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在不远处看着叶家老爷子和范德音。
范德音轻轻把手放在叶家老爷子的手上,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过了一会儿,叶家老爷子发出一声无奈的呜咽,那是一个男人积压了所有挫败的哭喊。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没了?我这辈子辛辛苦苦打拼,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他神情颓丧,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边说一边用拐杖不停地敲着地面。
我心里一阵发酸。
再坚强的人,面对至亲的生死离别,都难以承受,尤其是最疼爱的家人。
范德音的动作很温柔,像在安抚一个任性的孩子。
虽然离得远听不清她说什么,但她神情平和,像一阵微风轻轻拂过。
我看着叶家老爷子的情绪从愤怒渐渐转为平静,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没过多久,范德音扶他站起来,两人一起走了。
范德音平静地对李劲松说:“安排人送老爷子回去吧,太晚了。”
我看着叶家老爷子在侍从的搀扶下,脚步蹒跚地离开,那背影让人心头泛起一阵凄凉。
陪范德音回去的路上,我问她:“你跟他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劝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该走的留不住,但叶婉性子犟,未必肯轻易离开。”
范德音依旧平静,“璟柔,你别想太多,这是她的劫数。”
“她本可以置身事外,却选择帮我。”
我叹了口气,“这份救命之恩,太重了。”
“只要有机会,总能建立起情谊。”
范德音拍了拍我的手,“叶婉和江绮亦不一样,她性子倔归倔,却有可取之处,不像江绮亦,不值一提。”
能让范德音说出这种话,难怪周铮执意要和江绮亦划清界限。
只要有机会……
这句话在我脑海里回荡,深深烙印在心上。
陈伟文那边还是没消息。
我和李劲松都打过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我心里七上八下,紧攥着手机,既担心他那边的进展,又怕他出事。
那一整晚,我都守在重症监护室外,看着医护人员进进出出,每次抢救后都对着窗口比 “oK” 的手势。每一次,我都像跟着叶婉一起经历生死考验。
医院在拼尽全力延长她的时间,甚至采用输血的方式,不断更换新鲜血液,却还是挡不住毒素上升的趋势,器官衰竭的症状已经开始显现。
直到第三天晚上,又一次紧急抢救后,疲惫的医生对李劲松说:“我们已经尽力了,你可以进去看看她。”
那一刻,我瘫坐在地上,恐惧和无助像潮水般将我淹没,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我看见李劲松已经换上了无菌服。
一切似乎都走到了尽头,无法挽回,就像叶婉醒来说那句话时一样。
我挣扎着站起来,向护士要了一套无菌服,手抖着穿上。
她真的要这样告别吗?我和她做朋友的机会,就这样没了?
可这一刻,我是真心想和她做朋友。
突然,病房里的仪器发出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我心头一紧,看着李劲松冲了进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焦急地望着已经各就各位的医护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