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快车斗士的车顶上,空气仿佛凝固了。左边是紫眸喷火、如同护食幼兽般紧挨着陈银的安娜;右边是借伊什塔尔之躯显化、眼眸中交织着委屈、不爽和一丝茫然醋意的艾蕾。陈银被夹在中间,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被两股无形力场疯狂拉扯的夹心饼干,随时可能“咔嚓”一声裂成两半。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悄悄滑落。他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寻找一个能同时安抚两位“姑奶奶”的万全之策,但面对这几乎无解的“情感”难题,他那足以驾驭钢之魂的智慧似乎也有些不够用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即将再次引爆之际——
艾蕾(控制着伊什塔尔的身体)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强行压下了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和酸意。她将目光从安娜身上移开,重新看向陈银,语气努力维持着平静,却依旧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别扭:“……算了。看在你这次……嗯,确实很厉害,又拉拢了一位女神作为同伴的份上……”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别别扭扭地补充道:“……慰劳一下你好了。”
这突如其来的“让步”,让原本准备“战斗”到底的安娜和陈银都愣了一下。
然而,艾蕾的“慰劳”方式,却让陈银刚松了半口气的心又提了起来。只见她忽然伸出右手,纤细的手指目标明确地朝着陈银的脸颊——捏了过去!
“但是!”艾蕾的声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手上用力(伊什塔尔的力气可不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不爽!所以……脸借我掐一下!”
“嘶——!”陈银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脸颊肉在伊什塔尔(艾蕾)的手指下变形,火辣辣的疼。但他愣是没敢躲,甚至没敢吭声,只能硬生生忍着,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明白,这是艾蕾式“关心”和“醋意”的混合表达,躲了可能更糟。
安娜见状,紫眸一瞪,立刻不甘示弱!她也立刻伸出小手,精准地掐住了陈银另一边的脸颊!
“哼!那这边归我!”安娜气鼓鼓地说,手上同样用力,仿佛在宣示“这边是我的地盘”!
于是,滑稽又凄惨的一幕出现了:陈银英俊(自认为)的脸庞,被两位风格迥异却同样“凶悍”的少女一左一右地掐着,扯成了奇怪的形状。他只能像个受气包一样,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心里疯狂呐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好在,这种“酷刑”并没有持续太久。或许是掐累了,或许是看着陈银那副龇牙咧嘴又不敢反抗的滑稽模样,心中的气消了一些,安娜和艾蕾几乎同时松开了手。
陈银赶紧揉了揉自己发红发热的脸颊,内心泪流满面,表面却还得强装镇定,甚至带着点讨好的笑容:“呵……呵呵……消气了吗?”
艾蕾轻轻“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但耳根似乎有点泛红。安娜则是一副“这次就先饶了你”的表情,但依旧紧紧挨着陈银,不肯挪动半分。
车顶上的气氛,总算从之前的电闪雷鸣,暂时过渡到了一种微妙的、带着点尴尬的平静。
短暂的沉默后,艾蕾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她转过头,看向陈银,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声音也轻柔了许多:“那个……银。上次……你在艾比夫山唱的那首歌……我还想听。”
她指的是那首《只想守护你》(君だけを守りたい)。想起那晚篝火旁,陈银专注的侧脸和深情的歌声,即使隔着伊什塔尔的身躯,艾蕾的意识也感到一阵悸动。
“不行!”安娜立刻出声反对,她抱住陈银的胳膊,像是守护自己最心爱的玩具,“银!我要听新的!你给她唱过歌了,这次该给我唱一首新的!”
“喂!小不点!你讲不讲道理!是我先提出来的!”艾蕾(伊什塔尔脸)柳眉倒竖。
“谁是小不点!你这个借别人身体的幽灵女!银答应过要给我做特制甜点的!唱首新歌怎么了?”安娜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你说谁是幽灵女?!想打架吗?!”
“打就打!怕你啊!”
眼看新一轮的争吵一触即发,陈银一个头两个大。他算是看明白了,只要这两位凑在一起,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停!停!停!”陈银赶紧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打断了眼看又要升级的“战争”,“别吵了!我唱!我唱新的!行了吧?”
