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湿漉漉的睫毛上还凝着水珠，像是受惊的小鹿般朝我投来犹疑的目光。
她身后展柜的射灯在她眼底碎成闪烁的光斑，映得那双眼睛愈发清亮。
我轻轻颔首，刻意放缓语调：“你核对签名时眼里有光，那才是专业导购该有的锋芒。”
话音未落，马经理喉间溢出一声闷哼，镶着水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珍珠胸针在剧烈起伏的胸口晃出慌乱的弧线。
这句鼓励仿佛点燃了小梅体内的火焰。
她挺直脊背的瞬间，脖颈处的抓痕在暖光灯下泛着刺目的红，像是一道勇敢者的勋章。
当她开始说话时，声音虽仍带着颤抖，却字字清晰如珠落玉盘。
她指着账本上歪扭的签名，指尖精准地划过伪造的笔迹：“这位顾客自称姜小姐，可真正的姜小姐半小时前才进店，而且......”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面色如土的两位经理，“有人在监控删除前，偷偷将录像拷贝进了 U 盘。”
陈伟文倚着鎏金展柜的动作瞬间绷紧，骨节分明的手指叩击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当小梅将沾着香水渍的账本递过去时，他垂眸审视的模样像极了法官翻阅罪证，睫毛在眼下投出冷硬的阴影。
“解释。” 这个字砸在宁经理脚边，惊得他踉跄后退半步，后腰重重撞上翡翠柜台，陈列的玉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马经理踉跄着向前扑了半米，黑色套裙的蕾丝边蹭过展柜边缘，绽出一道撕裂的声响。
她指着我时，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抖得如同筛糠：“就是她！她说陈先生您特意交代......”
话音未落，陈伟文突然抬手，袖扣折射的冷光扫过她的脸，瞬间冻结了她所有辩解。
小梅突然跨前一步，粉色工牌在胸前剧烈晃动：“真正的姜小姐进店时，随身带着檀木梳，发梢还沾着雨后的栀子香。而冒名者手腕戴的是仿制百达翡丽，表链接口处生着铜绿。” 她的声音越来越稳，说到最后竟带着几分凌厉，“我核对会员系统时，发现这个签名的笔迹和三个月前退货记录完全一致！”
陈伟文的唇角终于勾起一抹弧度，那抹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打了个响指，暗处立刻转出黑衣秘书。
“戴伦，查监控原始数据，核对近半年所有‘姜璟柔’的交易记录。”
他的目光扫过瘫坐在地的两位经理，皮鞋碾过宁经理掉落的 U 盘，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把这个行业蛀虫的资料，同步发给行业协会。”
当晋升决定宣布时，水晶吊灯突然明灭闪烁。小梅捂着嘴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香槟塔。
飞溅的酒液在波斯地毯上晕开，像极了她此刻晕染开来的笑容。
而马经理瘫坐在地，精心盘起的发髻散落成乱草，珍珠发簪滚落在陈伟文脚边，被他毫不留情地碾碎。
“等等。”
我踩着满地狼藉走近，高跟鞋碾碎玻璃渣的脆响里，擦过马经理发红的手腕，“道歉不是施舍，是你欠她的公道。”
对方突然爆发出尖锐的哭喊，却在触及陈伟文森冷的目光时戛然而止，只余抽噎在寂静的店铺里回荡。
当失窃金额被报出时，穹顶的中央空调突然发出轰鸣。
我看着陈伟文从西装内袋抽出雪茄，火苗亮起的瞬间，他眼底翻涌的怒意几乎要将人灼伤。
“通知国际刑警，” 他咬着雪茄吐出烟圈，烟雾缭绕中，身后展示的百万钻石都失了颜色，“白萱儿不仅偷珠宝，还伪造我的授权。”
人群散去时，落地窗外的暮色已经漫进店铺。
陈伟文将香槟杯递到我手中，杯壁凝着的水珠滑过他修长的手指：“现在，该满足我的 VIp 客户了。” 话音未落，周芙举着价目表蹦跳过来，却被突然闯入的男声打断。
逆光处，熟悉的身影斜倚门框，腕表表盘折射的冷光里，带着三分调笑七分挑衅：“陈总请客，倒是让我赶上了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