的汉子赶紧接话：“我们只是路过，闻到香味……”
“又是闻香味？”她打断，“你们全镇人都鼻子这么灵？上一个闻香味的，现在还在墙外趴着呢。”
两人对视一眼，转身要走。
她忽然提高声音：“等等。”
两人顿住。
她慢悠悠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包东西，打开，是红褐色的粉末。
“这是你们上次留下的腐根粉。我留着当证据。下次再来，我不踹你们出门，直接送去里正那儿挨板子。”
老妇腿一软，差点跪下。汉子拽着她快步跑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
她把粉末收好，拍拍手，对着镜头说：“家人们看到了，这不是巧合，是连环局。他们想要我的酒，不止一次两次。但我告诉你们——”
她一手扶坛，一手叉腰，声音清亮：
“谁敢动我一滴酒，我就让他在全网直播里社死三天！”
弹幕疯狂滚动。
【支持心心姐报警！】
【这酒必须锁起来！】
【建议加个自动锄头守坛子！】
她低头看酒坛，那道裂缝已经不再移动了。黄泥封得严实，雾气从边缘缓缓渗出，一圈淡淡的光晕浮在坛身上。
她伸手摸了摸坛子。
温的。
“你还挺争气。”她小声说，“没让人得逞。”
系统提示：“任务进度更新：酿梅花酒·直播版（限时三时辰），已完成92%。”
她算了算时间，还剩不到半个时辰。
只要维持直播到封坛完成，就算达标。
她坐回石台边，拿起扇子继续扇风。火早灭了，但她不能停。直播还在，观众还在，酒还没醒透。
远处，竹林边缘闪过一道黑影。
她没抬头。
只对着镜头轻声说：“我知道你在看。别急，好酒不怕晚。等我开坛那天，你要敢来，我不赶你走——我请你喝第一杯。”
说完，她把扇子往地上一插，双手抱臂，盯着院门。
油灯晃了一下。
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尊守坛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