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心心的手还停在半空，蜂蜡块捏在指间，柳枝搁在膝盖上。她盯着那条细根，一动不动。土面又轻轻拱了一下，像有东西在下面爬。她把蜂蜡放下，伸手拨开浮土，露出底下一根泛着微光的根须。那根须正慢慢缠住旁边嫁接苗的根，接触的地方冒出一丝淡金色雾气。
“系统。”她在心里问，“这是什么情况？”
【检测到跨种基因共振，宿主嫁接技术触发植物潜能觉醒】
“啥意思？”
【简单说，桃和梨的根在互相认亲，现在正在搞融合实验】
颜心心嘴角抽了抽：“你能不能不说人话？”
【建议观察地上部分变化，预计七日内开花异常，十日内结果。果实形态可能超出认知范围】
她眯眼看着那两株树苗。嫁接处的麻绳还绑着，新叶长得挺旺，但颜色比别的树深一点，叶脉泛着极淡的金线，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行吧，我记住了。”
她重新抓起蜂蜡，把接口封好，又用柳枝敷上。做完这些，她站起身拍了拍手，对李小桃说：“接下来几天，盯紧这俩树，别让人碰。”
李小桃点头：“我知道了师父。我每天早晚都来瞧。”
颜心心嗯了一声，转身走了。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那根须已经完全缠进另一棵树的根里，土面恢复平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七天后。
天刚亮，李小桃就冲进了试验田。她手里攥着一片叶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颜心心正在检查堆肥发酵程度，听见脚步声抬头。
“怎么了？”
“师父！桃梨树……开花了！”李小桃把叶子递过去，“您看，这花不对劲！”
颜心心接过叶子。花瓣是粉白色的，但花蕊部分一半是桃的红丝，一半是梨的黄点，两种颜色在蕊心交汇处形成旋涡状纹路。她凑近闻了闻，有一股清甜味，像是熟透的水蜜桃混着初摘雪梨的香气。
“真变了。”她低声说。
“我去拿水的时候才发现的。”李小桃喘匀了气，“整棵树开了二十多朵，全都这样。隔壁那棵也一样。”
颜心心把叶子夹进随身带的竹片本子里，快步往东边走。桃梨树果然开花了，花形偏桃，但花蒂更细长，像是梨花的结构。阳光照下来，整棵树泛着一层浅金光晕。
“系统，记录数据。”
【已启动观察模式：花期提前十三天，花蕊基因表达异常，灵力波动值上升至1.7倍基准线】
她绕着树走了一圈，又蹲下扒开根部土壤。上次缠绕的地方已经愈合，新长出的根呈淡金色，摸上去温温的。
“看来不是幻觉。”
“师父！”李小桃突然指着树冠，“你看那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其中一朵花的花瓣开始萎缩，花蒂膨大，明显是在坐果。不到半个时辰，两枚果子从花心里钻出来，圆滚滚的，表皮是桃的绒毛质感，但表面浮着一圈圈金色纹路，像是梨的果斑演化成了图案。
颜心心仰头看了很久。
“还真结出来了。”
【直播自动开启，画面生成古风卷轴，标题：震惊！农女嫁接出未知水果，形似桃纹如梨】
弹幕瞬间炸开。
“这玩意儿能吃吗？”
“p的吧？特效吧？”
“我截图了，发到农学会群，教授说没见过这种结构。”
“主播快测毒性！”
“起名‘桃梨崽’怎么样？萌！”
系统把高赞弹幕投射进她脑子里。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回头对李小桃说：“听见没？网友让你给它起名。”
李小桃脸一红：“我不敢乱叫……要不先叫它一号果？”
“太无聊。”颜心心摇头，“等熟了再说。”
她取出软尺，让李小桃扶着果子，量了周长。一枚五寸六分，另一枚五寸八分。又用小秤称重，都在六两上下。她把数据记进竹简，又取下一片果皮碎屑，准备带回做测试。
“先别摘。让它长着。”
“师父，”李小桃小声问，“要是它有毒怎么办？”
“所以才要做测试。”颜心心说，“活物结出的东西，不能一看长得怪就说是毒。当年红薯刚来大周，谁不说它是妖物？现在不也吃得香？”
李小桃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守着它，一天记三次变化。”
