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青涩、笨拙却又无比热烈的吻，仿佛抽走了温清凝所有的力气。
她瘫软在季思寒滚烫的怀抱里，大脑依旧是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和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暧昧与悸动。
季思寒的手臂紧紧环着她纤细的腰肢，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好闻的馨香，混合着刚才亲吻时留下的气息。
酒精的后劲、怀中温香软玉的真实触感，以及初尝情欲的餍足与渴望，让他的理智防线变得格外脆弱。
一种强烈的、想要将她完全占有、纳入自己羽翼之下保护起来的冲动，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他微微低下头，滚烫的唇瓣近乎呢喃地蹭着她敏感的耳廓，带着浓重鼻音和醉意的沙哑嗓音，如同最蛊惑人心的魔咒，在她耳边响起：
“温清凝……”
他叫她的全名，语气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撒娇般的依赖和占有欲：“你辞职……好不好？”
温清凝还沉浸在方才那个吻的余韵中，浑身酥麻，意识迷离，听到这句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嗯？”
季思寒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声音低沉而模糊：“别去上班了……太辛苦……我养你。”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养你”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温清凝被情欲笼罩的迷障！
她猛地一个激灵，涣散的眼神骤然聚焦，心底刚刚升腾起的旖旎和柔软，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迅速冷却下来。
这个提议，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早在季思寒刚知道她是服装设计师，在一个忙碌但收入远不及他眼中“零花钱”的小工作室工作时，他就曾提出过：“那份工作太累，辞了吧。”
“在家待着，我一天给你十万。”
当时，温清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态度甚至有些尖锐。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季思寒，我不是你养的金丝雀。”
“我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
对她而言，感情是感情，事业是事业，这是两条并行不悖的轨道，绝不能混为一谈。
她热爱设计，享受将灵感转化为实物的成就感，珍惜那份凭借自己能力获得的经济独立和人格尊严。
这份工作带给她的，不仅仅是薪水，更是她立足于这个世界的底气和自我价值。
她不想，也绝不能，成为依附于他、被圈养在华丽牢笼里的金丝雀。
那样的她，会失去光彩，也会最终失去他对她的尊重和……爱。
她以为那次之后，季思寒已经明白了她的坚持。
可没想到，在这个意乱情迷的时刻，他借着酒意，又一次提了出来，语气甚至比上次更温柔，也更……危险。
因为这一次，是在他们刚刚有了最亲密接触之后，是在她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
温清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挣扎着从他怀里微微抬起头，对上了季思寒那双因为酒意和情欲而显得格外深邃迷离的眼睛。
她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清晰地回答道：
“季思寒，我说过的——我不当金丝雀。”
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亲吻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有力，像一颗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
季思寒迷蒙的眼神凝滞了一瞬，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地拒绝。
酒精让他的思维变得迟钝，却放大了被拒绝的不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蹙起眉头，像个没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执拗地追问，手臂收得更紧：“为什么？”
“我养不起你吗？”
“你想要什么得不到？”
“为什么非要出去受那份累？”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解，甚至有一丝委屈。
在他看来，给她最优渥的生活，让她免于奔波劳碌，是他能想到的、对她最好的方式，是他表达在乎和拥有的方式。
温清凝看着他眼中纯粹的困惑，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终究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
她放软了声音，却依旧坚持，伸手轻轻抚平他紧蹙的眉头，耐心地解释，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更改的事实：
“不是养不起的问题。”
“而是……那是我喜欢做的事情，是我的价值所在。”
“季思寒，我喜欢你，和你在一起，但我不想失去我自己。”
“你明白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试图让他理解：“如果我只是每天待在这个漂亮的笼子里，等着你回来，那我就不再是温清凝了。”
“那样的我，连我自己都会讨厌，又怎么能让你一直喜欢呢？”
季思寒沉默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清澈眼眸中那份不容动摇的坚持，酒精带来的燥热和冲动，似乎在一点点消退。
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夹杂着些许挫败感，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缓缓涌上心头。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明白她为什么一次次拒绝他经济上的帮助，明白她为什么宁愿早出晚归挤地铁，也要守着她那份“不起眼”的工作。
她要的，从来不是他提供的庇护和供养，而是并肩站立的平等和尊重。
良久，季思寒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带着浓浓的倦意和一丝妥协，将额头重新抵在她的额头上，闭上了眼睛，手臂的力道却依旧没有松开，闷闷地、含糊地嘟囔了一句：
“随你吧……累了……就别硬撑……”
说完，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她身上，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竟像是……睡着了？
温清凝支撑着他大部分的体重，感受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和放松下来的肌肉，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沉睡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少了几分平日的生人勿近，多了几分难得的脆弱和孩子气。
她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她知道，这场关于“金丝雀”的拉锯战，暂时告一段落。
她守住了自己的底线，而季思寒，似乎也在用他的方式，尝试着去理解她。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他们至少又朝着彼此理解的方向，迈进了一小步。
温清凝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然后安静地、任由他抱着，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共同分享着这份争吵后的、带着妥协和理解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