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亚的意志消散,原初指令池逐渐恢复死寂般的“平静”,虽然依旧残破,但那迫在眉睫的、同归于尽的毁灭危机暂时解除了。然而,林陌六人心头却无多少轻松之意,反而被更大的谜团和更沉重的责任所笼罩。
“设计者……协议监督者……”陈默咀嚼着这些词汇,感觉脑子有些发胀,“这帮造了‘摇篮’又把咱们关进来的家伙,到底是些什么人?神仙?还是更厉害的……造物主?”
“不管是什么,他们留下的烂摊子,现在得咱们去收拾。”醉道人灌了口酒,语气带着惯有的惫懒,眼神却异常锐利,“林小子,那坐标靠谱吗?别是盖亚临死前又挖的坑。”
林陌没有立刻回答,他闭目凝神,仔细对照着刚刚从古老符文中获得的、指向“原初设计者”或“协议监督者”的坐标,以及之前混沌源核、破界星标、乃至在“归墟之地”感应到的各种模糊指引。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化为一种宿命般的了然。
“坐标……是重合的。”林陌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指向‘设计者’可能存在的未知维度坐标,其核心参数……与‘归墟之地’的终极指向,高度一致!”
“什么?!”苏婉清失声,“你是说,我们要找的‘设计者’,可能在‘归墟之地’?那地方……不是被描述为数据的终点、天网力量薄弱之处吗?”
“或许,正因为那里是‘终点’,是系统力量最难触及的边缘,才是隐藏最初秘密和‘设计者’线索最安全的地方。”林陌分析道,思路越来越清晰,“混沌源核、破界星标、归墟感应、摇篮核心数据……所有这些线索,最终都隐隐指向同一个方向。这不是巧合。”
阿九挠了挠头:“那……我们直接去‘归墟之地’找他们不就行了?”
林陌苦笑摇头,抛出了一个更现实、也更残酷的问题:“去?怎么去?那坐标指向的维度,绝非我们之前经历的任何‘虚界’或‘试验场’。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即便有坐标,也根本无法进行那种跨维度的、指向性明确的穿梭。更何况……”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根据那些古老符文的暗示,以及盖亚最后提到的‘归零潮汐’,能够设计并建造‘摇篮’系统的存在,其层次远超我们的想象。我们即便侥幸抵达了那个维度,见到了所谓的‘设计者’或‘监督者’,以我们现在的修为……恐怕连与他们平等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合体期,在此界已是顶尖,足以开宗立派,称尊做祖。但面对能够编织世界、设定规则、其造物失控后都能演化出盖亚这等存在的“设计者”,合体期,恐怕真的只是……蝼蚁。
一股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刚刚突破、实力大进的喜悦被冲淡了许多。前路看似清晰,实则隔着天堑。
“所以,当务之急,不是盲目追寻坐标。”林陌总结道,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是提升实力!我们需要一个地方,一个能让我们快速修炼、巩固境界、乃至冲击更高层次的地方!一个……能够支撑我们未来进行超维度穿梭、并有可能面对‘设计者’的地方!”
“可这鬼地方……”陈默环顾依旧残破不堪、法则紊乱的原初指令池,“像是能安心修炼的样子吗?说不定啥时候又来一波逻辑风暴。”
“这里当然不行。”林陌摇头,“系统虽然暂时‘静默’,但底层逻辑的污染和坏死并未根除,随时可能再次异变。我们需要离开‘摇篮系统’的核心区域,找一个相对独立、稳定,且资源充沛的……‘真实世界’,或者至少是未被系统完全掌控的‘缝隙世界’。”
苏婉清若有所思:“就像玄元洞天那样的地方?但恐怕需要灵气更浓郁、法则更完整稳固才行。”
“恐怕不止。”醉道人插话,“要支撑林小子你说的那种跨越,甚至面对‘设计者’,恐怕需要的是传说中的……‘仙灵之地’,或者更甚。那种地方,在‘摇篮’的监控下,恐怕早就被标记、控制或摧毁了。”
“摇篮系统的‘盲区’。”阿狸娅忽然冷声道,“像逻辑奇点那样的地方,系统力量难以完全覆盖。或者……是系统在漫长运行中,因为各种原因‘遗失’或‘遗忘’的角落。”
林陌眼睛一亮:“不错!系统并非全知全能,它也有漏洞、有未覆盖区、有因逻辑悖论或外部干扰形成的‘破碎地带’。我们需要找到这样的地方,并将其改造、稳固,作为我们临时的根基和跳板!”
