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左厢房,夏一鸣还没来得及询问,就看到夏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对夏颖说:“我就说十二今天应该会过来吧!”
夏一鸣微顿,等走近后疑惑地问道:“怎么?”
夏颖抿嘴,在瞥了眼外边后,压着声音对他说道:“谢谢。”
要不是这个堂弟,她家那个蠢蛋弟弟说不得也跟灵堂里躺着的那个一样,已经和她天人永隔了。
夏一鸣愣了两秒,才明白这堂姐的意思:“没事!那事最好就此烂在我们心里,不要再翻出来了。”
说到这,他的脸色严肃得吓人。
夏颖一愣,随后就想起自家弟弟昨天晚上,突然一脸崩溃跑来跟她们说的事。
一想起那个连自家堂弟也三缄其口的幕后黑手,夏颖脸色微白,连忙点头:“我知道了!”
旁边的夏江见状,心里微微一动,开口道:“阿一……”
就在此时,一个青年匆匆忙忙跑进来,一看到夏江后,就咬着牙说:“小的就算了,你在这躲什么懒!”
说完,他也不等夏江反应,直接拉着人就往外跑。
夏江:“……阿一我们有空再……”
“再什么再!你是小毛孩子吗!”青年直接打断他的话,拖着人就往大门方向跑。
夏.小毛孩子.一鸣:“……”
夏颖瞥了一眼比自个还要矮小单薄的堂弟,忍不住轻咳一声,摇头说道:“看五哥的样子,外头应该挺忙,我先出去看看要不要帮忙。”
夏一鸣摆手,然后就在厢房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反正在他们人眼里,他就是个‘小毛孩子’,所以他自然也不会出去自找麻烦。他跟夏明杰也不熟,在离开灵堂那种压抑的环境后,他方才的那点愧意早就被暂时扔一边去了。
而且,他也还有其他事要干呢!
想到早上看到的信息,夏一鸣嘴角一咧,伸手从兜里把自个团成一团的小黑给掏了出来。
……
从祠堂出来,黑皮夏一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占地不小,但维护却有些粗糙的祠堂,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他刚才的确感到这地方有一丝违和,让他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过……
他摇头,反正本体就在里头,而他也已经把刚才的感觉告知对方,现在……嘿嘿!形似猫妖的少年咧嘴,在试着热身两次后,他便催动聚合物体内的法力,化身一只与他体形相当的狸子,避着人,用猫的行动方式朝着大佬家飞奔而去。
沿着公路到了柳叶子巷上方,夏一鸣看着下方那近百米高的悬崖,他下意识往后一缩。
但当他想到现在的聚合物本身就是一种类似灵体的精怪时,他突然胆气大增……
“反正又摔不死,大不了就回本体,不看今天这声热闹了呗!”夏一鸣安慰自己几句,把心一横,朝着悬崖方向纵身一跃!
正在自家苗圃折腾肥料配比的夏元昭一呆,不过没等他动作,就‘看到’跳崖的小侄子突然变成一只通体漆黑的圆滚滚小肥啾,正笨拙地在半空中奋力拍打着翅膀。
夏元昭:“……”
原来如此啊!
