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火苗晃了一下，颜心心没动。
她盯着院门的方向，手里慢慢把一包红褐色的粉末倒进掌心。辣椒粉颗粒粗糙，沾在皮肤上有点扎。她合拢手指，又松开，反复几次，确保一抬手就能撒出去。
刚才那道黑影没走远。
她知道有人在看。不止一个。但这次不一样了——上回是防，这回是等。
竹篱外传来脚步声，不紧不慢，像是熟人串门。一个穿着灰布短打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个药箱，脸上带着笑：“颜姑娘，昨儿我娘子来讨酒没成，我是来还药箱的。”
颜心心歪头看了他一眼。
这脸生得紧。衣服倒是镇上常见的粗布，可袖口缝线太整齐，一看就是新做的。而且他站着的位置，正好能看清酒坛封口的黄泥。
“还药箱？”她把手背到身后，轻轻敲了两下卷轴支架，“那你放下就走呗，杵这儿干啥？”
男人笑着走近：“顺道看看您这酒醒得咋样了。听说灵得很，能治百病。”
他说着就要往酒坛边靠。
颜心心没拦，反而侧身让了条路：“哦？那你闻闻，香不香？”
男人一喜，立刻弯腰凑近坛口。
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颜心心猛地扬手！
一把辣椒粉直扑他脸。
“咳！啊——！”男人惨叫一声，双手捂眼后退，踉跄撞翻了竹凳，药箱“啪”地摔在地上，盖子弹开，露出一根细长的银针，针尖泛着幽蓝。
她冷笑：“送药的带毒针？你家大夫都这么治病的？”
男人蹲在地上，眼泪鼻涕直流，拼命揉眼睛，话都说不利索：“你……你敢对朝廷命官动手……”
“朝廷命官？”颜心心一脚踩住那根针，“你穿的是里正发的民户布，脚上鞋底还沾着谢府后巷的青苔粉。装什么大尾巴狼？”
她掏出系统界面看了一眼。
【检测到目标身份：谢余党，易容伪装中，真实面部匹配度93%】
【左袖夹层藏迷魂散，右靴暗格有毒砂包】
【建议立即控制，防止二次袭击】
她把扇子往地上一插，双手叉腰：“行啊，脸皮够厚。偷种子、抢酒、装病人，现在连官身都敢冒充了？你们谢大人就这么缺东西？”
男人喘着气，终于止住咳嗽，抬起头，眼里全是恨意：“你以为你能赢？谢大人要的东西，从来没人能留住！”
“哦？”她蹲下来，和他对视，“那你说说，他到底想要啥？我的萝卜？还是我腌的酸豆角？”
“少装傻！”男人咬牙，“你的系统！你的酒方！你种出来的那些发光玩意儿！他都要！只要拿到这些，他就能炼出傀儡大军，掌控整个大周的田地！到时候谁不服，就让他的庄稼全死光！”
颜心心挑眉。
这不是第一次听“傀儡阵”这个词了。上回抓的那个货郎也提过，但她当时以为是吓唬人的。
现在看来，谢无妄是真的疯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行，既然你这么忠心，那就让我帮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她转身走到卷轴前，手指一划。
直播开启。
古风画卷瞬间铺开，画面里是蹲在地上满脸通红的谢余党，还有那个泛着蓝光的酒坛。
弹幕立刻炸了。
【卧槽！又是这个男的！】
【上次偷酒的就是他吧？换了衣服还想来？】
【姐快报警！这都第四次了！】
【细作实锤！看他袖子里是不是还有刀！】
颜心心指着地上的男人：“家人们，认出来没？这就是今晚上第三个想偷我酒的。前两个装发烧、装路过，这位更狠，直接冒充官差。”
她踢了踢药箱：“结果呢？毒针都藏好了，就等着划破泥封抽酒。要不是我这辣椒粉备得多，今晚就得让他得手。”
弹幕刷得更快了。
【这人眼神好凶！肯定不是普通人！】
【心心姐小心！别让他跑了！】
【建议绑起来送去里正那儿！】
颜心心冷笑一声，走到男人面前：“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我把你挂直播间三天，让全网看着你哭爹喊娘。第二，你说实话，我让你少受点罪。”
