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老头!”
“醉道人!”
惊骇的呼喊声响彻葬神谷!
那道凝练的黑色光束,蕴含着祭坛残留的、最精纯的死寂怨念之力,瞬间贯穿了醉道人的胸膛!他猛地一震,脸上血色尽褪,张口喷出的鲜血都带着一股灰败的死气,整个人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般急速黯淡下去!
“不——!”阿狸娅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扑到醉道人身边,手忙脚乱地想要捂住那不断逸散黑气的伤口,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充满了如此剧烈的恐慌与无助。
“妈的!这破祭坛!”陈默怒吼,挥剑就要去劈砍那已经彻底黯淡下去的祭坛。
“别管祭坛了!”林陌强压下体内的伤势和翻涌的气血,一个闪身来到醉道人身边,神识一扫,心便沉了下去。那死寂之力极其歹毒,不仅侵蚀肉身,更在疯狂吞噬醉道人的神魂本源!
“让开!”林陌低喝,双手迅速按在醉道人胸膛伤口两侧,精纯的混沌之气毫无保留地涌入,试图驱散、净化那顽固的死寂能量。
灰色的混沌之气与黑色的死寂之力在醉道人体内激烈交锋,发出滋滋的声响。醉道人痛苦地闷哼,身体剧烈抽搐,但生机流逝的速度确实被减缓了一丝。
“有用!”苏婉清见状,立刻也蹲下身,取出数枚散发着浓郁生机的碧绿丹药,捏碎后以灵力催化,化作一团充满生命气息的绿光,笼罩住醉道人的心脉,勉强吊住他最后一口气。
“林陌……别……别管我了……”醉道人艰难地睁开眼,气若游丝,脸上却挤出一丝惯有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老子……活了这么多年……够本了……带……带他们走……”
“闭嘴!”林陌低吼,额头青筋暴起,全力催动混沌源核,“我说过,要带你们一起离开!”
然而,天空之上,那冰冷的意志并未给他们更多时间!
“更高权限已授权……执行最终清除协议……”
随着那毫无感情的机械声音落下,天空的裂口猛然扩大!不再是投射能量士兵或执行者,而是整个虚界之地的规则,开始朝着葬神谷这片区域……崩塌、收缩!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这片空间连同其中的一切,彻底从世界上抹去!空间如同镜面般片片碎裂,露出后面狂暴的虚无,恐怖的挤压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好!这片空间要崩溃了!”阿九尖声叫道,她对空间的变化最为敏感,“混沌漩涡也在变得不稳定!”
众人抬头,只见那道通往未知的混沌漩涡,在周围空间崩塌的影响下,开始剧烈地扭曲、闪烁,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没时间了!必须立刻走!”林陌当机立断,一把将气息奄奄的醉道人背起,用混沌之气牢牢固定住,同时对阿狸娅喝道:“帮我稳住他!”
阿狸娅重重点头,强忍悲痛,协助林陌护住醉道人心脉。
“所有人,进入漩涡!快!”林陌朝着苏婉清、陈默、阿九以及远处挣扎爬起的玄天子三人大吼。
生死关头,无人敢怠慢!
苏婉清、陈默、阿九率先冲向那扭曲闪烁的混沌漩涡。玄天子、红鸾夫人、石破天三人也顾不得伤势,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化作流光紧随其后!
林陌背着醉道人,在阿狸娅的辅助下,最后一个冲向漩涡!
就在他们即将触及漩涡的瞬间,崩塌的空间碎片如同亿万把利刃,已经席卷而至!身后的一切,山石、骸骨、祭坛残骸,都在无声无息中化为齑粉!
“吼——!”阿狸娅回身,发出一声尖锐的怒吼,运转最后的力量,试图为林陌争取最后一丝时间,抵挡那席卷而来的空间风暴!
噗!
在接触空间风暴的瞬间便寸寸断裂,阿狸娅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
“走!”林陌反手抓住阿狸娅的手臂,用尽最后力气,三人如同流星般,猛地扎入了那剧烈扭曲、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关闭的混沌漩涡之中!
在他们身影消失的刹那,整个葬神谷,连同那片区域的空间,被无形的力量彻底抹平,化为一片绝对的虚无。
……
仿佛穿过了一条由无数混乱色彩和破碎法则构成的漫长隧道,失重、眩晕、以及灵魂被撕扯的感觉持续了不知多久。
砰!砰!砰!
数道身影如同下饺子般,从虚空中跌落出来,重重地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
“咳咳……”林陌第一个挣扎着爬起,立刻检查背上的醉道人。老者依旧昏迷,气息微弱,但好在胸膛那致命的黑气被混沌之力暂时压制住了,没有继续恶化。他松了口气,这才有空打量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处巨大的、废弃的殿堂内部。殿堂由一种不知名的暗灰色金属铸造而成,布满了斑驳的痕迹和巨大的裂痕,许多地方已经坍塌,露出后面深邃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岁月的气息,灵气异常稀薄,几乎感觉不到。
苏婉清、陈默、阿九,以及玄天子三人,也都陆续缓过劲来,各自带着伤,惊魂未定地打量着这陌生的环境。
“这……这里是哪里?”陈默捂着胸口,龇牙咧嘴地问道,“我们逃出来了吗?”
“应该……是吧?”阿九不确定地说,她感应着周围,“这里的空间……好稳定,但是……也好‘空’,好像什么都没有。”
玄天子三人相互搀扶着起身,对着林陌深深一拜:“多谢林陌道友救命之恩!若非道友,我等今日必葬身于那绝地之中!”这一次,他们的感激真诚了许多。
林陌摆了摆手,他现在没心思客套,当务之急是救治醉道人。
“先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我需要为醉道人疗伤。”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在这诡异的废弃殿堂中小心探索起来,最终在殿堂边缘找到了一处相对完整、三面有金属墙壁遮挡的角落。
林陌将醉道人小心放下,再次运转混沌之气,开始仔细驱除他体内残余的死寂能量。苏婉清也在一旁辅助,以丹药之力护住其本源。
阿狸娅守在旁边,紧紧握着醉道人冰凉的手,一言不发,那双异色的瞳孔中,充满了担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林陌不惜耗费本源的持续净化下,醉道人体内的黑气终于被彻底清除,惨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呼吸变得平稳悠长,虽然依旧虚弱昏迷,但性命总算保住了。
林陌长舒一口气,脸色更加苍白,盘膝坐下,吞服丹药开始调息。
直到此时,众人才有心思仔细思考当前的处境。
“我们……这算是脱离了那个‘虚界之地’和‘盖亚’的掌控了吗?”苏婉清轻声问道,带着一丝期盼。
林陌缓缓睁开眼,感受着识海中依旧存在、但似乎变得遥远了一些的“盖亚”的注视感,摇了摇头:“未必。这里可能只是另一个……更大的‘试验场’,或者,是某个被遗忘的角落。”
他的目光望向殿堂深处那片深邃的黑暗,混沌源核在那里,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共鸣。
那共鸣,与他记忆中月影的气息,以及那柄神秘古剑的源头,隐隐相关。
一个苍老、疲惫,却又带着某种亘古威严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突兀地在众人脑海中响起:
“太阴的继承者……你终于……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