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花的光粒还未散尽,冰原老者突然捂着心口倒在地上。他怀里那枚灵脉结晶的碎片,此刻竟渗出黑血,在地上晕开冰族的咒文——是“断情咒”,专断两族灵脉相连的羁绊。
“是你!”小使者猛地看向暖脉女子,她腰间的香囊正散发着与咒文同源的异香,“这香囊里掺了断情草!”
暖脉女子慌忙解下香囊,里面的桃花干果然混着灰黑色的草屑:“不是我放的!这是……是族长今早让我给你的!”
冰原使者突然拔刀,冰棱刀的寒光映出他眼底的挣扎:“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你们暖脉总想彻底断了与冰原的联系!”他的刀悬在暖脉女子头顶,却迟迟没有落下——刀身映出的,是方才三人共饮桃花酒的画面。
红衣女子举着银针刺向冰原使者,针尖却在触及他衣襟时顿住:“你刀上刻的同心结,是我教你娘刻的!你敢说心里半分没有不舍?”
灵脉源头的同心花突然摇曳,花瓣上的冰蓝与粉红开始分离,像被无形的手撕扯。新苗的新芽明明灭灭,顶端的火种忽明忽暗,照得石桥上的人影忽长忽短,像每个人摇摆不定的心。
“够了!”小使者突然将香囊掷向灵脉,香囊炸开的瞬间,断情草的碎屑与光粒相撞,爆出刺眼的光——光里浮现出暖脉族长的脸,她正对着冰原长老冷笑:“断情咒已下,看他们还怎么续那荒唐的羁绊!”
冰原长老的声音也在光里响起:“同心花一谢,灵脉便会彻底分属两族,我们的计划成了!”
石桥上的人都愣住了。冰原使者的刀哐当落地,暖脉女子的眼泪砸在花瓣上:“原来……他们还在算计。”
同心花的花瓣开始飘落,却在落地前重新凝聚,只是冰蓝与粉红的边缘多了道淡淡的灰,像谁也不愿先退的僵局。新苗的火种突然蹿高,烧向断情咒的咒文,咒文却在火中愈发清晰,缠向两族年轻人的脚踝——想断的断不了,想续的续不牢,像团解不开的乱麻。
“我爷爷的笔记里说,断情咒需两族血脉共解。”冰原使者捡起刀,却反手割破掌心,将血滴在咒文上,“可我偏不信,非要试试能不能自己破!”
暖脉女子也刺破指尖,血珠落在冰原使者的血旁边,两滴血在地上慢慢靠近,却在将要相融时突然弹开:“你看!连血都不愿合在一起!”她笑着流泪,转身想走,衣角却被冰原使者死死攥住。
“别走!”冰原使者的声音发颤,“我娘说,当年你娘为了护我爷爷,被断情咒反噬,到死都攥着半块同心结!我们不能让她们的疼白受!”
同心花突然发出一声轻颤,分离的花瓣重新相拥,只是相拥的边缘仍泛着灰。新苗的火种稳定下来,在新芽顶端烧出小小的火苗,像在说:最磨人的从不是彻底的决裂,是想断断不了、想续续不牢的拉扯,是明明恨着,却在某个瞬间突然心软;明明爱着,却在某个时刻突然怀疑。
夜色更深时,石桥上的人终于安静下来。冰原使者的刀插在两族之间的地上,刀柄上的同心结对着灵脉的方向;暖脉女子的银针刺在自己的帕子上,绣到一半的桃花停在冰棱旁;小使者坐在新苗下,看着断情咒的咒文与光粒反复纠缠,像在看自己忽明忽暗的决心。
同心花在月光下轻轻摇晃,花瓣上的灰痕时深时浅。新苗的火苗映着每个人的脸,一半是冰原的冷,一半是暖脉的热,在烛火摇影里,谁也说不清,下一刻会是决裂,还是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