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正往陶罐里装草莓酱,忽然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刚抬头,就见阿凛的副手阿石跌跌撞撞闯进来,手里攥着封信,脸色惨白:“主、主母!不好了!主君在镇上被人伏击了!”
“哐当”一声,陶罐脱手摔在地上,暗红的果酱溅了阿桃一裙。她顾不上擦,抓着阿石的胳膊追问:“怎么回事?不是说去集市买糖霜吗?怎么会遇袭?”
阿石声音发颤:“是、是黑风寨的人!他们说主君抢了他们的地盘,设了埋伏……小的拼命突围回来报信,主君还被他们困在镇口的破庙里!”
阿桃眼前一黑,扶着灶台才站稳。黑风寨那群亡命之徒,她早有耳闻,据说杀人不眨眼。她抓起墙上的短刀塞进腰后,又从柜里翻出阿凛藏的火折子和硫磺粉,声音抖得像风中的叶子:“备马!”
“主母,您不能去!”阿石拦她,“那些人说了,要主君的命,您去了也是送死!”
“他是为了给我买糖霜才去的集市。”阿桃的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没察觉,“我不能让他一个人。”
孩子们被吓得哭起来,桃安拉着她的衣角:“娘,爹会没事的……”
阿桃蹲下来抱了抱他们,眼眶通红:“娘去接爹回家,你们在家等,锁好门,谁来都别开。”
她翻身上马时,靴底沾着的草莓酱还没擦净,一路策马狂奔,风刮得脸颊生疼。离镇口还有半里地,就听见破庙里传来兵器碰撞声,夹杂着阿凛闷哼的声音。阿桃心都揪紧了,抽出短刀,翻身下马,猫着腰摸到庙后窗。
破庙里烛火摇曳,阿凛被绑在柱子上,嘴角淌着血,几个黑衣人正举着刀逼问:“说!把从我们寨里抢的货藏哪了?不然今天就让你婆娘来收尸!”
阿桃握紧刀柄,忽然想起阿凛临走时的样子——他笑着替她理了理鬓发,说“很快回来”,手里还拎着她绣了一半的荷包。那荷包此刻正掉在地上,被人踩了好几个脚印。
怒火像硫磺遇上火折子,“轰”地烧了起来。她摸出火折子,借着风势点燃硫磺粉,猛地从后窗掷进去,大喊一声:“阿凛!我来了!”
浓烟瞬间弥漫开来,黑衣人呛得咳嗽不止。阿桃趁机冲进去,挥刀砍断绑住阿凛的绳子,却没防到身后有人偷袭,刀锋眼看就要落在她背上——
“小心!”阿凛猛地推开她,自己硬生生挨了那刀,血瞬间染红了衣襟。
“阿凛!”阿桃目眦欲裂,回身一刀捅进那黑衣人腹部,扶着摇摇欲坠的阿凛,眼泪混着脸上的灰往下掉,“你傻不傻!”
“没、没事……”阿凛咳出一口血,扯出个笑,“说了很快回来……没骗你……”
外面传来马蹄声,是阿石带着人赶来了。黑衣人见势不妙,四散逃窜。阿桃抱着阿凛坐在地上,用帕子堵着他的伤口,手却抖得止不住血。
“哭什么……”阿凛抬手替她擦眼泪,指尖冰凉,“草莓酱……没买到糖霜……”
“买什么糖霜!”阿桃把脸埋在他胸口,哭得浑身发抖,“你要是死了,我这辈子都不做草莓酱了!”
他低低地笑,笑声震得胸腔发颤,带着血腥味的气音拂过她发顶:“那不行……你做的……最好吃……”
夕阳透过破庙的窟窿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阿桃的裙摆还沾着暗红的果酱,阿凛的血在地上晕开,像朵惨烈的花。远处孩子们的哭声隐约传来,阿桃忽然觉得,这日子哪有什么甜,分明是裹着糖衣的刀子,可就算被割得鲜血淋漓,她也舍不得松开握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