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的手掌重重落在红木桌面上,发出 “啪” 的一声脆响,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我心头一跳 —— 她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话音未落,刚才那个高大壮实的年轻男人已经推门而入。
他步伐沉稳,肩背挺直如松,深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进门时目光快速扫过房间,最后落在叶婉身上,躬身颔首:“叶婉小姐。”
叶婉抬眼看向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爷爷到了吗?”
“到了,叶婉小姐。”
秦昊的声音低沉浑厚,每个字都透着恭敬,微微垂着的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我心里像被轻轻撞了一下,这 “爷爷” 二字突然让空气都凝重了几分 —— 能让叶婉如此郑重称呼的长辈,想必是叶家真正的大家长。
事情忽然变得比我预想的更郑重,指尖不自觉绞起了裙摆,掌心微微发潮:这样的长辈,我理应好好道谢才是。
“秦昊,把爷爷请进来。”
叶婉抬手示意,语气里听不出波澜,秦昊却立刻领会,转身时皮鞋擦过地板,发出轻响,背影挺拔如标杆,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我跟着站起身,膝盖碰到沙发边缘,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望着紧闭的木门,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 —— 面对叶家的大家长,光是想想就觉得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毕竟那是叶婉的亲爷爷,而他的孙女,曾为我把命都赌上了。
叶婉见我指尖发颤,忽然笑了,眼尾弯起,眼底却藏着几分促狭:“怎么这么紧张?”
“我一直想谢谢爷爷,就是没机会。”
我抬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试图掩饰慌乱,声音里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发紧。
她勾了勾唇角,红唇轻启:“我这就给你这个机会。”
话音刚落,厚重的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带着一阵微凉的风。
逆光中,一位老人在众人簇拥下缓步而入。他鹤发童颜,银白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藏青色中山装熨帖笔挺,袖口露出的腕表表盘在灯光下闪着温润的光。
簇拥的人脚步轻缓,大气不敢出,连呼吸都仿佛刻意放轻了,这阵仗让我瞬间拘谨起来 —— 看来叶家的饭局,绝不是我想的那样简单。
老人刚站稳,目光便落在我身上,沉静如深潭,从发梢扫到鞋尖,带着审视却无半分轻视。
我被那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指尖攥着裙摆的力道又重了几分,还是主动上前半步,提起裙摆微弯下腰,声音放得温和:“叶老太爷,您好。”
“嗯,总算能好好看看你了。”
老人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却中气十足,他缓缓点头,目光里浮出一丝赞许,“不错。”
我心里微微一动,这 “不错” 二字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我莫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琢磨:他说的是我哪方面不错?是举止,还是…… 别的?
“叶老太爷,我一直想谢谢您。”
我抬眼望向他,语气诚恳,“之前因为我的事,让您受惊了。”
这话在心里盘桓了许久,此刻说出来,倒觉得一块石头落了地 —— 这样的机会,错过了怕是再难有了。
老人没立刻回应,只是抬手抚了抚衣襟,转身走向房间中央的主位沙发。
他步伐稳健,藏青色中山装的衣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走到沙发前时,周围的人立刻默契地退开两步,分成两列站在身后,鸦雀无声。
他在主位坐下,身姿笔挺如松,酒红色的丝绒沙发衬得他愈发精神矍铄,气度不凡。
“这事你该谢她。”
老人终于开口,目光从叶婉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我脸上,眼神里没了刚才的温和,多了几分锐利,“我这孙女,做了件让我生气的事。”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叩着沙发扶手,“这么鲁莽地拿命去拼,是我们叶家的忌讳。她为了你,差点断了叶家的香火。”
我脸上的血色褪了几分,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指甲掐进掌心 —— 叶婉替我挡那一下时的画面突然撞进脑海,确实是拿命在搏。
老人指着叶婉说这话时,我慌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是我不好……”
“虽说叶婉是个女孩,但她是叶家唯一的后人。”
老人的声音沉了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叶家可就遭大难了。真那样,我可不会放过你。”
“我明白,叶老太爷。”
我深深吸了口气,抬头迎上他的目光,语气里满是愧疚,“抱歉让您操心了。”
老人盯着我看了片刻,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像揉开了一幅古画:“不过,你也救了她一命,算是扯平了。”
他摆了摆手,“既然两清了,你的道歉和感谢,我收下了。”
看到他笑了,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后背不知何时已沁出一层薄汗。
“既然你们俩想做朋友,” 老人忽然话锋一转,目光在我和叶婉之间转了个圈,语气里带着几分郑重,“那就按老规矩来。依我们叶家的习俗,你们结拜成姐妹吧。”
我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错愕,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样,你们就跟一家人一样了。” 老人看着叶婉,眼里浮出慈爱的光,“叶婉多了个姐姐,我也多了个女儿。”
他最后看向我,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回避的期待:“以后你们互相照应着点,姜璟柔,你觉得呢?”
我彻底愣住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也没想到,叶婉一句吃饭的邀请,会演变成这样。
身后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空气里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声敲在耳膜上。
我知道,站在叶叶安森身后的那些人,个个都是叶家有头有脸的人物 —— 这场面,远比我想象的更郑重,也更让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