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族是兽人的皇室,所有成员都冠以“加尔温”为前缀,这是“兽人帝国守护者”的尊称,整个帝国唯有皇室能使用这一前缀。
劳埃尔以前也姓加尔温,只是后来被剥夺了这一荣耀。
如今再听这“守护者”的名号,反倒显得格外讽刺——正是雷格尔的贪婪奢靡、挥霍无度,才让兽人帝国一步步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诸位大臣,”雷格尔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却又透着一丝不甘,“洁西卡那叛逆已然入境,其煽动动乱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不除此人,我兽人帝国的威严何在?
你们可有良策?”
尽管明知帝国已无力量对付洁西卡,雷格尔却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可朝堂之上,大臣们面面相觑,无人应声。
这情形,与当年九头虫让奔波儿灞去对付孙悟空,何其相似?
人家手握火器,身边还有两千精锐近卫军,火器的威力他们哪个不清楚?
自家私藏一两把的不在少数,再说了,就算没亲眼见过,也早有耳闻。
一时间,朝堂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更何况,即便有能力一战,他们也绝不会出手。
当初族灭大法官之事,本就没人赞同,那哥当初帮皇帝办事的官员,若非自杀谢罪,恐怕早就成了替罪羊。
如今大法官的孙女打着“救助同胞”的旗号归来,此刻若出手阻拦,日后怕是真要给这位昏君陪葬了。
“依我看,不如静观其变。” 一位鹿族老臣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洁西卡此行并无明确反意,若是陛下执意要打,恐怕会失尽民心。
到时候,不用她动手,咱们自己就先乱了。”
这话像是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不少大臣暗暗点头。
雷格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色愈发难看,却偏偏无力反驳 —— 他清楚,这些大臣说的都是实情,如今的帝国,早已经不起再一场内耗。
而且这位大臣的话也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洁西卡是被他当初以“造反”罪名族灭的大法官逃脱的子嗣,而且现在更是成为了魔王妃,现在再次回来,自己的大臣们却说她没有反意,那难不成当初造反的是我这个帝国皇帝吗?
可雷格尔无可奈何,因为他真的没有能力再去追捕这个“逃脱”的罪人,反而还得借着这个台阶。
要不然怎么办?
让他承认自己堂堂偌大的一个兽人帝国,却对付不了一个犯官之后吗?
这场朝会终究是虎头蛇尾地草草收场。 可事情远不止于此——这些身居高位的大臣们,不仅不愿为风雨飘摇的兽人帝国费心出力,反倒一个个胳膊肘往外拐,各怀鬼胎。
能爬到如今的位置,谁不是揣着七窍玲珑心的人精?
兽人帝国早已是大厦将倾、独木难支,这一点,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得明明白白。
只是眼下帝国内部势力盘根错节、乱作一团,即便他们想提前押注未来的赢家,也苦于找不到靠谱的靠山。
劳埃尔虽说是后起之秀,凭借雷霆手段一跃成为国内最具实力的势力,发展势头迅猛得惊人,但有一点却成了他绕不开的死结——他是加尔温皇室的一员,或者说,是曾经的皇室宗亲。
仅凭这一层身份,就注定他绝无可能登上皇位,更不可能让那些人真心拥戴他登基。
先不说现任皇帝早已耗尽了兽人们对加尔温皇室最后的一丝好感,即便劳埃尔这个宗亲真能坐上龙椅,那些曾经背叛皇室、甚至将其他宗亲拖出来生吞活剥的人,又岂能逃过清算?
没人能给出保证,也没人敢赌这一把。
这也是为何即便有沈一言的鼎力支持,甚至为他配齐了杀伤力惊人的火器,劳埃尔在初期的势如破竹之后,便渐渐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困境。
他的声望仅仅局限在自己曾经的领地之内,一旦踏出这片范围,便鲜少有人买账——毕竟,加尔温这个姓氏,早已成了许多兽人心中的噩梦。
沈一言派洁西卡前来,正是看准了这一点。
洁西卡的家族世代累积的美名自不必说,更令人动容的是,她的爷爷当年为了庇护兽人百姓,不惜公然违抗皇命,最终惨遭皇帝灭族。
这份血海深仇与家族大义,让所有兽人百姓都对洁西卡心生怜悯与敬重。
事实也的确如此。洁西卡尚未抵达尤克萨尔,沿途便有无数小股起义军主动前来投奔,他们无一不是冲着洁西卡家族的声望而来。
要知道,这些起义军就活跃在尤克萨尔附近,劳埃尔此前曾多次派人招揽,却始终收效甚微——只因他们对加尔温家族的恨意,早已深入骨髓。
当洁西卡的队伍真正抵达尤克萨尔城外时,景象更是令人震撼。
她出发时只带了两千近卫军,此刻身后却跟着浩浩荡荡万余名兽人战士,此外,还有不计其数的难民紧随其后。
这些难民皆是一路承蒙洁西卡的救济,心甘情愿地追随她而来,队伍绵延数里,尘土飞扬,声势浩大。
城墙上,劳埃尔早已收到消息,伫立良久。
望着那支裹挟着民心与希望而来的队伍,他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怅然与释然:“加尔温家族千年的统治,终究是结束了。”
此前,他心中或许还藏着一丝幻想,盼着能在魔王沈一言的支持下,恢复加尔温皇室的昔日荣光。
可此刻,亲眼见到那些自己费尽心力也招降不来的起义军,竟心甘情愿地追随洁西卡而来,他才彻底明白,加尔温家族早已失去了兽人们的民心。
他或许能凭借自己在领地的威望裂土封王,但若想重新统一这个分崩离析的兽人帝国,已是绝无可能。
不过劳埃尔毕竟是历经风浪之人,片刻的失神后,便迅速收拾好了复杂的心情。他转身对身旁一身玄甲、目光锐利的赵聊吩咐道:“赵副统领,随我下去迎接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