男人喘着气，摇头：“我说了也没用……他会杀了我全家……”
“他杀你全家？”她蹲下来，“可你现在不说，我就把你交官府。私闯民宅、持械行窃、冒充官差，哪一条够你砍头十次？你死了，你家人还能活？”
男人嘴唇发抖。
弹幕还在疯狂滚动。
【说啊！现在不说更惨！】
【谢无妄太阴险了！连自己人都骗！】
【支持心心姐直接曝光！】
颜心心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些灰黑色的粉末。
“认识这个吗？腐根粉。前天有人塞我墙角，昨天有人藏在药箱里，今天又来了一个。手法一样，来源一样。我说这是你们谢大人派人干的，有没有冤枉他？”
她把粉末举到镜头前：“家人们，我要是造假，敢不敢把它抹脸上试试？”
她说着真往手背上蹭了一点。
皮肤立刻开始发痒发红。
弹幕瞬间反转。
【信了！这姐太刚了！】
【绝对是真货！没人会拿毒药往自己身上抹！】
【谢无妄必须查！】
【已截图报官！】
男人看着那一包粉，脸色变了。
他终于开口：“是……是谢大人派我来的。他让我三次行动，必须拿到你的系统核心、梅花酒原液、还有夜光西瓜的种子。他说这些东西里有‘天工之力’，能帮他炼成不死傀儡阵，控制全国农田……”
“然后呢？”颜心心问，“控制了农田干嘛？饿死百姓？”
“不是……”男人声音发颤，“是要让所有土地只听他一个人的命令。谁反抗，田就不长东西。谁听话，就能年年丰收。他说……这才是真正的权力。”
颜心心听得直乐。
“就这？为了当个种田霸主，折腾这么多事？”
她站起来，对着镜头：“家人们，现在你们知道了。我不是 paranoid，真有人想偷我的酒、抢我的种、毁我的地。但他们忘了——”
她一脚踩住男人的手腕，把他按在地上，“我有直播，全网都在看着。你们干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千万人看见。”
弹幕疯狂刷屏。
【心心姐牛逼！】
【这阴谋太吓人了！】
【必须上报朝廷！】
【我们挺你！】
系统提示音响起：
【阴谋揭露成功，人气值+180，当前粉丝数480】
【任务“酿梅花酒·直播版”进度更新：98%】
她低头看了看酒坛。
封口的黄泥已经完全凝固，边缘渗出一圈淡淡的雾气，带着梅香，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她弯腰把男人拖到院角，用竹篱条三两下捆结实，塞了团破布在他嘴里。
“你就在这儿待着吧。等天亮，里正来收人。”
她拍了拍手，转身回到直播画面中央。
“刚才这一出，算是给我这梅花酒做个广告了。”她笑着说，“能看到贼都拼了命想偷的酒，你说值不值？”
弹幕立刻响应。
【值！！！】
【求预售！】
【我要十坛！】
【能不能加急发货？】
颜心心点点头：“行，我现在就开始登记订单。前五十名下单的，送一小包特制辣椒粉，防贼防小人，居家必备。”
她拿出一张纸，提起笔。
“第一位——‘爱吃爆浆草莓的桃子’，订三坛，备注要贴标签，写‘送给太子哥哥’。”
她刚写下名字，眼角忽然瞥见男人被绑在竹篱上的手腕。
他在抖。
不是因为冷，也不是因为痛。
而是……他在笑。
嘴角一点点往上扯，眼睛虽然红肿，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光。
颜心心笔尖一顿。
她慢慢抬头。
男人盯着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在说什么。
她走近一步，伸手去掏他嘴里的布。
布刚抽出一半——
他突然张嘴，吐出一颗黑色的小丸子，直冲她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