男孩摇头,指挥雾气将即将摔地上的小山雀卷起,并重新放回悬崖上。
既然小侄子想玩,那就继续玩呗,反正约定的时间又没到。
发现自己没被摔死,也没有被摔痛,人也重新回到悬崖上后,夏一鸣干笑两声,对着把他送回来的那团雾气说:“谢谢小叔。”随后又解释道“我只是想练习一下,免得以后用到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控制。”
尽管他是有在梦里体验过鸟儿的飞翔经历,但就像是有些时候一样,明明大脑已经在说‘你懂的’,但当你动起手时,最后的结果却是一塌糊涂。
就像他刚才,按理来说,他是知道鸟儿应该怎么飞,但结果却是如同断线风筝一般,打着旋儿往地上坠。
夏元昭本想过去,但突然又想起他曾经听到过一些小孩子在抱怨,说是因为练骑车时总有家长在旁边盯着,让他们无法专心练习,甚至还为此而摔地上。
“……我在忙,你继续玩,一会人来了我再叫你。”夏元昭说完,便轻咳一声,不再言语,只是抬手遥点小侄子身边的雾气,使其化为一张弹性十足的巨网,并放置在悬崖底下的那些房子上方。
夏一鸣:“……”
虽然他想说自己这不是在玩,但想到大佬竟然难得一见地说忙,他就只能无奈地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给重新咽回肚子里去。然后抿着嘴,继续他的飞行练习之旅。
……
等时间走到大概十点,夏一鸣已经能勉强扑腾着在空中飞上几圈,就是落地的方式掌握得不太好,十次里总有五、六次是以倒栽葱的方式直接栽地面上。
而就在他想要再次进行尝试时,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微如蚁呐的声音:“时间快到了,我们过去吧!”
夏一鸣微顿,随后眼睛一亮,顾不上练习,连忙张开翅膀,凭借着刚才的练习成果,跌跌撞撞地朝着和大佬商量好的位置飞去。
……
麓山,位于阳城西南。山高两千多米,地跨阳城与白鹿、平兴两县。且山势连绵,常年有云雾缭绕,但又不比西面的千韧险峻。
而他们所约定的地点,就在这景色还算秀丽的大山之中。
至于原因嘛……
当夏一鸣在离地一米多的地方由一只乌鸦变成黑皮的少年,有些踉跄地落到一块长满苔藓的巨石上时,夏元昭一边帮助他稳住身形,一边说道:“这里方便打架啊!”
这地方人迹罕至,等下如果要动手,他也不用像闹市里那样束手束脚。
夏一鸣:“……”
他倒是没想到大佬还有这般暴力的一面,这人都没见着呢,竟然就已经预想好要怎么打架。
夏元昭等他站定,肩膀耸了耸:“因为我上次想过,如果再见到他们,绝对见一次打一次。可谁知道……你竟然在这几天的功夫里,就急着用钱了呢!”
夏一鸣默然,随后环顾一圈,挠头道:“如果您还是气不顺,那不如……”
夏元昭摆手,随后绕着着小侄子飞了几圈,摸着下巴说:“你就准备这样去见他们吗?”
“哈啊?”夏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打量起自己的衣着,又抬头瞅了眼大佬那身一如既往的破衣烂衫,疑惑地问:“我穿这个……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
在景区停车场把车停好后,秦瑛回头对后座的老者说:“今天可能要麻烦您了。”
黑袍老者摆摆手,乐呵呵地说:“秦队长不用客气,老头儿我啊,其实也对那位相当好奇呢!”
要不是他的身份比较敏感,他早就过来这边瞅上一眼了。
那可是阴灵筑神,还是只花了十余年的那种耶!
只可惜他们现在得低调行事,不然怕是连他们侍奉的大人们,也会想过来凑上一份热闹,顺便看这位值不值得让他们挖个墙角,给宫里添点新鲜血液。
秦瑛勉强笑笑,如果不是那俩盗门的人已经把这位给请来,她是绝对不会想到要找这位住持掺和此事的。
后车。
青年在踩下刹车后,哭丧着脸,转头用发颤的音对他的临时上司说:“特使,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好家伙!
他实在没想到就他们的这点破事,竟然把地母宫阴神一脉的主持者都给惊动了!
后座的中年男人:“……”
你问我,我问谁!
他现在也怕得要死好吗!
要知道,‘盗门’的‘盗’里,本身就跟盗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前车的那位……
好死不死就是与审判罪孽有关的‘天平’。
要是门主知道他竟然惊动了这位,怕是会直接把他给大卸八块,甚至连魂都得来个生吞活剥喽!
想到这里,中年男人猛然抬头,在狠狠地瞪了青年一眼后,咬牙切齿地说:“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要不是你说可以请一位仲裁者来裁定那……那什么的价值,我们怎么会捅出这种跟天塌了没啥区别的大篓子!”
