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的红光在夜幕中翻涌,如熔化的岩浆漫过天际,将银白的星子染成了暗红。那红不是胭脂的娇,也不是霞光的暖,是带着灼烫气息的沉,像陈年的铁锈被泼了烈酒点燃,沿着星子的轨迹蔓延,连月亮都被晕染成了淡红,像蒙着层薄纱的灯笼。三界光柱与星核碰撞的震荡波,像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了江南桃林的每一寸土地——青石板裂开细密的纹路,如老树皮上的褶皱,缝里渗出的灵气结成细小的冰晶,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新栽的桃树苗被震得东倒西歪,根系在泥土里颤栗,原本舒展的嫩叶此刻都蜷成了小拳头,像是受了惊的孩子;连光盾上原本细微的裂痕,也在这股力量下“咔嚓”作响,蔓延成蛛网般的纹路,五色灵气顺着裂痕往下掉,像断线的珠子,落地便化作细碎的光尘,被风一卷,就散进了夜色里,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老桃树的枝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咔嚓”声此起彼伏,像是有谁在暗处用钝斧砍伐,每一声都敲在人心上。先前拼死冒出的绿芽,此刻像被抽走了魂魄,瞬间蔫成了深褐色,贴在枝干上,仿佛一碰就会碎成粉末。可它依旧没有放弃,每一道枝干都在微微颤动,树皮下的脉络泛着淡金色的光,拼命将树身里残存的灵气往光盾输送。树皮上渗出的灵气光晕,已淡得近乎透明,像一层即将融化的薄冰,却仍固执地泛着微光,映得树干上的沟壑都清晰起来,那些沟壑里还藏着去年的桃花瓣,早已干透,却在这光晕里轻轻颤动,像是在为老桃树加油。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的灵气跟不上星核的消耗!”无忘的剑身在剧烈颤抖,注入光盾的灵气像是被一个无底洞吞噬,连一丝回响都听不见。他握剑的指节泛白,虎口被震得发麻,嘴角的鲜血又涌了出来,染红了下巴,滴落在衣襟上,洇成小小的红痕,像落在雪上的梅。可他依旧死死咬着牙不肯松劲,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目光扫过光盾上不断扩大的裂痕,像在寻找破局的利刃。那目光里有焦急,有不甘,却独独没有退缩,仿佛只要他再多用一分力,光盾就能重新变得坚固。
锦绣怀中的琉璃瓶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那声音不似往日的温润,倒像玉石相击的清越,带着一丝急切,在这紧张的夜里显得格外清亮。瓶身浮现出复杂的纹路——木灵气的卷草纹缠绕着水灵气的波浪纹,火灵气的火焰纹依偎着土灵气的云雷纹,金灵气的回字纹将它们轻轻拢住,五道纹路交织缠绕,竟与夜空星轨的波动隐隐呼应,像是在跳一支古老的舞,每一个转折都踩着星子的节奏。她猛地想起之前在昆仑望星台看到的星图,那些用银砂勾勒的星轨,此刻与瓶身纹路重叠在一起,连最细微的分叉都分毫不差:“星核周围有七道‘灵脉星轨’,是维持它稳定的关键!上次黑雾只是扰乱灵气,这次恐怕是有人在破坏灵脉星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因这发现而亮了起来,像黑夜里突然点亮的灯。
话音未落,年华怀中的长卷突然自行展开,卷边的流苏在空中轻轻摇曳,像被无形的手牵引,划出细碎的弧线。卷末空白处竟浮现出星图的虚影,银白的星轨在绢布上流转,像极了被风吹动的银丝。七道灵脉星轨中有三道已变得暗淡,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原本流畅的光在那里凝滞,泛着死气沉沉的灰,像结了冰的河。“长卷能感应到灵脉的位置!”年华惊喜地喊道,声音里带着破涕为笑的颤音,她指着卷上最暗的一道星轨,指尖因激动而微微发红,像沾了点桃花的粉,“这道在黑风山麦田下方,是离我们最近的!”