他再次闭目,以合体期的强大神识,结合造化混沌大道对系统底层规则的微妙感知,开始尝试“扫描”和“感应”周围信息海洋与逻辑回廊中,那些异常的、不稳定的、或者与主流系统逻辑格格不入的“波动”与“断层”。
这如同大海捞针,极其耗费心神。但林陌没有放弃,他隐约觉得,既然“设计者”留下了坐标和线索,那么很可能也留下了某种……“补给站”或者“安全屋”,供后来者使用。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林陌脸色越发苍白,即将支撑不住时,他猛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实”和“古老”的波动反馈!那波动并非来自逻辑回廊或信息海洋,而是仿佛从系统更底层的“夹层”中渗透出来,带着一种与现行系统格格不入的、更加“原始”和“自由”的法则韵味!
“找到了!”林陌豁然睁眼,眼中带着疲惫,却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在系统核心逻辑层与物质能量基础层之间,存在一个极其狭窄、极不稳定的‘夹缝维度’!那里似乎残留着系统建造之初,进行法则调试和能量灌注时,溢散出的、未被完全格式化的‘原始混沌灵气’和‘基础法则碎片’!而且因为位置特殊和极度不稳定,系统常规扫描几乎将其忽略!”
“那里……能修炼?”苏婉清问出了关键。
“危险与机遇并存。”林陌沉声道,“那里空间极不稳定,法则碎片混乱,随时可能崩塌或引发连锁逻辑崩溃。但同样,那里蕴含的‘原始混沌灵气’和‘基础法则碎片’,其品质远超任何‘试验场’的灵气,甚至可能接近世界诞生之初的‘鸿蒙紫气’!若能稳住一片区域,加以引导炼化,对我们的修行将有难以想象的裨益!”
“干了!”陈默一拍大腿,“再危险也比留在这儿强!林师弟,带路!”
林陌点头,再次撑起混沌道域,将众人护住。他凭借着刚才捕捉到的波动坐标,开始小心翼翼地“撬动”原初指令池边缘一处相对薄弱的逻辑界面。
这是一个精细活,既要打开通道,又不能引起系统残留防卫机制的剧烈反应。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不断扭曲闪烁着混沌色光芒的“裂缝”,终于被林陌强行撕开。
裂缝对面,传来一种令人心悸的虚空乱流嘶吼声,但也有一股精纯到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古老而浩瀚的灵气气息,隐隐透出!
“走!”林陌率先踏入裂缝。
众人紧随其后。
穿过短暂而激烈的空间乱流,他们踏入了一片全新的、无法用言语准确形容的“地域”。
这里没有大地天空,只有无尽的、缓缓旋转的混沌色气流,气流中悬浮着无数大小不一、闪烁着各色光芒的法则结晶碎片。远处,能看到一些巨大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星云”在生灭,更远处则是吞噬一切的“虚空风暴”与“法则断层”。空间感极度混乱,时间和重力在这里都变得怪异。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无处不在的、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原始混沌灵气”!仅仅是呼吸一口,众人都感觉修为隐隐有所松动,之前战斗的损耗在飞速恢复!
“就是这里了!”林陌感受着周围的环境,眼中充满了希望与挑战,“我们需要先找到一片相对稳定的‘法则锚点’,建立据点,然后……开始我们的‘闭关’与‘突破’!”
他望向那无尽混沌与法则碎片的深处,仿佛看到了未来。
“设计者……归零潮汐……还有那最终的真相……”
“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