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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忆纹的暗纹仍在长卷上蔓延,如千万条贪婪的蚁虫,啃噬着绢布上的色彩与灵气。画中麦香节的金浪已被吞噬大半,原本翻滚如潮的麦田褪成了灰蒙蒙的一片,像被揉皱的旧纸。孩子们的笑脸在黑气中晕染成一团混沌,仿佛隔了层浸了水的毛玻璃,连最鲜活的羊角辫、最灿烂的梨涡,都失了棱角,化作模糊的光斑。三人紧握的手沁出冷汗,指缝间渗出的灵气交织成光柱,却已黯淡如风中残烛,光刃边缘泛起细碎的涟漪,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老桃树的金光弱得只剩一层薄晕,贴在枝干上,像融化的金箔轻轻覆着,碰一下就要簌簌落下来。灵影的翅膀泛着疲惫的琉璃色,翅尖的光芒忽明忽灭,如将熄的灯苗,却依旧死死挡在长卷前,像一位用骨血护住珍宝的守护者,连喘息都带着决绝。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的灵气快撑不住了!”年华的声音裹着颤抖,嘴角的鲜血又涌了出来,染红了唇角,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凄艳得让人心颤。她望着帕绣下不断蠕动的暗纹源头,那里的黑气像条活蛇,每一次起伏都吐出新的邪气,在绢布上蚀出细密的孔洞。眼中的焦急如沸水翻滚:“蚀忆纹专门针对情感灵气,我们越用力抵抗,它吞噬得越快!就像用热油去浇野火,反而烧得更旺。”

锦绣的指尖凉得像浸了冰,灵气在脉息里流转得越来越滞涩,像被冻住的溪流。她忽然瞥见长卷边缘贴着的几张小画——那是孩子们前几日随手画的,有的用炭笔涂着歪歪扭扭的狐狸,尾巴粗得像扫帚;有的用朱砂点着不成形的麦饼,边缘晕成一片红雾。笔触稚嫩得可笑,却带着股蓬勃的生气,像石缝里钻出的新芽。方才暗纹蔓延时,这些小画竟未被吞噬,反而用淡淡的光晕逼退了黑气,像给长卷镶了圈温柔的铠甲。她猛地睁眼,睫毛上的泪珠滚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试试用孩子们的心意!不是强行催动灵气,是回忆和他们一起的温暖!那些最纯粹的欢喜,像初春的新雪,或许能避开蚀忆纹的锋芒!”

话音刚落,她闭上眼,脑海中立刻浮起孩子们围着长卷画小狐狸的模样——阿禾趴在地上,鼻尖几乎蹭到绢面,铅笔在纸上涂出重重的线条,墨痕透过纸背,在青石桌上印出浅浅的印子;小羽举着蜡笔,认真地给狐狸尾巴涂成粉色,蜡屑落在发间,像撒了把桃花瓣,她说要和桃夭一样好看;还有个扎总角的小不点,踮着脚够不到画纸,急得小脸红扑扑的,直跺脚,最后被无忘抱起来,才欢天喜地地在角落画了个小小的太阳,圆得像枚铜钱。她想起阿禾把第一块麦饼递给桃夭时的笑脸,那孩子明明自己也馋得流口水,喉结滚了又滚,却还是把最大的那块塞给了小狐狸,麦饼上的芝麻沾了满脸;想起小羽用灵气为灵影包扎翅膀的认真,她笨拙地捏着草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怕弄疼了灵影,连呼吸都放得轻轻的。这些记忆像细碎的光,从心底漫出来,顺着她的指尖流进光柱,竟让黯淡的光柱泛起了淡淡的暖黄,像冬日里晒过太阳的棉被,裹着熨帖的温度,连空气都变得软糯起来。