“我去黑风山!你们守住桃林!”无忘话音刚落,便要提剑动身,大狐狸却突然叼住他的裤脚,毛茸茸的尾巴圈住他的脚踝,像系了个暖乎乎的结,那尾巴上的绒毛还带着之前战斗留下的焦痕,却依旧柔软。桃夭也扑过来,用身体挡住他的去路,小小的爪子扒着他的鞋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那声音不像撒娇,倒像在恳求,一双圆眼睛里满是坚定,仿佛在说“带上我们”。灵影也振翅飞起,翅膀虽还带着之前战斗的疲惫,羽毛上的琉璃色仍有些黯淡,却爆发出比之前更亮的光,绕着无忘飞了一圈,翅膀扇动的风带着一股坚定的意,像是在请战,连最边缘的羽毛都挺得笔直。
“带上它们!”锦绣咬了咬牙,将琉璃瓶塞进无忘手中,瓶身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带着一丝熟悉的暖,像握着一块被阳光晒过的玉。“瓶中的灵气能暂时稳住灵脉,让小狐狸和灵影帮你!我们在这里守住光盾,等你们的消息!”她转头看向年华,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那光里有担忧,却更多的是信任,“我们把所有灵气都注入老桃树,让它撑到无望回来!”
无忘点点头,弯腰将两只小狐狸揽入怀中,大狐狸顺势蜷在他臂弯,用尾巴盖住桃夭的小脑袋,像是在保护它,尾巴尖还轻轻扫了扫桃夭的耳朵;桃夭则伸出爪子,轻轻搭在无忘的手腕上,那爪子软软的,却带着一股安定的力量。灵影落在他肩头,翅膀轻轻蹭着他的脸颊,带着微凉的琉璃触感,像一片被露水打湿的叶子。他转身化作一道剑光,如流星般划破夜空,冲向黑风山方向,剑光里裹挟着三只小生灵的气息,像一支奔赴战场的小队,坚定而勇敢。
此时的黑风山麦田已乱作一团,地面裂开数道大缝,深不见底,黑褐色的泥土翻涌着,像是大地在痛苦地喘息,每一次起伏都带着沉闷的响声。金黄的麦穗成片倒下,穗粒撒了一地,被风吹得四处滚动,像无数颗失落的泪珠,沾在泥土上,亮晶晶的,看得人心疼。村民和孩子们正用灵气试图稳住土地,他们的手掌贴在地面,微弱的光从掌心渗出,像一层薄纱盖在裂缝上,却如杯水车薪,只能眼睁睁看着裂缝越来越大。“无忘先生!你可来了!”村长拄着拐杖,蹒跚着迎上来,他的草帽被风吹掉,露出满头白发,像顶着一团雪,激动得声音发颤,“麦田下的灵气像被抽走了,地底下像是有东西在动,轰隆轰隆的,跟打雷似的!”他的手紧紧攥着拐杖,指节都有些发白,却依旧努力挺直腰杆,像一株不肯倒下的老麦秆。
无忘将琉璃瓶放在最大的裂缝旁,瓶塞自动弹开,五色灵气如瀑布般顺着裂缝渗入地下,那灵气在空中划出五道弧线,像五条彩带,温柔地坠入黑暗。原本剧烈震动的地面果然减缓了几分,裂缝边缘的泥土不再往下掉,甚至有几株倾斜的麦穗,竟慢慢挺直了腰杆,穗粒上的光也亮了起来,像重新燃起的希望。“灵脉被堵住了,在地下深处!”他刚说完,灵影突然俯冲下去,翅膀的光在裂缝中探路,像一盏小小的琉璃灯,那光穿透黑暗,照亮了裂缝里的泥土和石块,很快就传来急促的嗡鸣——它找到了堵住灵脉的东西!