他算是怕了这两位祖宗了。再吵下去,万一动起手来,把这特快车斗士的车顶拆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听到陈银的话,安娜立刻像是打了胜仗一样,得意地扬起小下巴,瞥了艾蕾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还是我更重要!”
艾蕾气得牙痒痒,但又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鼓着腮帮子,用伊什塔尔那双漂亮的金眸狠狠地剐了陈银一眼,无声地控诉他的“偏心”。
陈银心中叫苦不迭,但动作不敢慢。他心念一动,沟通钢之魂纹章,一道微光闪过,一把做工精致、线条优美的小提琴凭空出现在他手中。这是他在某个现代背景的钢之魂世界“旅行”时,顺手“收集”的伙伴之一,虽然不具战斗能力,但音色极佳。
“咳咳,”陈银清了清嗓子,将小提琴架在肩上,试了试音,“那我唱一首……嗯……《call of Silence》吧。”
“call of Silence(沉默的呼唤)?”安娜歪了歪头,紫眸中闪过一丝好奇,“好奇怪的名字。”
艾蕾也微微蹙眉,借伊什塔尔之口低语:“是啊……光听名字,就感觉……有点悲伤的样子。”
陈银没有立刻解释,只是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复杂。他选择这首歌,并非随意。这首歌的旋律空灵而忧伤,歌词直击心灵,它所描绘的那种深沉的孤独、挣扎、守护与救赎,与他穿越以来的经历,与安娜和艾蕾的境遇,都有着奇妙的共鸣。他觉得,这是此刻最适合唱给她们听的歌。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琴弓轻轻搭在琴弦上。
悠扬、带着一丝寂寥的前奏,如同月光下的溪流,缓缓流淌出来,瞬间抓住了安娜和艾蕾的心神。
陈银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伴随着小提琴的旋律,轻轻吟唱:
“dont you think about me enough?(你是否已将我遗忘?)”
“Ive been burning my heart out.(我心似火,燃尽成灰。)”
仅仅两句,安娜和艾蕾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安娜想到了自己作为美杜莎的过去,那段被诅咒、被排斥、在黑暗中独自挣扎的漫长岁月。是否有人真正想过她?关心过她?她那颗早已冰冷的心,是否也曾渴望过温暖?
艾蕾则想到了自己。千年万年,独守冥界,与死亡和孤寂为伴。人类敬畏她,恐惧她,却无人理解她。她那颗试图用“毁灭”来“拯救”人类的、矛盾而痛苦的心,又何尝不是在一遍遍燃烧,却又一次次冷却?
“Got to face need to tell you.(必须面对,需向你言明。)”
“I wont run because Im reticent.(我不会因沉默而逃离。)”
这又何尝不是当初的陈银呢?面对她们的戒备、疏离甚至敌意,他没有退缩,没有逃避。他用他的笨拙、他的真诚、他的温柔,甚至他的“多管闲事”,一点点敲开了她们早已冰封的心房。他不是用华丽的辞藻,而是用行动,告诉她们:我看到了你的痛苦,我不会离开。
小提琴的旋律逐渐变得激昂,歌曲进入了高潮部分。陈银的声音也带上了一种坚定而充满力量的情绪:
“You will know youre reborn tonight.(今夜你将知你已重生。)”
“must be ragged but Ill stay by your side.(纵使遍体鳞伤,我亦在你身旁。)”
是啊!安娜和艾蕾的眼中同时泛起了泪光。那个将她们从无尽的深渊、从绝望的泥沼中拉出来的,不正是眼前这个家伙吗?他或许不够强大,或许会受伤,会狼狈,会陷入困境,但他从未放弃过她们!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即使自己已经“ragged”(破烂不堪),也依然坚定地“stay by your side”(守在你身边)!这份笨拙却无比坚定的守护,正是照亮她们黑暗世界的光!