青年:“……”
tm的!
明明当时你也说好主意的,现在竟然全赖老子身上是吧!
当然!
虽然在心里气得骂娘,但青年表面上还是一副死了老娘的模样颤声道:“可……可打死属下,属下也没想到,竟然会是那位住持随行啊!”
中午男人:“……”
这倒是没错,不然他当时也不会想都没想就答应!
可谁能想到这结果竟然……
最后,哪怕再肝颤,盗门的两人在看到前车的人已经下车后,还是得赶紧换上笑脸,殷勤地走在前面带路。
进入景区,在行走了一段路之后,秦瑛见前后无人,周围也没有摄像头,便从兜里掏出一个折叠在一起的册子对着几人一晃。
提溜着一个长方形小箱子的黑袍老者瞥了那册一眼,捋着胡子说:“那是书院出品的空山独行吧?”
秦瑛点头,侧身朝着前方那条凭空出现的小径示意:“请!”
黑袍老者颔首,率先步入那条若隐若现的山中小径。
……
借助法贴之力,一行四人很快就来到约定的地点,但让秦瑛意外的是,虽然离约定的地点还有些距离,但她远远的,就已经看到了那个位置上,竟然有着两个身高、体形都相当,唯有肤色有点差别的小男孩正凑到一起小声讨论着什么。
“咦?”黑袍老者也有点意外,转头问秦瑛:“难道那浓雾中,竟然住着不止一位筑神修士?”
而且,若是如此,那他们之前的猜测可能就未必准确了。
盗门的两人一听这话,眼睛猛地瞪圆,在对视一眼后,再次在心里把那长老的十八辈祖宗给骂个底朝天。
秦瑛愣了几秒,才轻声说道:“虽然被抓的那个人的确是说过这里住着的不止一位,但当时他人都被吓得有点傻了,再加上他后来也改口说那是他猜的……”
黑袍老者了然,提了提手中的箱子,率先迈步走向那俩在溪边嬉闹的稚子。
秦瑛摸了摸手上的联络器,脑海中再度浮现自家上官的话——放心,事情已经谈妥了,你只要把登记表带过去让对方签名就好。
虽然她不知道自家长官是否知道这‘雾君’可能不止一位,但这本身就是她期盼已久的事,她当然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退缩!
大不了……就重新谈判嘛!
……
夏元昭抬头,朝出现法力波动的方向努嘴:“来了。”
夏一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五短身材,还有那肉呼呼的小手小脚,情不自禁地用哀怨的眼神瞥向大佬。
好家伙!
他本身看着就像初中生,现在竟然还从初中生变成学龄前了!
夏元昭轻咳一声,解释道:“你不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你是谁吗?”
这样多好,只要来人脑洞没突破天际,谁会想到一个看着大概只有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其本体,竟然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夏一鸣:“……”
虽然听着很有道理,但……
“您确定您这不是以公肥私?”
尽管他的脸也进行了微调,但如果仔细看,还是有他幼时的几分模样。
夏元昭眼睛一转,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朝来人方向示意道:“他们来了。”
夏一鸣:“……”
行吧!
谁让他是自己赶着趟这浑水的。
……
等来人到了来到溪边,夏元昭逐一打量,最后视线定格在那看着似乎很慈祥的老头身上。
“你……看起来很奇怪?”他皱眉说。
黑袍老者眼睛一亮,笑呵呵地问:“你能感觉到?”
夏元昭皱眉,转头对自家小侄子说:“师兄~!你帮我看一下他,是不是藏着什么古怪。”
男孩的话,让所有人都下意识把视线放到那个皮肤稍黑些的男孩身上。
夏一鸣先是微僵,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觉得大佬这是在给他找了个能合法合理旁听的身份。
所以……
他顺着大佬的意思,很干脆地从本体那调来灵性,并使其汇聚到双眼,也不管黑袍老者的表情从原本的笑呵呵逐渐变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