大狐狸立刻跳下无忘的怀抱,叼着那只麦秸小狐狸冲进裂缝,麦秸上的金光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像提着一盏小小的灯笼,照亮了脚下的路。桃夭也跟着跳进去,两只小狐狸的尾巴尖泛着粉色的光,在黑暗中划出两道灵动的轨迹,像两条温柔的丝带,指引着方向,连空气里的寒气都被这光暖化了几分。无忘紧随其后,借着灵影的光,看到地下深处竟缠着一团漆黑的藤蔓,藤蔓上长满了尖利的倒刺,闪烁着幽绿的光,像淬了毒的针,正疯狂地吸收灵脉的灵气,每吸收一分,藤蔓便粗壮一分,而灵脉原本莹白的光,已变得黯淡如残烛,随时都会熄灭。藤蔓根部还嵌着一块散发着邪气的黑石,石面上刻着扭曲的符文,像一张张痛苦的脸,正是暗影门的标记,那邪气丝丝缕缕地渗出来,滋养着藤蔓,让它越发疯狂。
“是暗影门的‘蚀灵藤’!还有‘封灵石’!”无忘握紧长剑,剑光如银龙出海,劈开一根粗壮的藤蔓,那藤蔓的断口处立刻冒出黑色的汁液,带着一股腥气。却见藤蔓断口处立刻冒出新的枝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转眼间又缠成一团,比之前更密,像一张织得更紧的网。“这东西靠灵气生长,越砍越多!”他眉头紧锁,额角渗出冷汗,那汗滴落在地上,竟瞬间被寒气冻成了小冰晶,灵气在体内快速流失,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颤,却依旧不肯放松。就在这时,两只小狐狸突然扑上去,用身体压住藤蔓的根部,尾巴尖的粉色光竟能灼伤藤蔓,被光触碰到的地方,藤蔓立刻冒出黑烟,发出“滋滋”的声响,失去了再生的活力,倒刺也变得软塌塌的,像被霜打过的枯草,再没了之前的锋利。灵影也冲过来,翅膀的琉璃光缠住封灵石,光与石上的邪气激烈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那声音里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火花在跳跃,它每扇动一下翅膀,封灵石的邪气就淡一分,像是在拔河,谁也不肯松劲,翅膀上的光也因此忽明忽暗,却始终没有熄灭。
地面上的锦绣和年华,正承受着更大的压力——星轨的红光突然增强,如燃烧的绸缎铺满了半个天空,连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光盾的裂痕蔓延到整个盾面,几乎要彻底碎裂,五色灵气像决堤的水,不断往外涌。老桃树的枝干“咔嚓”一声断了一根,粗壮的枝桠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像一声沉重的叹息,灵气光晕几乎消失,树身已变得灰败,像一尊古老的雕塑,只有主干还倔强地立着。“孩子们!把所有心意都凝聚起来!”年华对着桃林外大喊,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像被风吹得快要折断却依旧发声的芦苇。孩子们立刻响应,将手中的灯笼、绣着桃花的帕子、甚至是平时最宝贝的玩具,都一股脑地抛向光盾,无数微光从这些物件里渗出,那是孩子们最纯粹的心意,汇聚成一条温暖的光河,暂时稳住了光盾的裂痕,那些即将破碎的地方,竟泛起了一层薄薄的光晕,像裹了一层蜜糖,甜得让人心里发暖。
