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的……另一个托梦？”
萧澈果然被林晚晚这句故作神秘的话，给勾起了全部的好奇心。
他那张还写着“我很烦躁”的俊脸上，瞬间，就换上了一副“哦？说来听听”的感兴趣表情。
当初，正是林晚晚那个“神女托梦”的“赈灾三策”，不仅解决了南方的水患，还为他，赢得了前所未有的民心和声望。
从那以后，“神女托梦”，就成了他们君臣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用来推行各种“新奇”政策的，万能借口。
现在，神女……又要托梦了？
“此事，说来话长。”林晚晚看着他上钩的样子，故意卖了个关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陛下忙完了，来坤宁宫，臣妾……边做点心，边说与你听。”
说完，她还对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萧澈的心，瞬间，就被她这个小动作给挠得痒痒的。
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烦躁？
他立刻，将那份让他头疼的奏折，往旁边一推，然后，大手一挥，对着旁边的内侍总管，用一种极其轻快的语气，宣布道：
“摆驾坤宁宫！”
内侍总管：“……”
陛下，您刚刚不是还说，户部那帮是老匹夫吗？
您刚刚不是还说，国库空虚，心烦意乱吗？
怎么皇后娘娘一来，您就……一点都不烦了？
当然，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默默地吐槽。
于是，片刻之后，坤宁宫的小厨房里，便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尊贵的皇帝陛下，正襟危坐地，坐在一张小小的梨花木凳子上，像个等待投喂的……大型犬类。
而皇后娘娘，则围着围裙，手法娴熟地，在案板上，揉着面团。
“你说，神女这次，又托了什么梦给你？”萧澈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陛下别急嘛。”林晚晚一边将揉好的面团，擀成薄薄的饼皮，一边慢悠悠地说道，“这个梦啊，有点复杂，我得先想好，从哪儿说起。”
实际上，她脑子里，根本没什么“神女托梦”。
她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彻底地，改掉萧澈一个坏毛病。
一个……属于帝王的，根深蒂固的坏毛病。
那就是——懒得表达。
尤其是，在面对夸奖和赞美的时候。
这位皇帝陛下，简直是“惜字如金”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在过去，有“表情包”这个实时弹幕在，林晚晚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反正，就算他嘴上不说，她也能从他头顶上那个金光闪闪的【真香.gif】里，感受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没有了“外挂”，如果他还保持着这种“打死我也不夸人”的帝王旧习，那她，岂不是又要，陷入“猜来猜去”的地狱模式了？
不行！
绝对不行！
今天，她就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调教”一下，她这个“皇帝牌表情包”的语音功能！
于是，她精心研制了一款……新式点心。
这款点心，改良自民间常见的“老婆饼”，但她在馅料里，别出心裁地，加入了一些清甜的桂花和松子，中和了传统馅料的甜腻。
最重要的是，她特意，控制了糖量。
整个饼，吃起来，是那种香酥可口，甜而不腻，带着淡淡花果香气的，高级口感。
她就不信，这样精心制作的点心，还撬不开他那张金贵的嘴！
很快，一盘金灿灿、香喷喷的“改良版老婆饼”，便新鲜出炉了。
林晚晚将饼，端到萧澈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期待的微笑。
“陛下，尝尝臣妾的新手艺。”
萧澈的目光，早就被那盘点心给吸引了。
他看着那烤得金黄酥脆的饼皮，闻着空气中那股香甜诱人的味道，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也没客气，直接，伸出手，拿起一块，放进了嘴里。
林--晚晚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她一眨不眨地，紧紧地，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来了！来了！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然而……
一秒，两秒，三秒……
萧澈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他那张俊美的脸，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扑克脸”。
既没有，因为好吃而眼前一亮。
也没有，因为不合口味而微微皱眉。
他就那么，面无表情地，一口一口地，将手里的那块饼，沉默地，吃完了。
整个过程，安静得，仿佛是在进行什么庄严肃穆的皇家礼仪。
林晚--晚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僵住了。
不是吧？
这……这是什么反应？
她的心，瞬间，又悬了起来。
怎么回事？
难道……是不好吃？
还是说，味道一般，让他提不起任何评价的兴趣？
在过去，这种时候，她只要抬眼一看，就能立刻知道答案。
她能看到，一个巨大的【真香！老婆做的饼天下第一！.gif】，或者，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味道一般般.jpg】。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看不到！
她只能看到，一张英俊的、毫无波澜的、让她完全猜不透心思的，帝王的脸。
一股熟悉的、名为“焦虑”的情绪，再次，悄然爬上了她的心头。
他……他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就在林晚晚心里，天人交战，几乎快要忍不住，直接开口问的时候，对面的萧澈，却忽然，又有了新的动作。
他，伸出手，朝着盘子里，剩下的那些饼，伸了过去。
林晚--晚的眼睛，猛地一亮！
要吃第二块了！
这说明……说明他还是喜欢的吧？！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第二块饼的那一瞬间——
“啪！”
一只纤纤玉手，忽然，从旁边伸了过来，精准地，按住了他那只，即将“作案”的手。
萧澈一愣。
他抬起头，不解地，看向林晚晚。
只见林晚晚，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那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萧澈！”
她连名带姓地，叫着他，声音，清脆而坚定。
“你给我一句准话！”
萧澈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严肃语气，给彻底镇住了。
他……他有点懵。
“……什么……准话？”他下意识地问道。
林晚晚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全身的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问出了那个，她今天，必须得到答案的，“灵魂拷问”。
“这饼，”她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萧澈彻底语塞了。
他看着林晚晚那双写满了“今天你不说清楚就别想吃第二块”的、倔强的眼睛，大脑，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
好吃？还是不好吃？
这……这有那么重要吗？
好吃，他就多吃几块。不好吃，他就少吃几块。
这种事，还需要，用嘴说出来吗？
他，一个帝王，难道还要像个美食家一样，对每一道菜，都进行点评和反馈吗？
这……这不符合他的人设啊！
然而，对上林晚晚那不容闪躲的目光，他那些属于帝王的“矜持”和“懒得表达”的旧习惯，在这一刻，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
他被问得，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后，他极其僵硬地，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
“……尚可。”
说完，他便觉得，自己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便想把手，抽回来，继续去拿那块饼。
可林晚晚，却依旧，死死地按着他的手，不放。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追问道：
“‘尚可’，是什么意思？”
萧澈彻底没辙了。
他看着她那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模样，心中，属于帝王的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倒塌。
他破罐子破摔般地，几乎是吼了出来：
“就是……明日多做一些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