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子被他问得有点慌，一度还有些怀疑自己，但最终还是坚定地点头：“确定！我跟小石头他们去竹林掏过鸟窝，每次都能看见翠鸟，桃树那边从来没有。”
阿丑心里猛地一亮，伸手在小虎子肩头拍了拍，语气无比轻松：“多谢你了，小虎子，你可帮了我大忙。”
“真、真的吗？” 小虎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起来。
可没等笑容散去，远处突然跑来一个小男孩，边跑边大喊：“不好了！丑哥，出事了！”
那孩子跑到阿丑跟前，连气都喘不匀，急声道：“着火了！百、百味居着火了！”
阿丑的瞳孔骤然收缩，转身就往百味居的方向冲去，小石头他们也跟着一起跑了过去。
***
等阿丑跑到百味居附近时，眼前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
滚滚浓烟冲天而起，整座百味居已经被熊熊大火包裹，木质的房梁在火中噼啪作响，随时有可能坍塌的危险。
周围的邻居，有拎着水桶的，有端着水盆的，手忙脚乱地救火，可火势太大，根本无济于事。
阿丑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没看见龙瑶的身影，好不容易才在墙角找到半坐着的张野。
“龙瑶呢？她在哪儿？”
张野刚从火里逃出来，脸上被熏得黢黑，胳膊和小腿上满是烧伤的水泡，正疼得龇牙咧嘴。
看着祖宅陷入火海中，又是一阵心口疼。自己都顾不上来，哪儿有闲心顾及旁人。
张野没说话，阿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问你，龙瑶呢？”
张野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哆哆嗦嗦地指了指火场：“东、东家还在里面……没、没救出来呢。”
阿丑转头看向越来越旺的大火，心脏像是被攥紧。
他没再跟张野多话，转身冲到院子里的大水缸前，举起一桶水从头顶浇下，瞬间浸透衣衫，便往火里冲去。
“哎，你干嘛去？火这么大，你冲进去不要命啊你！”
张野在后面大喊，想拦却没拦住，看着那个人影已经消失在火海里。
“疯了，真是不要命了！”
阿丑刚踏进火场，灼热的空气扑面而来，浓烟呛得他咳嗽不住，立刻用袖子捂住口鼻，视线被滚滚黑雾遮得模糊。
他一边摸索着往里走，一边大声喊：“龙瑶！龙瑶！”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盖过了大部分声音，阿丑喊了好几声，才隐约听到一个微弱的回应：“阿丑……”
他循着声音的方向冲过去，终于在里屋的角落看到了龙瑶。
她瘫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小川，脸色苍白得吓人。
小川双目紧闭，脑袋歪在龙瑶肩头，浑身一动不动，像是有些不对劲。
再往下看，这才看到小川的腹部插着一把长刀。
阿丑晃神一瞬，又立刻清醒过来。
阿丑快步冲过去，把自己湿透的外衫脱下来，裹在龙瑶和自己身上。
“快走！”
他伸手去拉龙瑶，却听见她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注意到她身上被鲜血浸湿，动作稍大就牵扯着剧痛，有血从伤口流出。
阿丑咬了咬牙，干脆弯腰将龙瑶打横抱起。
“……小川”
“他已经死了。”
如果可以，阿丑当然也想带小川出去，但是现实摆在眼前，他只能救一个出去。
阿丑抱着龙瑶大步离开往外走出。
龙瑶转过头，在跃动的火光中，看见小川静静躺在那里，安安静静，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就在两人冲出火场的瞬间，身后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里屋的房梁彻底坍塌，将一切吞没在烈火之中。
***
邻居和小石头他们还在不停泼水，直到天色暗下来，大火才终于被扑灭。可曾经热闹的百味居，已经变成一片焦黑的废墟，连半点往日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龙瑶从火场出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大夫给她包扎好烧伤的伤口，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阿丑炖了清淡的粥，炒了两个小菜，端着走进房间。
“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一天没进食了。就算不想吃饭，药也得喝。”
龙瑶躺在床上，背对着他，没有任何回应。
“你这样折磨得只有自己，百味居回不来，小川也不会活过来。” 阿丑把餐盘放在桌边，声音平静却带着分量。
听到 “小川” 两个字，龙瑶的身体终于动了动。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依旧背对着阿丑。
“是我害了他。”
这是她从火场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喉咙被浓烟熏过，嗓音都是嘶哑的。
阿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龙瑶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今天就有一群人闯进百味居，手里都拿着刀，来势汹汹。我本来以为他们是冲我来的，想着打不过就跑，可刚跑到门口，就看见小川也被人追着。”
既然这帮人是冲着小川来的，那么不必说，自然是裴逢郅的手段。
“逃跑的时候，我被人砍了一刀，是小川扑过来替我挡了……那刀正好扎在他肚子上。”
“那些人见我们倒在地上，以为我们死了，就放了火，想把我们和百味居一起烧了。我醒过来的时候，小川已经没气了…… 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他根本不会死。”
龙瑶低着头，肩头轻颤：“小川还是个孩子……他连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就这么没了……”
“小川选择救你，是因为你对他好。” 阿丑轻声说，“他是个善良的孩子，就算再给他一次选择，他还是会这么做。”
龙瑶双手捂脸，肩膀颤抖的更加剧烈。房间里的光线很暗，阴影将她整个人包裹，显得格外孤单。
阿丑站起身，伸手拍在她的肩膀安慰。
“没关系，我没事。我只给自己一天时间难过，明天就好了。”龙瑶的声音带着强忍的坚强。
她穿越过很多世界，执行过很多任务，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可每一次，还是会觉得痛苦。
那些在任务里遇见的人，明明只是剧情里的角色，可相处久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真实得不像话。
她早就分不清，他们到底只是角色，还是真正活着的人。
每次经历生离死别，她没有一次不是伤心的。每次伤心都是自己这样熬过去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阿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果难过，不用硬撑。至少还有我陪着你。”
龙瑶猛地转过头，眼泪糊满了脸颊，狼狈却又脆弱。
“看你，哭的脸都花了。”
阿丑伸手，用指腹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以往别人碰她，她总会下意识躲开，可这一次，她没有动。
龙瑶吸了吸鼻子，眼神慢慢变得坚定：“明天开始，我要为小川报仇。他不能白死，裴逢郅欠他的，我要让他千倍百倍地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