“无忘他们一定在努力,我们不能放弃!”锦绣将自身最后一丝灵气注入老桃树,指尖触到的树皮已冰凉如铁,却在灵气注入的瞬间,树干上的裂纹突然迸出金色的光,那光从树心蔓延开来,像夕阳穿透云层,竟是老桃树在燃烧自己的树心,换取最后的灵气。“老桃树!”锦绣泪水决堤,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树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那泪里带着心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的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原本翠绿的叶子化作焦黑的粉末,簌簌落下,像一场悲伤的雨,“再撑一会儿,就一会儿!”她的声音哽咽着,像在恳求一位即将远行的老友,手紧紧抱着树干,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力量传给它。
地下深处,无忘终于找到了蚀灵藤的弱点——它的根部依赖封灵石的邪气,只要拔出封灵石,藤蔓就会失去活力,变成一堆枯枝。他拼尽最后力气,将体内残存的灵气全部灌注在剑上,剑身发出耀眼的光,如同一轮小小的太阳,照亮了整个地下空间,连最角落的泥土都染上了暖意。他一剑刺向封灵石,剑尖精准地挑在石与藤蔓连接的缝隙处,猛地一挑,封灵石“嗖”地一声从藤蔓根部飞出,带着一股浓烈的邪气,撞在洞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邪气在空中挣扎了几下,便消散了。封灵石离体的瞬间,蚀灵藤立刻失去了光泽,从漆黑变得灰败,迅速化作灰烬,被灵脉涌来的风吹散,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灵脉的灵气如挣脱束缚的江河,汹涌地涌回,顺着裂缝冲上地面,带着泥土的腥气和麦香,清新而充满活力,每一缕灵气都像在欢呼。
黑风山的麦田停止了震动,裂开的地面开始缓缓合拢,像大地在轻轻闭上伤口,倒下的麦穗重新挺直了腰杆,灵气在麦田里流转,泛着金色的光,每一株麦穗都在轻轻摇曳,像是在欢呼,穗粒碰撞的声音,像一首轻快的歌。无忘抱着两只小狐狸,灵影落在他肩头,三人一灵一狐顺着裂缝爬回地面,刚上来就看到桃林方向传来五色光——光盾不仅稳住了,还变得比之前更亮,五色灵气流转不息,像一道坚固的彩虹,将桃林温柔地护在中央。老桃树虽已枯萎,主干却依旧挺立,在灵脉灵气的滋养下,枝头竟重新冒出了一点绿芽,嫩得像一颗翡翠,在风中轻轻颤动,仿佛在说“我还在”。
“灵脉通了!”无忘激动地大喊,抱着小狐狸冲向桃林,脚下的泥土松软而温暖,灵气从泥土里渗出来,沾在裤脚,像一层细碎的金粉,每走一步都带着灵气的光晕。此时昆仑方向传来欢呼,星轨的红光渐渐减弱,银白的星子重新变得柔和,像被洗去了尘埃,明亮而清澈。三界光柱与桃林光盾交织,在夜空凝成一道巨大的同心结,红、绿、蓝、黄、白五色光丝缠绕其间,像无数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将星核温柔地包裹在其中,星核的光芒不再狂暴,变得温润如玉,与同心结的光交相辉映,宁静而祥和,像一个被妥善安放的梦。
回到桃林时,锦绣和年华正抱着枯萎的老桃树哭泣,泪水打湿了衣襟,也打湿了树身的裂纹,那泪滴落在裂缝里,竟泛起了淡淡的光。看到无忘他们回来,两人立刻扑上来,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彼此的寒意,连指尖的颤抖都渐渐平息。两只小狐狸从无忘怀里跳下来,跑到老桃树下,用身体蹭着粗糙的树干,尾巴尖的粉色光与枝头的绿芽遥相呼应,绿芽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抽出小小的叶片,叶片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像刚哭过的眼睛,清澈而明亮。灵影也落在枝头,翅膀的光如细雨般洒在老桃树上,树干的裂纹渐渐愈合,灰败的树皮重新透出温润的棕红,像是在慢慢苏醒,连树皮下的脉络都开始泛着淡绿的光,如同老人枯手上重新泛起的血色。