“Even if my bodys bleached to the bones.(即便我的身躯苍白见骨。)”
“I dont want to go through that ever again.(我不愿再经历那般过往。)”
即便身躯早已千疮百孔,灵魂饱受煎熬,他也一定要将她们从命运的枷锁中解救出来,让她们再一次见到阳光,感受到生命的温暖!这份决绝,让她们的心颤抖不已。
最后,歌声变得温柔而充满祈愿:
“So cry no more.(所以别再哭泣。)”
“oh my beloved.(哦,我的挚爱。)”
“Go ahead, be proud.(勇往直前,骄傲绽放。)”
“And find it out.(去寻获属于你的答案。)”
当“my beloved”(我的挚爱)这个词从陈银口中唱出时,安娜和艾蕾的脸颊“唰”地一下全红了!尽管她们心中都明白,陈银对她们的感情或许更复杂,这份“爱”早已超越了简单的男女之情,包含了战友、同伴、理解者等多重含义,但听到这个词,尤其是用如此深情的声音唱出来,还是让她们心如鹿撞,羞涩难抑。他就像那有毒却无比甜美的花蜜,而她们,就是那被吸引而来的蜜蜂,明知靠近可能会受伤,却早已无法自拔地深陷其中。
“You are the one.(你就是那人。)”
“our rising star.(我们升起的星辰。)”
“You guide us far.(指引我们远航。)”
“to home yet girt.(前往那尚未被围墙环绕的家园。)”(注:歌词原意有争议,此处采用一种意境化理解)
歌声渐歇,小提琴的最后一个音符也缓缓消散在夜风中。陈银缓缓睁开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小提琴从肩上放下。他带着一丝期待和忐忑,看向身边的两位少女,轻声问道:“怎么样?这首歌……还喜欢吗?”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两张挂满泪痕的脸庞。
安娜和艾蕾(通过伊什塔尔的眼睛),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紫眸和金眸中,都盈满了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那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被深深触动、内心最柔软处被击中的感动之泪。
“啊!你、你们怎么哭了?”陈银顿时慌了手脚,连忙凑过去,手忙脚乱地想帮她们擦眼泪,却又不知道该先擦谁的,笨拙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
安娜用力吸了吸鼻子,用手背狠狠擦掉脸上的泪水,别过脸去,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哼!谁、谁哭了!是风……是风太大,沙子进眼睛了!”
艾蕾也慌忙用手(伊什塔尔的手)擦拭着眼泪,声音有些哽咽,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没、没事……只是……这首歌……太好了。真的……很好听。”
听到她们的评价,陈银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能把自己想表达的情感传递出去,并被她们所理解和接受,这比什么都重要。
车顶上的气氛,终于彻底缓和了下来,被一种温馨而感动的氛围所笼罩。月光洒在三人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柔和的轻纱。
然而,就在这时,陈银看着艾蕾(伊什塔尔)那双依旧泛红的眼睛,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闪过了“原着”中即将发生的剧情——当他们返回乌鲁克后,为了应对提亚马特的威胁,为了寻求她所认为的“人类存续”之道,艾蕾将会……将整个乌鲁克城所有人的灵魂,包括贤王吉尔伽美什,全部拖入冥府!
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他不能明说,不能点破未来,那可能会引发更大的变数。但他无法坐视不理,无法眼睁睁看着艾蕾再次走上那条孤独而绝望的道路。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艾蕾,语气异常认真地说道:“艾蕾。”
艾蕾微微一愣,看向他。
“答应我,”陈银一字一句地说,目光灼灼,“无论如何,都不要做傻事。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相信我,等我去见你。我一定会去冥界,亲自去见你!我向你保证!”
艾蕾怔怔地看着陈银那双无比认真、仿佛要看进她灵魂深处的眼睛。片刻的沉默后,她的嘴角,缓缓扯起了一抹笑容。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虚幻,有些……勉强。
“嗯。我知道啦。”她轻声回答,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乖巧,“我不会做傻事的。我……等你。”
然而,陈银没有注意到——或者说,他此刻被一种“提醒成功”的松懈感所影响,而没有深究——艾蕾的那抹笑容,根本未曾真正抵达她的眼底。那双借来的金色眼眸深处,掠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挣扎,以及……一丝深藏的痛苦和决绝。
夜风,依旧轻柔地吹拂着。特快车斗士载着心思各异的众人,在星光下,朝着乌鲁克的方向,沉默而坚定地行驶着。前方的路,依旧布满迷雾与未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