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端和此番含恨而来,指挥大军一直攻到日近西山才鸣金收兵。清点人数,仅仅一日便折损近万人。赵军虽为守城方,但在秦军飞石箭雨之下也伤亡两千有余。
但是赵国一方是毫无退路的死战,虽有伤亡,众志成城之下士气不衰。而秦军作为进攻方,一鼓作气而城未下,士气难免受损。杨端和决定不管李牧是否真在城中,明日全军上阵,从东西南三围用攻,若还是攻不下,就只能作长期围困打算了。
邯郸城上,司马尚正指挥军土缒城收集城下尸体,搬移护城河中的麻包。然后将尸体堆起来焚烧。此时正值炎夏,尸体不出两日便会腐烂,若弃之不管,很可能引起瘟疫。
待一切收拾停当,亲兵送上晚饭,司马尚发现竟然有不少肉,问道:“哪里来的肉?”
亲兵道:“是相国大人送来的,说是慰劳大军,军中伙夫已试过了,肉没有问题。”
郭开通过杨端和来诱降赵王不成反而得罪了杨端和,见秦军来势汹汹只怕邯郸城被攻破,自己遭到杨端和报复。便抠抠搜搜拿出数头猪羊送与守军,借以鼓舞士气。
司马尚和其他正直朝臣一样,对郭开痛恨已久,虽不知他这番做作是何居心,但想既然这肉没问题,军士作战辛苦,能吃上几口肉也好恢复体力,城中暂不缺粮,但军中肉食就非常罕见了。
哼了一声正要吃,肉倒嘴边又放下问道:“所有军士都有肉吃?”
亲兵道:“都有,只是,只是没将军的这么多。”
司马尚道:“传令,把肉块都均分给军士,老夫与一众将官喝肉汤就行。”亲兵领命而去。
赵式上前道:将军从井陉连续行军数日,入城使开始指挥作战,现在在敌军已退,还请将军快去休息,这里我来看着。
司马尚道:不用操心,老夫下去看过伤病便休息。你命今日上城作战的军士吃过饭全都下城休息,将部分生力军分作两班上城警戒,三更换防,另外记住,三更时分把老夫唤醒接替你。
赵式道:将军,赵式抗得住。
年轻人莫要逞能,这是军令。
未将遵命。
三更天过,赵式派亲兵去请司马尚,司马尚上得城墙对赵式道:快去休息吧,昨日杨端和并未使出全力,今天才是苦战,能挺过今日,秦军就没后劲了。
赵式领命去休息。司马尚指挥军士换防,把部分箭石器械运到东西两边城墙,以防敌军四面来攻。
天刚蒙亮,了望台上的哨兵便发现了远处的一片黑线。
秦军来袭!哨兵高声报警。
城墙上不管正在值守的或酣睡的军士听到哨兵这一声叫喊瞬间都来了精神,纷纷起身向远方看去。
司马尚长剑一挥:诸军各就其位。
众军按司马尚事先安排,在东、西、南三面城墙上迅速就。北只有城外地势特殊,近城处高而远者低,且护城河最宽,想来秦军不会由此进攻,但还是安排了数百军士城戒备。
今日秦军倾巢而来,气势与昨全然不同。投石机等器械较昨日多了一倍不止。其进攻方向也与司马尚所料一样,从东南西三面围攻,而放弃了地势较陡的北面。
秦军既三面合围,赵军亦分兵防夺。只见城防上空箭雨纷飞砖石如蝗。城上守军团结协作,有的持盾专挡箭矢,有的专防从云梯攀附而上的敌人。司马尚从北地带来的一万军士擅长野战,列在后排,专门击杀不时透围而入的秦军。
丁洪体息一夜精力大涨,站战女墙口已连挑数名秦兵,而目他在连续的守城作战中发现规律:攻击敌人头胸不如攻去手脚,头部和胸腹要害被刺伤,这人多半要掉下云梯摔死。而手脚受伤者则因用不上力而倒在云梯上,要么挡住下面士兵攀登,要么直接顺着梯子下滑,顺带着能砸翻好几个。
他试验几次见卓有成效,便大声告诉身边同袍。赵式听到他叫喊,赶来一看,赞道:好小子,真有你的,我战后给你记功。
丁洪笑道:小人活下来再说吧!
赵式骂道:闭上你的臭嘴。
随着战事越发激烈,时间越来越长,赵军所准备石弹早已打完,而秦军因为在野外的缘故,投石机似乎永远不会停歇,石弹像散落的雨点不断落下,打得守军头破血流。给防线不时打出缺口。
赵军只能把秦军打落的石弹拿来再用,但秦军石弹太大,必须破开了才能发射,这样一来,效率就大大降低。幸得赵军兵力部署得当,一有缺口后队立马上前堵住,虽伤亡巨大,但秦军也被死死挡于城下。
司马尚坐镇城墙正中,左右传令兵来往不断,将各处消息传告于他。
将军,东城被打出数个缺口,但又被后队拼死堵上。
启禀将军,西城一处被石弹连打中三次,秦军接连攻上,幸得军士扔油罐在城下放火才阻断秦军进攻。
司马尚脸色毫无变化,淡淡说道:“再探再报。
这时北城传令兵来报:北门发现少数游骑,看样子是在监视我军是否出城偷袭。
刚说完,一颗飞石打来,传令兵当场脑浆迸裂。赵式看到这一幕,忙跑过来道:将军,此地危险,还请将军到城下指挥。
司马尚嚯地起身,双眼瞪视赵式:赵式,你听好,我们是守城方,秦军是进攻方,我们难受秦军更难受,我们伤亡大秦军伤亡更大。别再给老夫提危险二字,如今敌我两军比拼的就是个意志,谁能顶住伤亡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家。现在最危险的不是秦军的刀剑,而是自己的退却之心,只要一人退却,就会牵连百人,千人,更何况主将。老夫知你非怕死之辈,但此言不可再说。
赵式惭愧道:赵式糊涂,谨记将军教诲。
司马尚环视左右,沉声道:有复言退字者,斩!
众人齐声道:道命!
西城,刚才借助飞石打开了守军缺口没有逃过城外秦军扁将的眼睛。他观察一阵发现,已方有三架投石机正好对准了赵军一段女墙不远处同一位置,在此处架设云梯攻上城去的概率大大增加。
偏将派亲兵将这一现象告知杨端和,杨端和当即下令,往西城增加五千后备军,又从城南撤出两架云梯增设在在偏将所述位置,并备土石,随时灭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