无忘也跟着闭上眼,过往的画面如潮水般漫过心岸。他想起教孩子们用桃木做画笔的场景,村头的老槐树下,孩子们围坐成圈,手里攥着粗糙的桃木枝,树皮上的毛刺扎得小手发红。他握着他们的手,一点点削出笔尖的弧度,木渣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把碎玉。阿禾的力气大,总把笔尖削得歪歪扭扭,却倔强地不肯放弃,直到木渣沾满指尖,像戴了副玉甲;小羽的手小,握不住粗枝,他便特意找了细些的桃木,看着她用粉嫩的指尖捏住笔,笑得眉眼弯弯,眼里盛着整个春天。他想起孩子们举着画本追着他问“守护故事”的热闹,一群小脑袋凑在他膝头,头发蹭着他的衣袖,带着皂角的清香。眼睛亮得像星子,他讲一句,他们就“哇”一声,惊呼声震得檐角的铜铃都在响,铃声碎在风里,像撒了把银珠。他想起村长把传承果塞进他手里时的叮嘱,老人的手掌粗糙却温暖,像晒透了的老棉絮,说“孩子们的心意,比任何灵气都金贵,能在黑夜里生根,在寒冬里开花”。这些温暖的碎片汇聚成光,与锦绣的暖黄交织,光柱又亮了几分,像添了柴的火塘,焰心舔着木柴,发出细碎的声响。暗纹被逼退了些许,露出画中麦香节的一角——那里有个孩子正举着麦粉袋奔跑,袋子漏了,洒出的麦粉在光下像银河,簌簌落在草叶上,闪着细碎的光。

年华的眼中泛起泪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三人交握的手上,晕开小小的水痕,像春雪融在掌心。她想起和孩子们一起绣帕子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绣绷上,织出金色的网。孩子们的小手捏着绣花针,针尾系着彩线,像系着小小的彩虹,笨拙地跟着她学“盘金绣”。阿禾的针总扎到手指,血珠滴在帕子上,像落了点朱砂,她慌忙去擦,孩子却笑说“这样帕子就有我的味道啦”,声音脆得像咬碎了冰糖;小羽绣得慢,却最细心,每一针都对齐了纹路,线脚匀得像新月,她说“要像年华姐姐绣得一样好看”,眼里的认真像捧着稀世珍宝。她想起孩子们把同心树种子塞进她手里的天真,那是他们在桃林捡到的,小小的,圆滚滚的,沾着泥土的腥气。孩子们说“要和姐姐一起种,等树长大了,就结好多好多同心果”,小手包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像团火。这些记忆化作粉色的光,像春日里漫天飞舞的桃花瓣,纷纷扬扬地融入光柱——青、黄、粉三色光交织在一起,像长卷上帕绣的桃花,温柔却坚定地撞向暗纹,每一次碰撞都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冰雪在暖阳下消融,滴滴答答,带着新生的希望。

“有用!暗纹在退!”桃夭突然叫起来,声音里的惊喜像泼了蜜,甜得发颤。它盯着长卷,看到暗纹覆盖的地方,竟透出了一丝画中麦浪的金光,像黑夜里亮起的第一颗星,微弱却执着。大狐狸也兴奋地叫了一声,尾巴竖得像旗杆,叼起角落里的麦秸小狐狸——那是阿禾亲手编的,麦秸上还沾着孩子的体温,带着淡淡的麦香。它将麦秸小狐狸轻轻贴在帕绣旁,麦秸的纹路与绣线的针脚交叠,像两个世界的温柔相拥。奇妙的是,麦秸上残留的孩子们的灵气,竟与光柱呼应,在帕绣周围凝成一道小小的粉色光罩,像给桃花镶了圈蕾丝边,将黑气挡在外面,连风都吹不进。

灵影像是受到了鼓舞,翅膀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琉璃色的光芒刺破夜色,像盏骤然亮起的琉璃灯,将融情院照得如同白昼。它猛地冲向暗纹源头,没有用蛮力撞击,而是用翅膀尖轻轻点了一下帕绣下的暗纹——令人惊讶的是,这次没有激烈的碰撞,暗纹竟像遇到了克星般,微微蜷缩起来,黑色的邪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像被清水冲淡的墨汁,在绢布上晕出浅浅的痕。

“灵影的翅膀上有孩子们的气息!”锦绣惊喜地喊道,声音里的雀跃像要飞起来。她忽然想起,孩子们总爱围着灵影玩耍,小巴掌时不时摸摸它的翅膀,掌心的温度烙在琉璃色的翅膜上,像盖了无数个温柔的印。他们说“灵影的翅膀像宝石,摸起来暖暖的”,童音里的欢喜像浸了蜜。那些纯粹的触摸留下了不易察觉的心意,像一层薄薄的糖霜,裹在灵影的翅膀上,甜得能化了冰雪。而这份心意,正是蚀忆纹无法吞噬的“无垢之气”——它不掺杂任何灵力,却比最精纯的灵气更有力量,像初生的朝阳,能驱散最深的黑暗。

