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上还架着阿丑烤的鱼。别的不说，阿丑以前流浪时经常饥一顿饱一顿，倒也练出了一手出神入化的烤鱼技能。
烤鱼的香气飘得很远，连坐在不远处的小皇帝周墨昀都被这香味吸引，放下手里把玩的玉扇，径直走到火堆旁，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这是什么？” 他问。
丁娇娇含笑答道：“这是烤鱼，陛下也想尝尝吗？”
周墨昀没说话，目光却紧紧盯着架子上的鱼，意图再明显不过。
阿丑原本只准备了三条鱼，刚好够他们三人分。要是周墨昀也想吃，就少了一个人的份。可周墨昀毕竟是皇帝，他想吃，自然不能怠慢。阿丑没多说什么，直接起身走到湖边，继续捕鱼去了。
架子上的鱼还得再烤一会儿才能吃，三人坐在火堆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目光时不时飘向湖边捕鱼的阿丑。
这时，几个灾民从湖边经过。
衣衫褴褛，背上还背上的包裹已经是全部家当，流离失所的人们，脸上都是忧愁黯淡。
这一路上，这样的景象已不是第一次见到。
周墨昀沉默地看着这一幕，身为帝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过得如此艰辛，心里自是沉重。
他轻声叹道：“如今天灾不断，许多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
丁娇娇伸手搭在周墨昀的手上，声音温柔：“陛下心系万民，是百姓的福气。每日见您为这些事操劳，我心里也十分心疼。”
周墨昀被这番温软的话安慰到，看向丁娇娇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温柔。自己的辛苦被人看见、被人体谅，他心里难免有些感慨。
可感慨归感慨，他的眉头很快又皱了起来：“可惜朕一人着急也无用，底下的官员一个个都是饭桶！不仅办不成事，还贪污受贿成风，朝廷拨下去的赈灾银子，一大半都进了他们的口袋！”
丁娇娇适时开口：“陛下，我倒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
“在朝廷拨下的米粮里掺一半沙子。”
周墨昀目露疑惑：“掺沙子？”
丁娇娇脸上带着浅笑，继续解释。
“朝廷拨下去的米粮本就不少，可大多被官员克扣，真正到灾民嘴里的没剩多少。若是我们在米里掺些沙子，看似会让粮食口感变差，但筛除沙子太过繁琐，官员们不会费这个劲，这样一来，米粮就能真正落到需要的人手里。而那些只求活下去的灾民，根本不会在乎粥的口感如何。”
这番话出口，周墨昀的目光从最初的惊讶，慢慢转为柔和，其间还带着些许欣赏。他赞道：“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的才能，朕以前倒是没发现。”
“能帮陛下分忧，是我的荣幸。”
丁娇娇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心里却暗暗得意。
幸好她在原来的世界喜欢看小说，关于赈灾的法子看了不少，如今才能灵活运用。
这时，阿丑捕鱼回来了。他把处理好的鱼串在木棍上，走到火堆旁，直接把鱼架在火边，和另外三条快烤好的鱼放在一起。
周墨昀望着跳跃的火焰，叹了口气：“保住灾民的命是一方面，可这不是长久之计。他们长期这样下去，容易出大乱子。而且大水冲毁了田地房屋，至少这一年，他们都没粮可吃。国库的钱，实在养不起这么多张嘴一整年。”
“那就给他们找些事做。” 一直坐在旁边没说话的龙瑶突然开口。
她刚才听了半天，觉得周墨昀这小皇帝虽然年纪小，却是个真心为民的君主，只是缺了些经验。
周墨昀转头看她，眼中带着探究：“此话怎讲？”
“人闲生是非。既然怕他们滋事，就别让他们闲着。” 龙瑶说得不多，点到为止。
“做什么事？” 周墨昀倾身追问。
龙瑶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人还真是不开窍。她只好说得更详细些。
“国库的钱未必养不起他们一年，只是拨下去的钱和粮，被一层又一层的官员克扣，到百姓手里只剩一点。现在大水冲毁了堤坝和房屋，这些都要找人重建，重建就需要人力。朝廷可以把拨下去的赈灾款，换成重建的经费，等明年验收成果时，若没看到相应的工程，就追究官员的责任。”
“官员能克扣粮款，却没法凭空造出堤坝房屋，必然需要大量人力来完成任务。这样一来，朝廷用粮食和工钱雇灾民干活，他们至少能撑到明年秋收。”
龙瑶语速不紧不慢地说着，旁边的周墨昀眼里的光芒越来越亮，闪闪发亮的，满是惊喜。
龙瑶最后总结了四个字：“以工代赈。”
这四个字一出口，周墨昀瞬间眼前一亮，语气激动：“龙老板，此计甚妙！你不做官，实在太可惜了！不知你有没有做官的想法？”
他实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食馆老板，竟有这样的才华，简直是沧海遗珠，让他又惊又喜。
龙瑶摆了摆手：“我只是以前看书看到过，算不上有才华。做官不适合我，还是当个闲散掌柜自在。”
她以前在男频，也做过官。做官太累，勾心斗角太费脑子，她可不想给自己找罪受。
可周墨昀不想放弃，还在坚持：“有才华的人该有大志向、大抱负，龙老板就不想闯一片更大的天地吗？只要你愿意，朕可以给你权力，让你做任何想做的事。”
周墨昀盯着龙瑶的眼睛，目光灼灼，极具说服力。
就连旁边的丁娇娇都察觉到气氛不对，嘴唇紧抿，看向龙瑶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紧张。
“人与人的追求不同，我胸无大志，恐怕要辜负陛下的期待了。”
龙瑶有些后悔，早知道周墨昀会拉她入朝，刚才就不该多嘴。
一提起朝堂事，她就忍不住想起以前在男频当大佬、指点江山的日子，一时忘形没管住嘴，说了这么多。说到底，还是那点大男子主义作祟，哎，男人的通病。
早知道，她就闭紧嘴只听不说了。
周墨昀还想再劝，可没等他开口，阿丑突然出声打断：“鱼烤好了。”
阿丑的嗓音发沉，语气平淡得像块木板，硬生生把两人之间的氛围隔开。
龙瑶立刻接话：“陛下不是想吃鱼吗？烤鱼趁新鲜吃最香了。”
话里话外都是“你可闭嘴吧”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