“行。”颜心心拍拍她肩膀，“你去拿个软布来，把这两枚果子包一下，防鸟啄。”
李小桃跑走了。
颜心心站在树下，抬头看那两枚果子。阳光穿过叶片，在果面投下晃动的光斑。金色纹路随着光线变化，隐约能看出像是某种文字的轮廓，又像是植物脉络的天然走向。
“系统，刚才那个灵力波动，是不是还没散？”
【持续存在，来源为果实内部。检测到微量活性灵素，浓度不足以造成影响，但具备可遗传性】
“意思是，下一代也能结这样的果？”
【理论可行，需稳定培育三代以上】
她眼睛亮了一下：“那咱们青竹镇以后就能种专属品种了。”
【新命名投票已开启，当前第一名：‘桃离不梨’，第二名：‘混血蜜丸’，第三名：‘桃梨崽’】
颜心心笑出声：“桃离不梨？谁起的？还挺押韵。”
弹幕又刷起来。
“主播笑啥呢？”
“我也想听系统说话！”
“求开放语音功能！”
“打赏十个铜板换一条弹幕播报！”
她没理弹幕，转头看李小桃抱着一块月白色软布跑回来。两人一起把果子轻轻裹上，又用细麻绳固定住枝条，防止压断。
“今天起你排班守夜。”颜心心说，“别让猫狗靠近。”
“我今晚就搬张席子来睡。”李小桃认真说，“我带了干粮。”
“不用那么拼。”颜心心说，“轮班就行。你找王婶搭个棚，别着凉。”
李小桃应下，蹲在树根旁开始画图。她用炭笔在纸上描果子的形状，一笔一笔很慢，生怕画错。
颜心心坐在石凳上写记录。
“初生果二枚，外形圆润如桃，表皮覆梨状金纹，触之温润，嗅有蜜露与青梨香交织。未见病虫害迹象，枝叶生长正常。”她顿了顿，又加一句，“建议三日后进行小范围食用测试，首选对象为成年健康雌性家兔两只。”
写完，她吹了吹墨迹，抬头看系统界面。
【人气值+500（因‘桃梨奇果’直播峰值），成就‘农界爱迪生’达成】
她勾了勾嘴角。
远处，太子还在铡秸秆，动作比昨天顺多了。王翠花送完茶回来，看见桃梨树上的布包，愣了一下。
“哎哟！结果啦？”
颜心心点头：“刚坐果两天。”
王翠花挤过来，踮脚看：“裹得严严实实的，怕人偷吃啊？”
“怕鸟啄。”
“那我能摸一下不？就一下！”
“不行。”颜心心推开她手，“等摘下来让你第一个尝。”
王翠花乐呵呵地拍腿：“我就知道！我家卿卿准能种出宝贝！待会我敲锣告诉全村！”
“别瞎嚷。”颜心心说，“还没测过能不能吃，万一有毒呢？”
“你种的东西能有毒？”王翠花撇嘴，“上回西瓜发光，你说是肥料问题，结果甜得牙倒！这回肯定也是好东西！”
颜心心没接话，低头继续写。
李小桃画完图，拿给她看。线条稚嫩，但把果子的特征都画出来了，连金纹的走向都没漏。
“不错。”颜心心说，“明天开始，每天画一张，看它长大。”
李小桃用力点头。
太阳移到头顶，蝉开始叫。颜心心收起竹简，对李小桃说：“你先在这儿守着，我去趟厨房，熬点驱虫药水。”
“好。”
她起身要走，又停下。
“记住，任何人问起，都说还在试验阶段，不能吃。包括你爹娘。”
“我知道。”李小桃握紧炭笔，“我说不清就说师父不让讲。”
颜心心点头，走了。
半个时辰后，她端着一碗黑褐色药汁回来，正要往树根浇，忽然听见李小桃喊她。
“师父！快看！”
她快步走过去。其中一枚果子的包裹布上，渗出了一小圈湿痕，像是有液体从果皮里渗出来。她小心揭开一角，发现果面出现细微裂纹，裂纹中溢出透明汁液，气味比之前更浓，甜中带酸，像是熟透的梅子混合蜂蜜。
“系统。”
【检测到成熟加速信号，预计三十六时辰内完全成熟。汁液成分分析中……】
她拿出一只干净瓷碗，放在果子下方接滴落的汁液。又取出一个小瓶，装了半管样本。
“等晚上再看。”
她重新包好果子，回头对李小桃说：“今晚你别守了，太危险。我来盯第一班。”
“可是——”
“没有可是。”颜心心打断她，“这是命令。你回去吃饭睡觉，明早再来换我。”
李小桃咬唇，最终点头：“是，师父。”
颜心心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记录本。天色渐暗，桃梨树静静立着，果子在暮色中泛着微光。她翻开本子，写下新的一行：
“第十五日，傍晚，首现渗汁现象，疑似进入最终成熟阶段。安全等级下调至二级，禁止非授权人员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