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少年暂时安置在阿丑房中。
此人伤势极重,浑身遍布凌虐的痕迹,不知经历了多少折磨,这才挣扎逃了出来。
可惜就算逃了出来,现在也已是进气少、出气多的状态。
龙瑶说:“我去找大夫给他看一下吧。”
“来不及了。你就算把大夫找回来,也不一定能救活他,说不定人还没等你回来就已经死了。” 阿丑说得十分平静,却也十分在理,毕竟此人的状态随时都可能死去。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他死吧。”
阿丑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指向墙边书架:“你去书架上,把第二层从左手边数第三个盒子拿过来。记住,别打开,也别碰其他东西。”
龙瑶点了点头,依言走去,只见书架上整齐排列着许多木匣。她取来指定那个,递到阿丑面前。还不由得好奇地问了一句。
“这里面放的是什么?”
“你想知道?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阿丑抬起眼皮,“你最好别害怕。”
“我有什么好怕……”
“怕” 字还没说出来,龙瑶就看见阿丑将盒盖掀开。
密密麻麻的虫子在狭窄的盒子里蠕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你、你弄这么多虫子干什么?”
龙瑶倒不是怕虫子,主要是这么多虫子凑在一起,看起来实在太恶心了。
“这不是普通的虫子。”
“不是虫子是什么?你当我是三岁孩……”
阿丑没有说话,只是从盒子里随手拈起一只,轻轻放在少年鼻尖,那虫子顺着鼻子,哧溜一下就钻了进去!
龙瑶浑身汗毛倒竖,失声惊叫:“阿阿阿阿阿!它钻进去了!”
“小声些,别吓到它们。” 阿丑倒是很淡定,又挑出几只,放在男子的脸上。
那几只虫子分别从男子的鼻孔和耳朵爬了进去,龙瑶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蛊虫,用来续命的。他伤得太重,这些虫子入体能帮他稳住心脉,让他多活几个时辰,等大夫赶过来。”
龙瑶看见这些虫子,龙瑶忽然想起初遇阿丑时,他就是用虫子将她从危险中解救出来。
书架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盒子里……该不会装的全是虫子吧!??
想到自己每天都要和一堆虫子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顿觉背脊发凉。
“你还愣着干什么?”
阿丑看着龙瑶呆立不动,连忙催促:“快去找大夫呀!这些蛊虫虽然能给他续命,但治不了本。你再不快去,这人就真的救不活了。”
龙瑶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转身去寻郎中。
这男子终究是命不该绝,既遇上了擅蛊的阿丑,又得大夫及时救治,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不过这人伤得太重,恐怕要过几天才能醒过来。
龙瑶送走大夫,看着天色已经晚了。床上躺着那个男子,占了阿丑的房间,阿丑今晚怕是没地方住了。
龙瑶想着,要不就让阿丑先去自己那边将就一晚上。反正娇娇那边还有一间空房,她可以暂时在那里休息。
等龙瑶回到阿丑房间门口,却看见阿丑还在摆弄他那堆盒子,不由得脚步一滞,悄悄缩回迈出的脚。
这动作却被阿丑尽收眼底,他他似笑非笑地扣上盒盖,挡住里面密密麻麻的虫子,将盒子举到空中轻晃,挑眉问道:“害怕?”
“不、不害怕。” 龙瑶龙瑶强作镇定,嘴上说得硬气,苍白的脸色却早已出卖了她,“你一直在养这么多虫子?”
“嗯,嗯,这些小家伙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就算流浪也一直带在身边。” 阿丑边说,边慢悠悠地向龙瑶靠近。
“是、是吗?哈哈,那你们可感情真好啊。” 龙瑶干笑两声,随着阿丑靠近,她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目光紧紧锁住他手中的木盒,生怕他手里的虫子一不小心就跑到自己身上。
“放心吧,这些虫子听话得很。”
只不过,也不是谁的话都听,只听他的罢了。
“是吗?那你可要好好看住它们,别让它们跑出来。”
“果然还是害怕了” 阿丑扬起唇角,“你们好像一直对蛊虫充满偏见。其实这东西和药一样,药材用得好能治病,用得不好也能害人。你也看到了,方才若不是这些小家伙,那人早就没了。万物皆有其性,或许某日,你也会需要它们的帮助。”
“大可不必……”
一想到刚才虫子顺着鼻子和耳朵钻进去的画面,龙瑶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可不想让自己身上爬满这些恶心的虫子。
阿丑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龙瑶也没再多说什么,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龙瑶告诉阿丑,让他可以暂且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休息一晚。交代完了以后,她才离开了百味居。
走出门外,天色早已沉暗,门檐下的灯笼早已被点亮,串成一片朦胧的光晕。街上行人稀疏,只剩三两身影,在暮色里经过。
她独自走在路上,忽然隐隐觉得不对,好像是有人在背后跟着自己。
回头望去,却发现空无一人。
她心里面犯了嘀咕,难道是自己多心了?这才继续往前走。
在她没有发现的角落,正有两个人躲在暗处。等她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两人这才悄无声息地又跟了上来。
龙瑶又往前走了一段,街上越来越冷清,除了她自己,再不见旁人的踪迹。
正是因为人少,身后的脚步声,听起来清晰可辨。
果然是被人跟踪了。
龙瑶让自己镇定下来,但是脚上的步子却不由得加速,从原来的快走渐渐变成了快跑。
身后的两人见行踪已露,也不再遮掩,径直大步追了上来,脚步声急促逼近,紧紧咬在她身后。
“站住,别跑!”
我信你个鬼,不跑不就被你们逮住了吗!
龙瑶没有搭理他们,腿上倒腾的速度又快了一些。
追赶身后的两个人,完全没想到一个胖子居然这么灵活,而且跑得还这么快,让他们有些追不上。
突然,一道寒光自身后闪过,“叮”的一声。
一柄飞刀深深钉入她身侧的柱子,白光映在照出她惊惶的眼底。
倘若不是龙瑶跑得快了些,此刻那刀恐怕已插在她背上。
龙瑶背后惊出了一身汗,脚下逃跑的步子就更快了。
“刷刷刷”又是三声飞镖破空而过的声音。
她连跑带跳,左闪右避,总算惊险躲过。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躲得过一时,难保次次都能躲过。看来那两人不取她性命,绝不会罢休。
龙瑶的脑子转了转,忽然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着火了,着火了,快起来救火呀!”
她声音响亮,此处又恰是居民区,四周都是人家。众人听到呼喊,纷纷夺门而出,有人连衣裳都来不及穿好,就慌张冲到了街上。
“哪儿?哪儿着火了?”有人急声问道。
随着涌出的人越来越多,原本寂静的小巷顿时喧闹起来。
那两人本已将龙瑶逼入僻静之处,正是下手良机,万没料到她会来这一出。
眼下人群聚集,他们再难动手,只得暂时收手,悄悄地离去。
见那两个人已经离开了,龙瑶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气,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口一直狂跳不止。
她不敢停留,强撑着发软的双腿,一口气奔回百味居。
人们没有发现火情,骂骂咧咧地抱怨不知是谁大晚上在街上胡乱喊叫,惊扰清梦。
在一片嘈杂埋怨声中,人群渐渐散去,街上又重归宁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龙瑶跑回到百味居,直接将大门关得严严实实,抵在门上。这一放松下来,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腿脚一软,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