无忘立刻抓住机会,引导着三色光柱,像温柔的水流般,顺着灵影翅膀的光,轻轻包裹住帕绣下的暗纹源头。这次,光柱没有被吞噬,反而像温水融化冰雪般,一点点消融着暗纹的邪气,发出“滋滋”的轻响,像春雪落在火炉上。帕绣上变黑的桃花瓣,竟有一瓣重新透出了淡淡的粉色,像冬末枝头悄然绽放的第一朵花苞,带着重生的希望,连纹路里都浸着暖意。

“快!继续回忆!”年华喊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像风中的弦。她的脑海中闪过更多画面——融情院里,孩子们围着烤箱等麦饼,鼻尖凑得很近,热气熏红了小脸,像熟透的苹果,谁都不肯先离开,鼻尖上沾着的面粉像落了层霜;桃林里,孩子们和小狐狸追着风筝跑,风筝线在风中绷得笔直,像根银弦,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雀鸟,鸟羽落在草地上,像撒了把碎玉;长卷前,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讲自己的守护故事,有的说要保护桃林,不让虫儿啃咬花瓣;有的说要照顾小狐狸,每天都给它们找最甜的野果。童言稚语里藏着最真诚的心意,像埋在土里的种子,悄悄发了芽。这些画面化作源源不断的光,像溪流汇入江海,涌入光柱,让暗纹的蔓延速度越来越慢,甚至开始一点点消退,露出绢布原本的米白色,像退潮后露出的洁净沙滩,连细沙都闪着光。

长卷上,被吞噬的麦香节画面渐渐清晰,金浪重新翻滚起来,麦芒在光下闪着细碎的亮,像撒了把碎金;孩子们的笑脸恢复了鲜活,阿禾的虎牙、小羽的酒窝,都清晰可见,连他们奔跑时扬起的衣角,都带着风的形状,猎猎作响;融情院的暖炉又燃起了炭火,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映得画中石桌都泛着暖意,连炭灰都带着温柔的弧度;廊下的灯笼也亮了起来,竹骨上的画重新有了色彩,灵影的翅膀在光中流转着琉璃色,像浸了月光的玉;画中三人相依的身影,轮廓越来越清晰,嘴角的笑意温暖得像能溢出画来,连眼角的细纹里都藏着蜜;帕绣的桃花瓣,一片接一片恢复了粉色的光泽,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金光,比从前更显娇艳,像吸饱了阳光的花魂。

暗纹源头的邪气越来越淡,像被风吹散的烟,最终在三色光柱的包裹下,发出一声微弱的“滋啦”声,化作一缕极淡的黑烟,被灵影的翅膀轻轻一扇,便消散在空气中,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帕绣下的暗纹彻底消失,长卷上的画面恢复了往日的鲜活,灵气像潮水般涌回,绢布上的色彩鲜亮得仿佛要滴下来,麦香、花香、阳光的味道,都从画里漫出来,缠缠绵绵地绕在鼻尖。老桃树的金光也重新变得浓郁,像融化的黄金浇在枝干上,顺着纹路流淌,枝桠上甚至冒出了新的绿芽,带着晶莹的露珠,在光下闪着七彩的光,像缀满了宝石。

三人松开手,疲惫地坐在地上,脊背抵着微凉的青石板,却忍不住相视而笑,笑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像冰消雪融后的溪流,轻快地淌过心尖。年华抬手擦去嘴角的血,指尖沾着的红与脸上的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像残红映着新绿,格外动人;锦绣的发丝有些凌乱,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尖凝成水珠,却挡不住眼底的亮,像落了星子;无忘的肩膀微微起伏,握着剑的手还在轻颤,虎口磨出的红痕清晰可见,却笑得格外安心,像风雨后归港的船。桃夭扑到锦绣怀里,用脑袋蹭着她的脸颊,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她的脖颈,带着讨好的痒意,小爪子紧紧扒着衣襟,像怕再次失去;大狐狸叼着麦秸小狐狸,轻轻放在三人中间,麦秸的清香混着灵气漫开来,像是在展示这份共同守护的珍宝;灵影落在长卷上,翅膀的琉璃色与长卷的光交织,温柔而安宁,像一片融化的月光,将绢布裹得严严实实。

“是孩子们的心意救了我们,救了长卷。”锦绣抚摸着桃夭的头,指尖划过它柔软的绒毛,像拂过最珍贵的丝绸。眼中的释然像春水漫过堤岸:“蚀忆纹能吞噬情感灵气,却吞不掉最纯粹的心意。那些和孩子们一起的日常,那些不掺杂质的温暖,才是最强大的力量。它们像星星,单个或许微弱,聚在一起,就能照亮黑暗,连深渊都能填成坦途。”

