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住劳白蕊的瞬间,她像张开翅膀的鸟,用尽全力将我护在怀里。
身体突然失重,向左猛坠的刹那,天旋地转 —— 车子像被抛起的骰子,开始疯狂翻滚。
金属扭曲的锐响刺得耳膜生疼,劳白蕊的怀抱却像块温热的海绵,死死裹着我。
我们的尖叫被一连串刺耳的撞击声碾碎,混着玻璃碎裂的脆响,在雨幕里炸开。
不知滚了多少圈,车子终于重重磕在地上,停了。
我头晕得厉害,意识像团被水泡过的棉絮,飘飘忽忽要散开。
突然,带着寒意的雨水斜斜溅在脸上,我打了个寒颤,感官猛地清醒 —— 左胳膊传来钻心的疼,像有根烧红的铁丝扎进骨头里。
“白蕊……”
我哑着嗓子唤,指尖摸到她湿透的衣料,她的手臂还死死环在我腰间,没松分毫。
“白蕊……”
我又唤了声,喉咙里像堵着沙,回应我的只有雨声。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血腥味,混着雨水的潮气、泥土的腥气,还有山间草木的苦涩,缠成一股让人窒息的味。
“白蕊,你还好吗?白蕊……”
我挣扎着要抬身,想看看她的脸。
可刚动了动,一股寒意突然顺着脊椎爬上来 —— 太静了,静得诡异。
雨点敲在碎成蛛网的车窗上,嗒嗒,嗒嗒,像秒针在倒数,可劳白蕊那边,连呼吸声都没有。
我试着蜷了蜷腿,还好,能活动。
可整辆车歪得厉害,左侧车身几乎贴在地上,右侧却高高翘着,像头濒死的野兽。
劳白蕊被我压在下面,我用手撑着她那边变形的座椅,想从她怀里挣出来。
指腹摸到块黏腻的东西,借着透进来的微光一看,是暗红的血。
刚撑起半寸,车子突然 “咔” 地响了声,又往下滑了截!
我尖叫着扑回去按住座椅,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 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陡坡,黑黢黢的,像巨兽张开的嘴。
“白蕊,能听见吗?”
我扯着嗓子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醒醒!跟我说句话!”
恐惧像冰冷的水,从头顶浇到脚底。
我想低头看她,可座椅卡着我的肋骨,脖子转不动分毫。
血腥味越来越浓,她环着我的手臂渐渐松了,却还保持着护我的姿势,像尊僵硬的雕塑。
“救命…… 救命啊!”
我拼命大喊,雨水从破碎的车窗灌进来,打在脸上生疼,“有没有人啊!救命……”
我想起翻车前掉在脚边的手机,那时候还能听见陈伟文的声音。
我疯了似的踢腿,想勾到手机,嗓子喊得发哑:“伟文!陈伟文!救我!谁来救救劳白蕊!”
喊声响在密闭的车厢里,被外面哗哗的雨声吞得干干净净。
就在我快要绝望时,脚边的手机突然 “嗡” 地震动了下,陈伟文的声音混着电流声钻出来,模糊不清:“璟柔…… 在哪……”
“伟文!我们在苍云桥附近…… 车翻了……”
我哭着喊,“白蕊她流了好多血…… 你快来……”
“别挂…… 撑住……”
他的声音突然清晰了些,带着急疯了的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我以为自己要冻僵在这铁壳子里,终于听见远处传来引擎声,还有人喊我的名字:“姜璟柔!姜璟柔在里面吗?”
“在!我们在里面!”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应。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器械碰撞声,有人在喊:“小心点,车身不稳!”
车子突然又晃了晃,有人抓住我的手,声音急促却稳:“别怕,我是谢青,抓住我的手!”
“先救白蕊……”
我攥着他的手,指甲掐进他的肉里,“她在我下面,流了好多血……”
“知道了,先把你弄出来!”
就在他们撬开变形的车门时,车子猛地一倾,我像片叶子被甩了出去。
失重的瞬间,我看见陈伟文疯了似的冲过来,他身后有人喊:“陈先生,危险!”
耳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不知道是叫我,还是叫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名字。
身体急速下坠的刹那,我只有一个念头:白蕊,你一定要活着……
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