长卷上的星图虚影渐渐消失,卷末空白处却添上了新的画面:黑风山地下,无忘挥剑挑开封灵石,剑光如银,照亮了黑暗的每一寸角落,剑穗上的红缨在空中划出决绝的弧;两只小狐狸用尾巴尖的粉光压制蚀灵藤,像两团勇敢的小火焰,温暖而坚定,粉光与藤蔓的黑气相触时,迸出的星火落在它们绒毛上,像缀了细碎的金;灵影的琉璃光缠住黑石,光芒璀璨如执着的星,翅膀扇动的频率里,藏着不放弃的倔强。地面上,孩子们抛向光盾的物件泛着微光,汇聚成河,那河水里漂着灯笼的暖、帕子的柔、玩具的趣——有个布偶兔子的耳朵上还沾着草叶,想来是孩子匆忙间从田埂上抓起的;老桃树虽枯萎,枝头却倔强地顶着一点绿,像一个不肯熄灭的希望,连飘落的焦叶都带着不屈的弧度。锦绣拿起笔,在画面旁题字:“同心铸盾,星核永安。”字迹娟秀却有力,墨色里似乎还掺着一丝灵气,让那八个字微微发亮,像是在诉说着一个永恒的承诺,笔画间的留白,都盛满了未尽的温柔。
月光重新洒在桃林里,清辉如流水般漫过青石板,漫过老桃树的新枝,漫过每个人的肩头,带着一丝凉意,却更多的是温柔,像一层薄薄的纱,轻轻盖在这片刚经历过风雨的土地上。星轨恢复了往日的柔和,银白的星子在夜空闪烁,像无数双温柔的眼睛,静静注视着这片土地,连最暗的那颗星,都透着关切的光。老桃树的绿芽在灵气滋养下,慢慢长成了新的枝条,枝条上还冒出了几个小小的花苞,像藏着春天的秘密,那花苞紧闭着,却已能看出淡淡的粉,像少女羞涩的脸颊,连包裹花苞的萼片,都透着小心翼翼的期待。两只小狐狸蜷在锦绣脚边,前爪搭在一起,疲惫却满足地睡熟,嘴角还沾着点泥土,像刚玩过泥巴的孩子,呼吸均匀,带着浅浅的鼾声,偶尔有光尘落在它们鼻尖,会轻轻抽动一下,惹得尾巴尖也跟着颤颤;灵影落在新枝上,翅膀收拢,琉璃色的羽毛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与新叶的绿交相辉映,温柔而安宁,连最轻微的风都不忍打扰,只敢带着花香,悄悄从它身边溜过。
四人一灵一狐望着夜空的同心结,心中满是难以言喻的感慨。他们知道,这场危机让他们看清,真正的盾牌从来不是灵气凝聚的光墙,而是三界同心的守护——是孩子们抛来的每一件带着心意的物件,那物件里藏着他们的惦念,是布偶兔子耳朵上的草叶,是灯笼纸上未干的墨迹,是帕子边缘歪歪扭扭的绣线;是小狐狸不顾危险扑向藤蔓的勇敢,那勇敢里裹着它们的信任,是大狐狸尾巴护住桃夭的弧度,是桃夭爪子搭在无忘手腕的力度,是它们明知粉光微弱却依旧向前的决绝;是老桃树燃烧树心换取的最后灵气,那灵气里藏着它对这片土地的眷恋,是它扎根泥土百年的执着,是它看着桃花开了又谢的温柔,是它宁愿化为灰烬也要护住身后的决绝;是彼此眼中不曾动摇的信任,那信任像一根无形的线,将所有人的心紧紧连在一起,是锦绣将琉璃瓶交予无忘时的眼神,是年华展开长卷时的默契,是无忘转身冲向黑风山时的笃定,是他们无需言语便懂的“我等你”与“我必回”。
你看那夜空的同心结,五色光丝缠绕得那样紧,仿佛谁也拆不开。红是锦绣指尖的桃花灵气,带着江南的温婉,是她绣帕上桃花的艳,是她眼眸里的坚定,是她泪水里的心疼;绿是老桃树新抽的枝芽,藏着草木的坚韧,是它扎根泥土的深,是它顶风冒雪的挺,是它枯而不朽的倔;蓝是蓬莱光鱼的银辉,裹着海水的辽阔,是鱼群跃出海面的欢,是海浪拍打礁石的恒,是深海里默默涌动的力;黄是黑风山麦田的麦浪,载着人间的烟火,是麦穗低头的谦,是炊烟绕着村庄的暖,是村民握着锄头的实;白是昆仑玉符的清光,映着冰雪的纯净,是雪山千年不化的洁,是玉符在掌心的凉,是弟子们守在山巅的忠。它们本是散落在三界的光,此刻却拧成一股绳,成了最坚固的守护,连星核的光芒,都透着依赖的柔和。