无忘望着长卷上重新鲜亮的帕绣,桃花瓣上的粉色流淌着,像刚从枝头摘下般新鲜,连花蕊里的细绒毛都清晰可见。他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沙哑的温柔:“我们一直以为守护需要强大的灵气,需要锋利的剑,却忘了最根本的是人心的联结。孩子们的心意,我们的情谊,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才是对抗邪祟的真正盾牌。就像这长卷,画满了山水,却因有了人的故事,才变得珍贵,连岁月都偷不走。”

年华笑着看向院外,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光正一点点漫过墙头,像给灰色的世界镀上了层金边,连砖缝里的青苔都闪着光。她说:“天亮后,我们就去告诉孩子们这个好消息,让他们知道,是他们的温暖,驱散了黑暗。他们画的小狐狸、捏的泥饼、说的悄悄话,都成了最厉害的武器,比任何法术都管用。”

晨光漫过融情院时,像一层薄薄的金纱,轻轻盖在青石板上、屋檐上、长卷上,连空气都染上了暖融融的色调。长卷上的画面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每一笔每一划都带着灵气,麦香节的金浪翻滚着,仿佛能听见麦穗碰撞的轻响;融情院的暖炉燃着,炭火的光晕里似乎有影子在晃动;孩子们的笑脸亮着,连睫毛上的光都清晰可辨。帕绣的桃花瓣上,沾着一丝孩子们心意凝成的光粒,像落在花瓣上的星子,不耀眼,却温暖,能焐热最冷的夜。三人坐在石桌旁,看着两只小狐狸在长卷旁追逐打闹,桃夭的尾巴扫过绢面,带起的风让画中的麦浪仿佛都在晃动;灵影则趴在绢面上,翅膀轻轻扇动,琉璃色的光与晨光交织,像撒了把碎钻。心中满是希望,像揣着一团刚点燃的炭火,暖烘烘的,连指尖都泛着热。

他们知道,蚀忆纹的危机虽未完全解除,像埋下的种子,不知何时还会发芽,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破土而出;背后的操纵者也未现身,像藏在暗处的影子,让人猜不透用意,连呼吸都带着神秘。但他们找到了对抗邪祟的关键——不是强大的力量,不是精妙的法术,而是彼此的联结与纯粹的心意。只要这份联结还在,只要温暖的心意还在,就算有再大的黑暗,也能被微光刺破,像晨露穿透雾霭;就算有再深的悬疑,也能被情谊解开,像春风吹散浓雾,像阳光融化冰雪,连痕迹都留不下。

融情院的暖炉重新燃起,炭火噼啪作响,将暖意送到每个角落,连砖缝里的寒气都被驱散了。廊下的灯笼在晨光中晃动,竹骨上的画投下细碎的影子,随着风轻轻摇晃,像在跳一支温柔的舞。同心树的新芽在风中轻轻摇曳,带着蓬勃的生机,仿佛在说“一切都会好起来”,连叶脉里都淌着希望。新的战斗或许还在等待,像远方的雷声,隐隐传来,带着沉闷的威严,但此刻,他们心中充满了希望,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彼此相依,只要守住这份温暖,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没有解不开的迷局。就像这长卷上的故事,纵然有过阴霾,最终也会被阳光填满,留下满纸温暖,岁岁相传,连时光都会为它停驻。

廊下的雀儿被晨光惊起,扑棱棱掠过屋檐,翅膀带起的风拂过长卷,绢布上的麦浪仿佛真的动了起来,金穗子互相碰撞,簌簌地响。桃夭从锦绣怀里探出头,鼻尖嗅了嗅,忽然挣脱怀抱,轻盈地跃上长卷,小爪子在画中的麦秸堆里踩出浅浅的印,像撒了把碎玉。灵影也振了振翅膀,琉璃色的光在画中孩子们的笑脸上流转,那些笑脸便愈发鲜活,阿禾咧开嘴露出虎牙,小羽的酒窝盛着晨光,连扎总角的小不点都伸出手,像是要从画里递出颗滚烫的糖葫芦。

“你看,”年华抬手拂过长卷边缘的纹路,指触触到绢布的温度,“它们好像活过来了。”话音刚落,画中突然飘出麦香,混着桃花的甜,漫进鼻腔——那是孩子们捧着新麦做的饼,就着刚摘的桃花蜜吃时,漾开的味道。锦绣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一支桃花,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她轻轻一扬,花瓣竟悠悠飘进画里,落在小羽的发间,成了朵会发亮的花。

