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务所的第一天，天气晴朗，没有生意。
苏晓看了一遍网上发出去的广告，真正询问的人没有，都是些调侃打趣的评论，比如：
“up主能通灵吗？”“up主是小哥哥还是小姐姐？”
还有趁机打广告的：“我也能跨界，打通外界与您家的联系，专业开锁137xxxxxxxx”。
还有趁机钓鱼的：“我也能跨界，从茫茫人海跨到姐姐心里~”
苏晓无语地放下手机，拿出小本本，开始记录几个小孩鬼的信息。
已经过去许多年，小孩鬼们都不记得自己的生辰八字了，别说他们，就连她自己也说不出自己的八字，只知道个生日。
这几天跟着苏晓和林夜，知道了祖国已经变得繁荣昌盛，还知道中华美食如今数不胜数，小鬼们跟着苏晓林夜吃了几天外卖，也仅仅只是窥见了冰山一角，更急切地想去投胎了，急着重新做人，以肉体凡胎真切地品尝这些人间烟火味。
不用苏晓费心，小孩鬼们把能想起的信息，名字、住址、家里有什么人等都仔仔细细地倒了出来，苏晓拿着小本本一一记录完毕，大半天时间就过去了。
何园长和夏奶奶过来了一趟，给苏晓送了一个果篮，祝她生意兴隆。
夏奶奶还问起了乐乐，问它后面去哪里了。
“乐乐那天去警察局出来的时候还在的，之后就没再见到它了。”
夏奶奶长叹一口气，“希望它下辈子也能遇到好人家，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当然会的。” 苏晓连忙安慰她。
何园长和夏奶奶走后，又到了大家都期待的点外卖环节。
林夜中午就已经计划好晚上要吃什么了，很快下完单，六个鬼蹲在门口等外卖小哥。
半小时后，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外卖小哥，在六个鬼的殷切目光中来到了事务所的店门口。
“晓夜事务所…没错了，是这里。” 外卖小哥一边核对地址一边嘀嘀咕咕，“这边环境很好啊，很阴凉~”
苏晓看着林夜围着小哥打转，在心里吐槽：“不阴凉才怪了，六个鬼围着你呢。”
外卖小哥放下打包盒刚准备转身要走，眼睛瞄到了苏晓放在门边的广告立牌。
“……承接各种灵异闹鬼事件…通达天地…”
外卖小哥越念眼里的光芒越亮，转头看向苏晓：
“什么意思？是能解决灵异事件吗？”
“嗯呐，对。”
“……你解决？你这么年轻。” 外卖小哥迟疑。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来都来了，你看我办公室都在这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对吧。怎么样，你是遇到鬼了吗？”
“呃…我不确定，怎么收费？”
“三千到一万，看复杂程度吧。解决不了不要钱。”
苏晓和林夜商量过，就按解决的难易程度收费，譬如难沟通的，或者需要苏晓动手的，就收贵一点；像医院儿科那种，说说话就能解决的，就便宜一点，但是客户硬要多给，她们也不介意，嘿嘿；要是碰上解决不了，就当练手，不收钱。
“成交！” 外卖小哥十分爽快。
苏晓和林夜震惊，外卖小哥不是一单只能挣几块钱吗？三千起步的收费直接答应了？那他的问题是得多棘手，她们俩能搞得定吗？两人默不作声眼神交流。
虽然有点忐忑，苏晓还是招呼着小哥先坐下来。
这可是她们事务所第一个正式的客人呢！要招呼好。
“吃了吗？一起吃点吧？边吃边说。”
苏晓麻利地把外卖盒都打开摆桌子上，招呼外卖小哥一起吃饭，同时给林夜使了个眼色，让她等两人拿完再吃。
外卖小哥也不客气，顺从坐下来。
“你就一个人，怎么点这么多啊？”
苏晓打哈哈，“我试试附近的店，看看哪家比较好吃。”
外卖小哥不置可否，捧起一盒烧鸭饭，苏晓拿了一盒腊味饭。
林夜看他们选好了，带领小的们开吃。
“我叫苏晓，小哥怎么称呼？”
“我叫柳怀墨，我爷爷说起这个名字，我肚子里就都是墨水，嘿嘿。”
柳怀墨一脸小骄傲，看起来更像脑子里有水。
“好名字，好名字，来，说说你遇到了什么事？” 苏晓边嚼边问他。
柳怀墨咽下嘴里的饭。
“嗯……我最近每天晚上准备收工的时候，都会收到一个订单。”
“每次都是同一个地址。我找到那栋楼，却没有那个房号。”
“那你打给下单那人问问啊，是不是填错了。”
“我打了！是空号！” 柳怀墨激动起来。
“空号下什么单！天天下天天下，要是几天都收不到，也应该检查一下自己的电话地址吧！也会打给外卖员问吧！可是都没有！”
苏晓抱着盒饭退远了一点，防止他过于激动把口水喷她饭里。
“还有那栋楼的破电梯，暗暗的，那个破灯还闪啊闪啊，阴森极了，我这一米八的猛男都感到害怕！”
柳怀墨吐槽告一段落，夹起一块烧鸭塞进嘴巴，继续愤愤不平：
“那人收不到外卖也不联系我，还天天给我差评！我想拉黑他也拉黑不了，系统每天都把他的单强制派给我！”
“我跟公司反馈过，技术部说根本查不到我说的单子！那怎么可能！”
他说着眼睛不经意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呐！就是这家黄焖鸡，那人天天都点这个黄焖鸡！”
带着喷恨的心情，夹起一块鸡肉丢进嘴里。
“呸呸呸，不好吃啊！啥味道都没有。什么爱好啊，真是！”
柳怀墨嫌弃地把鸡肉吐在外卖袋子里。
“好吃的！”
林夜满脸回味，
“我们最先吸完的就是这个黄焖鸡，可香了~我们明天还点它呗~”
苏晓悄悄点头表示赞同，她也想尝尝，到底多好吃啊，才能令人那么执着地一直点它。
不过先回归正题。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点单的……不是人？”
找不到人，打不通电话，系统里还找不到订单，那就往其他方面发散发散嘛，这人脑子可真轴。
柳怀墨愣了一下，迟疑道：“莫非……”
“嗯！” 没错，少年，勇敢说出你的答案！苏晓用眼神鼓励他。
“莫非是黄鼠狼？！”
柳怀墨一拍桌子，恍然大悟。
“对哦！没错了，黄鼠狼才一直要吃鸡，才不懂打电话！”
他目光崇敬地看着苏晓。
“不愧是道上的行家啊，一语点醒梦中人！”
“不是，哥，我意思是鬼，是鬼！什么黄鼠狼，你家黄鼠狼会用手机么！？”
苏晓想抓住他的肩膀疯狂晃，看看能不能把他脑子里的水晃出来。
“鬼…？”
柳怀墨想起那阴森森的楼，想起手机里温柔地女声说“您拨打的是空号”，想起他自己能看到，技术部却说查不到的订单，冷不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