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窗纸透着鱼肚白,阿桃就被灶间的动静吵醒了。她披衣下床,推开门便见阿凛系着围裙,正弯腰往灶膛里添柴,火光映得他侧脸暖融融的,手里还拿着木勺搅着锅里的米浆。
“醒了?”他回头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在晨光里格外柔和,“再等会儿,米糕就蒸好了。”
灶台上摆着昨碗磨好的米粉,旁边是一碗剁好的枣泥,红亮亮的,裹着蜜色的光。阿桃走过去,从后面轻轻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汗湿的后背上,闻着淡淡的烟火气:“怎么起这么早?”
“想让孩子们起来就能吃热乎的。”他握住她环在腰间的手,往自己腹前带了带,“你再去睡会儿,我盯着火就行。”
“不睡了。”阿桃探头看锅里的米浆,“加了桂花糖吗?”
“加了,你上次说喜欢这股子香。”他搅了搅米浆,舀起一勺倒回锅里,“等下蒸好,先给你盛一大块。”
说话间,院门外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桃安和阿禾背着小书包跑进来,鞋上还沾着晨露。“爹!娘!我们要吃米糕!”桃安扑到灶边,仰着小脸看锅里的热气,鼻尖沾了点灰也不在意。
阿禾则凑到阿桃身边,手里举着片刚摘的桃叶:“娘,你看,这叶子上有露珠!”
阿凛盛出米浆,往模具里倒了大半,中间铺上厚厚的枣泥,再盖上一层米浆,放进蒸笼里。“去洗手,马上就好。”他拍了拍孩子们的头,转身时瞥见阿桃鬓角的碎发,伸手替她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脸颊,像羽毛拂过似的轻。
阿桃脸颊微热,转身去拿碗筷,听见蒸笼里传来“滋滋”的声响,混着桂花和枣泥的甜香,在晨光里漫开。孩子们在院子里追着跑,阿凛靠在门框上看着,嘴角噙着笑,晨光落在他肩头,把那道淡了的冰纹胎记照得几乎看不见。
“爹!娘!米糕好了吗?”桃安举着湿漉漉的手跑回来,发梢还滴着水。
“快了。”阿凛揭开蒸笼盖,白汽“腾”地涌上来,带着甜香扑了满脸。模具里的米糕鼓胀起来,透着淡淡的粉,像浸了晨光的云。他用小刀划成方块,先给阿桃递了一块:“尝尝,烫。”
阿桃吹了吹,咬下一口,米香混着枣泥的甜,还有桂花的清,在舌尖化开。她看着阿凛给孩子们分米糕,看着他们吃得满嘴是糖霜,忽然觉得,所谓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样——晨光浸面,烟火绕梁,身边有他,膝下有娃,连空气里都飘着甜。
阿凛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望过来,眼里盛着晨光,也盛着她的影子。他拿起一块米糕,走到她面前,递到她嘴边:“再吃点?”
阿桃张口咬住,看见他指尖沾着的米屑,伸手替他擦掉,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笑了。远处的鸡啼声、孩子们的笑声、锅里的热气,还有彼此眼里的光,都揉进了这寻常的晨光里,成了最踏实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