无忘笑着拔出剑,剑尖在晨光里划出银弧,剑气拂过画中融情院的暖炉,炉中炭火“噼啪”一声爆响,竟真的窜起簇火苗,映得画中人的脸颊都泛了红。“这长卷,”他收剑入鞘,声音里带着惊叹,“怕是沾了孩子们的心意,生了灵窍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像串银铃滚过石板路。阿禾跑在最前,手里举着支刚折的柳条,柳条上还缠着片没吃完的麦饼;小羽跟在后面,怀里抱着卷新画的图,纸上歪歪扭扭画着三只狐狸,最大的那只尾巴上,分明沾着片桃花瓣。他们撞开融情院的门,嚷嚷着“年华姐姐快看我画的灵影”,话音撞在长卷上,画里的小狐狸突然眨了眨眼,尾巴尖轻轻勾了勾,勾得满院的光都晃了晃。

年华望着这一幕,忽然想起昨夜蚀忆纹消散时,那缕黑烟里飘出的细语,像谁在说“人心的暖,原是比符咒更厉害的法器”。她低头看向掌心,那里还留着与锦绣、无忘交握时的温度,烫烫的,像攥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而长卷上的光与影、画里的人与物,正和院外的笑闹声缠在一起,织成张网,把所有的温柔与坚定,都网进了这个浸着麦香与桃花甜的清晨里。

孩子们一拥而入,手里的画笔、纸卷、半块麦饼散落一地,像撒了把带着生气的星子。阿禾眼尖,先瞅见长卷上活灵活现的狐狸,蹬蹬蹬跑过去,小手指着画里的桃夭:“是桃夭!它动了!”

小羽也凑上前,把怀里的画展开,画上三只狐狸歪歪扭扭,却都拖着琉璃色的长尾巴——正是灵影的模样。奇妙的是,画纸刚碰到长卷边缘,长卷里的灵影便扑棱棱展开翅膀,翅膀尖扫过画纸上的尾巴,那尾巴竟像被墨汁晕染般,慢慢透出琉璃光,与长卷里的光融成一片。

“我的画也活了!”小羽拍手跳起来,发间的桃花瓣跟着颤动,正是方才锦绣扬进去的那片。画中的小羽忽然眨了眨眼,伸手从画里摘下瓣桃花,隔着绢布递出来,恰好落在现实里小羽的掌心,带着点湿润的香。

无忘看得怔了,伸手抚过长卷的纹路,指尖触到画中暖炉的炭火,竟真的传来暖意。他转头看向年华与锦绣,见她俩也一脸惊叹,忽然笑了:“原是咱们都小瞧了这些心意。孩子们的笔里藏着光,心里盛着暖,画出来的,自然是活的。”

年华点头,弯腰拾起地上半块麦饼,饼上还留着牙印,正是阿禾方才掉落的。她把麦饼凑到长卷旁,画里的融情院暖炉边,立刻多出只啃麦饼的小狐狸,毛色与桃夭一般无二,连啃饼时歪头的模样都分毫不差。

“快来看!我也要画!”扎总角的小不点拽着年华的衣袖,把蜡笔往她手里塞。年华握着孩子的手,在长卷边缘画了个小小的太阳,刚落下最后一笔,画里的天空便裂开道金光,把麦浪染成了金河,连院外的晨光都跟着亮了三分。

锦绣笑着把散落的纸卷捡起来,发现每张画的角落都沾着点灵气,像孩子们偷偷藏进去的糖。她忽然明白,蚀忆纹怕的从不是法术,而是这满溢的、装不下的生机——是孩子眼里的光,手里的暖,是彼此望着时,眼里藏不住的、要漫出来的欢喜。

长卷上的光越来越盛,把孩子们的笑脸映得透亮。画里的人与画外的人渐渐重合,灵影的翅膀扫过麦浪,卷起的金粉落在阿禾发间;桃夭叼着麦饼跑过,尾巴尖沾的糖粒,竟真的掉在小羽的画纸上,凝成颗亮晶晶的糖。

年华望着这交融的光影,忽然觉得,所谓守护,从不是握紧剑对抗黑暗,而是把这些细碎的暖、蓬勃的生,好好捧在手里,让它们像长卷上的光一样,绵绵不绝,漫过岁月,漫过未知的路。而此刻满院的笑声、笔尖的沙沙声、灵影翅膀的扑棱声,正织成最结实的网,把所有的温柔与力量,都收进了这晴光万里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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