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流沙城的过程比预想中顺利。凭借着星辰古剑与两枚星钥碎片的共鸣,林陌轻易找到了流沙城隐藏的出口——一口位于祭坛下方、通往地底暗河的隐秘泉眼。两人顺着暗河漂流,数日后,竟直接从无尽沙海边缘的一处戈壁滩下钻了出来,成功甩掉了可能还在流沙城外围守株待兔的星穹科技和幽冥道。
没有片刻停歇,他们驾驶着那艘历经磨难、外表更加破烂不堪的飞梭,朝着星钥碎片感应的新方向——风暴冰原,全速前进。
航行的日子枯燥而压抑。越靠近风暴冰原,周围的温度便急剧下降,舷窗外开始出现细碎的冰晶,灵气也变得如同冻结般晦涩难引。远远地,便能望见天边那连接天地、永恒咆哮的灰白色风暴壁垒,仿佛世界的尽头。
“这鬼地方,光是看着就觉得骨头缝里都在冒寒气。”阿九裹紧了从流沙城某个角落捡来的、不知什么兽皮做的厚实斗篷,牙齿都有些打颤。飞梭的供暖系统已经开到最大,但依旧难以完全驱散那刺骨的寒意。
林陌的状态稍好,混沌之力对极端环境的适应性极强,但也能感觉到此地规则的严酷。他怀中的星钥碎片共鸣清晰,明确指向风暴壁垒的深处。
“直接穿过去?”阿九看着那如同巨兽般翻腾咆哮的风暴壁垒,心里直打鼓。
“不行,能量乱流太强,飞梭撑不住。”林陌摇头,他神识探出,能感觉到那风暴中蕴含的、足以撕裂元婴修士的恐怖力量。“找薄弱点,或者……入口。”
他们沿着风暴壁垒的外围飞行了数日,终于发现了一处异常。在一片相对平缓的冰原上,矗立着几根高耸入云的、如同巨兽肋骨般的弯曲冰柱,冰柱之间,有一个不断旋转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漩涡,隐隐有通道的气息。
“是这里了!星钥的感应最强!”阿九指着探测器上飙升的数据。
飞梭降低高度,小心翼翼地从那蓝色漩涡中穿过。一阵短暂的冰寒刺骨和天旋地转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却又让人心生绝望。
飞梭仿佛闯入了一个完全由冰与雪构成的、无边无际的死亡世界。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鹅毛大的雪片永无止境地飘落,凛冽的罡风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刀子,刮得飞梭外壳嘎吱作响。下方是厚达不知多少万年的冰川,冰川上遍布着深不见底的冰缝和狰狞的冰刺。
更可怕的是,这里的灵气不仅稀薄,而且狂暴无比,吸入体内如同吞下冰渣,运转起来滞涩难当。神识探查范围也被压缩到了极限。
“这地方……根本就是生命禁区!”阿九脸色发白,飞梭的能源在急速消耗,防护罩在罡风的持续切割下明灭不定。
林陌眉头紧锁,全力感应着星钥碎片的方向。“在那边!”他指向冰川深处一个隐约可见的、如同利剑般直插灰暗天空的巨大冰峰。
飞梭顶着能冻裂金属的罡风和暴雪,艰难地向冰峰方向前进。一路上,他们看到了被彻底冰封在冰川中的、体型庞大的不知名巨兽遗骸;看到了由纯粹寒冰构成的、如同活物般缓慢移动的“冰元素”;还误入了一片“静寂领域”,那里连风声都消失了,只有绝对的寒冷和死寂,差点将飞梭和他们的思维都一同冻结。
历经千辛万苦,飞梭终于抵达了冰峰脚下。近距离观看,这座冰峰更是宏伟得令人窒息,通体如同最纯净的蓝水晶,散发着亘古不化的寒意。星钥碎片的共鸣在此地达到了顶峰!
冰峰底部,有一个被冰雪半掩的洞口,黑黢黢的,不知通向何方。
“碎片就在里面!”林陌肯定道。
两人离开摇摇欲坠的飞梭,顶着几乎能吹飞巨石的罡风,艰难地踏入洞口。
洞内并非想象中的漆黑一片,四壁都是晶莹剔透的寒冰,折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光,反而显得十分明亮。但温度比外面更低,呵气成冰,每一步都需要运转灵力抵抗那无孔不入的森寒。
通道向下倾斜,深不见底。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冰窟。
冰窟中央,并非预想中的祭坛或宝物,而是一具被冰封在巨大冰块中的……龙形骸骨!
