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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那句“地不认龙威,只认汗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萧澈的帝王尊严之上。他黑着脸,接过那瓢水一饮而尽,心中的不甘与好胜心,却如同燎原之火,彻底被点燃了。

输给一把锄头,他认了,那是工具不顺手。但输给一个老匹夫的“农民经验”?绝无可能!

他萧澈,可是熟读兵法,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一代雄主!区区一片菜地,难道还能比沙场点兵、排兵布阵更复杂不成?

当晚,萧澈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秉烛夜读。林晚晚好奇地凑过去一看,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他看的既不是农耕之书,也不是稼穑之作,而是——《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和……《奇门遁甲》?!

“你这是……要干嘛?”林晚晚一脸茫然。

萧澈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睿智光芒,他指着窗外的菜地,用他那独有的“人工语音包”系统,发布了新的作战计划:

“老张那套,不过是寻常农夫的经验之谈,毫无章法,不足为惧。朕,要用兵法,来种这块地!”

林晚晚:“……”她开始严重怀疑,退休生活是不是把这位太上皇给逼疯了。

第二天一大早,萧澈便拒绝了老张“好心”前来传授的,关于如何选种、如何翻地的“农民经验”。他摆出一副“尔等凡夫俗子岂懂朕之谋略”的高深模样,将老张气得吹胡子瞪眼地回了自家院子。

随后,萧澈便开始了堪称惊世骇俗的“兵法种田”。

他先是用石灰粉,在菜地上一丝不苟地画出了一个标准的……“八卦阵”图。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方位,标记得清清楚楚。

林晚晚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你……你画这个干嘛?”

萧澈胸有成竹地解释道:“此乃‘八卦阵’菜地!依照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将不同属性的蔬菜,分别种在对应的方位上。比如,萝卜属土,种于坤位;青菜属木,种于震位……如此一来,可聚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长出来的菜,必定非同凡响!”

他说得头头是道,仿佛自己不是在种菜,而是在布一个可以逆天改命的绝世大阵。

林晚晚已经彻底放弃了与他理论。她决定就当看一场大型的、沉浸式的行为艺术表演。

接下来的几天,萧澈彻底将那片菜地当成了他的沙盘。他播种不用手撒,而是用一个小木勺,精准地将种子“投放”到他规划好的“兵线”上。他浇水不用瓢泼,而是拿着一个小喷壶,模拟“天降甘霖”,还美其名曰“精准灌溉,避免水淹七军”。

最离谱的是,他为了防止杂草生长,竟然在菜地周围,用小石子,摆下了一圈……“迷魂阵”!

看着他那副严肃认真、仿佛在指挥一场灭国之战的模样,林晚-晚每天的乐趣,就是搬个小板凳,嗑着瓜子,在旁边看戏。

几天后,两家菜地的“惨烈”对比,便毫无悬念地出现了。

分界线的另一边,老张将军的菜地,依旧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青翠欲滴的菜苗,排列得整整齐齐,横平竖直,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在微风中摇曳生姿,充满了生命力。

而分界线的这一边,萧澈的“八卦阵”菜地,则是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

东倒西歪,稀稀拉拉。

好不容易冒出几棵嫩芽,看起来也是病恹恹的,叶子黄不拉几,仿佛下一秒就要驾鹤西去。更糟糕的是,由于他当初播种时,豪迈地将好几种野草的种子,也当成了“奇兵”,一并种了下去,导致如今地里杂草丛生,长得比他那些宝贝菜苗还要茁壮,几乎要把那几棵可怜的“正规军”给彻底淹没了。

而他那个引以为傲的“八卦阵”,阵型早已被隔壁老张家那几只溜达过来的、堪称“破阵先锋”的老母鸡,给啄得乱七八糟。鸡粪和凌乱的脚印,遍布“阵”中,宣告着这场“人鸡大战”中,人类理论派的惨败。

萧澈蹲在他那片唯一的、还幸存着几棵半死不活菜苗的“生门”前,面色凝重如水。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一棵被虫子啃得只剩下半片叶子的菜苗,那神情,仿佛在抚摸一个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忠勇将士。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抬起头,看向一旁憋笑憋得快要内伤的林晚晚。

他的“人工语音包”,带着一种被全世界背叛了的沉痛,缓缓响起:

“晚晚,朕怀疑……”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场匪夷所思的失败,“朕怀疑……这片土地,它‘欺君’!”

“噗——咳咳咳!”

林晚晚再也忍不住了,一口瓜子呛在喉咙里,咳得惊天动地,眼泪都飙了出来。

欺君?!

亏他想得出来!

这位太上皇陛下,在种田这件事上惨败后,居然不是反思自己的“兵法”有什么问题,而是将责任,归咎于土地的“政治觉悟”不够高?!

“你……你没事吧?”萧澈见她咳得厉害,连忙起身为她拍背,脸上还带着一丝困惑,仿佛不明白她为何反应如此激烈。

林晚-晚好不容易顺过气来,一张脸涨得通红,她看着萧澈那张写满了“非我之罪,实乃地之过”的无辜脸,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清了清嗓子,决定给自家这位“理论派”的夫君,予以最后的、来自“盟友”的致命一击。

她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陛下,您先别急着给土地定罪。臣妾方才听隔壁老张将军说了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萧澈皱眉。

林晚晚憋着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充满同情:“老张说,您种的这些菜……长得吧,还没他家那几只鸡,吃得欢。”

“……”

萧澈的脸,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彻底黑了。

还没他家的鸡吃得欢?

这句话的侮辱性,简直比老张当面说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还要强上一百倍!

他猛地转过身,果然看到,那只罪魁祸首的、肥硕无比的老母鸡,此刻正大摇大摆地踱步到他的“八卦阵”里,伸长了脖子,一口,就将他那棵唯一幸存的、“生门”里的独苗苗,给精准地啄进了嘴里,然后还得意地“咯咯哒”叫了两声,仿佛在炫耀战功。

萧澈的瞳孔,瞬间收缩。

一股被彻底碾压了帝王威严的怒火,从他胸中熊熊燃起!

他输给锄头,他忍了!

他输给土地,他也认了!

但现在,他居然连一只鸡都比不过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见这位曾经的九五之尊,指着那只正在他菜地里耀武扬威的肥鸡,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气,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那声音,冷得仿佛能掉下冰渣子:

“朕……朕今晚,要吃‘叫花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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