孩子们还在桃林外嬉笑,他们的声音像一串银铃,在夜风中荡开,撞在桃树枝桠上,落得满地都是清脆。有的孩子在捡地上的光尘,说要把它们装在玻璃瓶里,做成星星,这样夜里走路就不怕黑了;有的孩子在给新栽的桃树苗浇水,说要看着它们长成参天大树,等来年夏天,就可以在树下听故事了;还有的孩子在画新的灯笼,说下次再遇到危险,要让灯笼亮得更久些,要画上老桃树,画上小狐狸,画上所有保护他们的人。他们的心意那样简单,却又那样纯粹,像一颗颗饱满的种子,落在泥土里,就能长出希望,连他们踩在地上的脚印,都带着灵气的光。
无忘擦拭着长剑,剑身上的光映着他的脸,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他想起刚才在地下,两只小狐狸用身体压住藤蔓时,尾巴尖的粉光明明那么微弱,却硬是挡住了蚀灵藤的蔓延,那粉色的光落在漆黑的藤蔓上,像雪落在煤上,虽微小却执着;想起灵影明明翅膀受伤,却还是拼尽全力缠住封灵石,琉璃色的光在黑暗里闪得像颗永不熄灭的星,每一次翅膀的扇动,都带着“绝不放手”的倔强。原来真正的强大,从不是一个人的孤勇,而是一群人的并肩,是你往前冲时,知道身后有人托底;是你力竭时,总有双手将你扶起;是你望向彼此时,眼中都藏着同一片星空。
年华轻轻抚摸着长卷,卷上新添的画面还带着灵气的温度,指尖划过那些光河与身影,像是能触到当时的心跳。她忽然想,等明天天亮,要把孩子们的笑脸也画上去,把村民们紧握的手掌画上去,把三派弟子并肩作战的背影画上去,把老桃树燃烧时的金光画上去,把小狐狸尾巴尖的粉光画上去。这些画面或许不够华丽,却藏着三界最珍贵的东西——那就是无论遇到多大的风雨,总有人愿意为你撑伞,总有人愿意与你同行,总有人让你觉得,这世间值得。
锦绣望着老桃树枝头的花苞,忽然觉得它们就快要开了。或许等第一缕晨光洒下来的时候,那花苞就会轻轻绽开,露出里面粉嫩的花瓣,像在对这个世界微笑,连花瓣上的露珠,都会折射出七彩的光。她想起刚才老桃树燃烧树心时,自己流下的眼泪,那时以为再也见不到它开花的样子,可现在看来,只要根还在,只要有人守护,再深的寒冬,也挡不住春天的脚步,就像只要人心还在,再浓的黑暗,也遮不住微光的汇聚。
夜风又起,吹得桃林里的新叶沙沙作响,像是在附和着什么,又像是在低声诉说。老桃树的新枝轻轻摇晃,枝头的花苞蹭着灵影的翅膀,像是在撒娇,想让灵影再用翅膀的光暖暖它;灵影也配合地微微侧过身,让更多的光落在花苞上,羽毛与花苞相触的瞬间,泛起细碎的光。两只小狐狸在梦里动了动耳朵,大概是梦到了黑风山的麦田,梦到了那些金灿灿的麦穗在风里跳舞,梦到了村民们丰收时的笑声,所以连嘴角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夜空的同心结渐渐淡去,却在每个人的心里留下了一道温暖的印记。他们知道,这印记会像老桃树的根一样,深深扎在土壤里,扎在每一次日出日落里,扎在每一个平凡而安稳的日子里,扎在桃花绽放的甜香里,扎在麦浪翻滚的声响里,扎在星子闪烁的微光里。
往后的岁月里,或许还会有风雨,还会有挑战,但只要想起今夜的同心结,想起那些一起守护的瞬间,他们就会充满力量。因为他们明白,同心铸起的盾,从来不是为了隔绝世界,而是为了守护那些值得珍惜的温暖——是桃花的甜,是麦香的暖,是星光的柔,是每一个生命在阳光下自由呼吸的模样,是孩子们可以在桃林里尽情奔跑的笑,是小狐狸可以在草地上安心打滚的懒,是老桃树可以年复一年开花结果的静,是三界生灵可以各司其职、各安其道的宁。
月光渐渐西斜,将桃林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首未完的诗。老桃树的花苞在灵气里轻轻颤动,像是在积蓄着绽放的力量,连花萼的边缘,都开始泛出更亮的粉。而那些散落在桃林里的光尘,还在静静闪烁,像无数个未说出口的约定,等待着被新的故事唤醒,等待着在某个清晨,与第一缕阳光相遇,然后化作露珠,落在桃花瓣上,诉说着这个关于同心、关于守护、关于微光汇聚成星河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