那骸骨庞大无比,即便盘踞着,也占据了小半个冰窟。骨骼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蓝色,如同最上等的冰晶雕琢,哪怕已经死去不知多少岁月,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龙威与寒气。而在它心脏位置的空洞处,一枚菱形的、散发着柔和蓝光、不断向外扩散着冰环的“星钥”碎片,正静静悬浮着!
第三块碎片,就在眼前!
然而,还没等林陌和阿九露出喜色,一个冰冷、威严、带着无尽沧桑与愤怒的龙吟声,陡然在整个冰窟中回荡起来!
“擅闯者……死!”
嗡!
那冰封着龙骸的巨大冰块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复杂的符文,紧接着,整具龙骸仿佛活了过来,空洞的眼眶中亮起两团幽蓝色的魂火!庞大的龙威混合着极寒领域轰然爆发,将整个冰窟瞬间化作绝对零度的死亡陷阱!
“是龙魂!这冰夷龙死而不僵,它的残魂和执念守护着碎片!”阿九尖叫着,身体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冰霜,动作变得无比迟缓。
林陌也感觉如同陷入万年玄冰之中,灵力运转近乎停滞,连思维都似乎要被冻结!这龙魂的实力,绝对超越了化神期!
“卑微的蝼蚁……也敢觊觎吾之心脏……”龙魂咆哮,巨大的冰晶龙爪虚影凭空凝聚,带着冻结灵魂的气息,朝着林陌和阿九当头抓下!
避无可避!
“老林!”阿九绝望地闭上眼睛。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林陌怀中那两枚星钥碎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尤其是得自流沙城、与星辰古剑融合的那一枚,更是传递出一股灼热的战意!
同时,月影的清辉、幻梦源质的流光、以及林陌自身的混沌之力,在这极致的压力下,仿佛被强行拧成了一股绳!
“守护者之志,岂容亵渎!”
林陌福至心灵,猛地将星辰古剑插于身前冰面,双手虚按剑柄,将所有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以星钥之名,唤汝清醒!看看吾是谁!”
轰!
星辰古剑爆发出璀璨星辉,与林陌身上升腾起的、混合了多种源质力量的独特气息交融,化作一道无形的冲击,狠狠撞向那冰夷龙魂!
龙魂的巨爪在距离林陌头顶不足三尺的地方猛地停滞!它眼眶中的幽蓝魂火剧烈跳动,流露出巨大的困惑、挣扎,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
“这气息……是……‘星使’?不……不对……更古老……更……混沌……”
龙魂的声音不再充满杀意,而是带着巨大的迷茫和追忆。它那庞大的魂体缓缓收敛了寒气,围绕着林陌缓缓盘旋,似乎在仔细辨认着什么。
“守望者……的继承者?末法时代……竟然还有……传承未绝?”
林陌紧绷的心神稍稍一松,知道赌对了!这冰夷龙魂,果然与“守望者”有关!他稳住气息,沉声道:“前辈,我等为集齐星钥,重启星门,前往源初之地,打破此界樊笼而来!还请前辈行个方便!”
冰夷龙魂沉默了片刻,那幽蓝的魂火注视着林陌,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星辰古剑和怀中的星钥碎片,最终发出一声悠长的、仿佛解脱又带着无尽疲惫的叹息。
“万年守护……终见曙光……拿去吧……年轻的继承者……”
它巨大的魂体缓缓消散,重新归于那冰封的龙骸之中。而悬浮在龙骸心脏处的那枚菱形星钥碎片,则自动飞起,化作一道蓝光,融入了林陌手中的星辰古剑之上,与另外两枚碎片完美契合!
三钥归位!星辰古剑发出一声愉悦无比的清鸣,剑身流光溢彩,散发出的空间波动变得无比稳定和强大!
“成功了!”阿九欢呼雀跃,身上的冰霜迅速消融。
然而,就在林陌握住古剑,感受着三枚碎片合一带来的全新力量时,冰窟之外,突然传来了剧烈的能量爆炸声和……熟悉的阴冷笑声!
“呵呵呵……真是要多谢你们,替我们打开了这最后的屏障,找到了这枚碎片!”
幽冥道的人,竟然不知用什么方法,尾随他们进入了风暴冰原,并且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为首的,依旧是那个枯瘦老者,但他身边,却多了一个穿着暗紫色长袍、面容隐藏在兜帽下、气息如同深渊般晦涩难测的身影!
那紫袍人缓缓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双没有丝毫眼白、完全由漆黑漩涡构成的诡异眼睛,锁定了林陌手中的星辰古剑。
“三枚‘界钥’碎片……终于齐聚了……乖乖交出来,可以让你……死得没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