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幽冥道的弟子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为首那个眼神阴鸷地盯着突然冒出来的双马尾少女,又扫了一眼她手中把玩的、又开始闪烁电弧的新金属球,腮帮子动了动。
“小丫头,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敢管‘幽冥道’的闲事?”他试图用名头压人。
少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指了指他:“知道啊,黑底金云纹嘛,幽冥道的狗腿子标配。怎么,名头很响吗?能当灵晶花?”她歪着头,一脸天真无邪的嘲讽。
“你!”另一个弟子气得想上前,却被为首那人拦住。
为首者死死盯着少女,又看了看一直沉默但气息隐晦的林陌,心里快速权衡。这丫头看似不着调,但刚才那一下随手就破了他的鬼爪,实力绝对不简单。再加上那个目标身上似乎也有古怪……硬拼下去,未必能讨到好,万一引来“理事会”的巡逻队就更麻烦了。
“好,很好!山不转水转,我们走着瞧!”他撂下一句狠话,眼神怨毒地瞪了林陌和少女一眼,挥挥手,带着另外两人迅速退入阴影中,消失不见。
危机暂时解除。
林陌松了口气,但并未放松警惕,他看向那个正把棒棒糖重新塞回嘴里的少女,拱了拱手:“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不客气不客气,”少女摆摆手,蹦跳着凑近了几步,一双大眼睛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林陌,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物种,“喂,你身上有什么好东西?居然能让幽冥道的疯狗闻着味儿追这么紧?刚才那阴森森的凉气,是‘源质’吧?你从哪个‘虚界碎片’里抠出来的?”
她语速很快,问题一个接一个,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探究欲。
林陌心里一惊。这少女不仅实力强横,眼力也毒得很,一眼就看出了月影力量的特质,还知道“虚界碎片”和“源质”。
“姑娘说笑了,我只是个迷路的普通人。”林陌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保持距离。
“普通人?”少女嗤笑一声,绕着他走了一圈,“普通人可躲不过三个幽冥道金丹的围堵,身上也不会有这种……嗯,又古老又新鲜的奇怪力量波动。你挺会藏嘛,差点连我都骗过去了。”
她突然停下,伸出脏兮兮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林陌的鼻子:“不过你运气好,碰上我阿九了。我这个人呢,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收集各种稀奇古怪的‘破烂’,特别是从‘那边’漏过来的好东西。”
她指了指林陌手腕上月影沉寂的位置,眨了眨眼:“你身上那件‘凉飕飕的破烂’,我很有兴趣。怎么样?合作一下?”
林陌眉头微皱:“合作?怎么合作?”
“简单!”阿九一拍手,“一看你就是刚偷渡过来的‘黑户’,人生地不熟,还被人追杀。我呢,是这‘遗忘坟场’的地头蛇,消息灵通,门路也多。你帮我搞点‘虚界’的特产,特别是跟‘源质’有关的消息或者边角料,我帮你摆平麻烦,提供庇护,怎么样?公平交易!”
她说的直白,反而让林陌稍微放心了一点。至少目的明确,比那些藏着掖着的强。
“我怎么信你?”林陌问。
阿九耸耸肩:“你可以不信啊,现在就转身走人呗。不过我敢打赌,不出两条街,你就会被幽冥道的人,或者更麻烦的家伙盯上。在这里,没个地头蛇罩着,你这种‘肥羊’活不过三天。”
她的话虽然难听,但林陌知道是事实。他初来乍到,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确实需要一个向导和暂时的庇护所。这个阿九虽然神秘兮兮,但刚才确实帮了他,而且看起来对“源质”更多的是好奇和研究的心态,不像幽冥道那样充满掠夺性。
“你要‘源质’做什么?”林陌换了个问题。
“研究啊!”阿九一脸理所当然,“你不觉得这些从‘真实’宇宙漏过来的力量规则很有趣吗?跟咱们这个缝合怪世界的力量完全不一样!搞清楚它们,说不定能找到修补这个破世界bug的方法呢!”她说着说着,眼睛都在放光,像个看到了新玩具的孩子。
修补世界?林陌心中一动。这个说法倒是新鲜。
“好吧,”林陌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我可以跟你合作。但我需要绝对的安全,并且,我身上的‘东西’,不能强迫。”
“成交!”阿九爽快地伸出手,“放心,我阿九做生意最讲信誉!强买强卖多没意思!”
林陌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跟她击了一下掌。
“这就对了嘛!”阿九笑嘻嘻地,“走吧,带你去我的地盘,‘废品回收站’,保证比疤脸说的那些破地方安全多了!”
她说完,转身就在前带路,脚步轻快,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
林陌跟在后面,看着少女蹦蹦跳跳的背影,心里依旧充满警惕,但至少,暂时有了一个方向。
两人穿过更加破败和危险的区域,最终来到一个用废弃的公交车、集装箱和各种金属垃圾拼接而成的、如同巨型堡垒般的建筑前。建筑门口歪歪扭扭地挂着一个牌子,上面用喷漆写着——“阿九的快乐废品屋”。
“到家啦!”阿九推开一扇吱呀作响的铁皮门,里面出人意料地并不杂乱,反而堆满了各种拆解到一半的机械义体、闪烁着符文的光屏、以及大量叫不出名字的零件和材料,像是个疯狂的工坊。
“随便坐,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阿九踢开脚边的一个机械臂,一屁股坐在一个看起来像是汽车座椅改装的“沙发”上。
林陌找了个相对干净的箱子坐下,打量着周围。
“喏,这个给你。”阿九扔过来一个看起来像是腕表的东西,“伪装手环,能模拟普通的筑基期修士波动,还能干扰大部分常规扫描。戴上它,只要你别主动暴露,那些小鱼小虾就找不到你了。”
林陌接过手环,神识探查了一下,没发现陷阱,便戴在了手腕上。一股温和的、模拟出来的灵气波动覆盖了他自身的气息。
“谢了。”
“小意思。”阿九翘着二郎腿,“现在,咱们算是临时搭档了。说说吧,你怎么惹上幽冥道那帮疯狗的?他们一般可不会为了个小偷渡这么大动干戈。”
林陌想了想,决定透露部分实情:“我无意中进入了一个叫‘第七号禁区’的地方,从里面带出来一点东西,可能……跟他们说的‘太阴源质’有关。”
“第七号禁区?!”阿九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睛瞪得溜圆,“你进去了?!还出来了?!我的天!那可是‘理事会’和几大势力联手封锁的重地!据说里面关联着一个非常重要的‘虚界’主服务器节点!快跟我说说,里面什么样的?”
看着她兴奋得几乎要扑上来的样子,林陌简单描述了一下那个布满金属舱体的地下空间。
阿九听得啧啧称奇:“果然……跟传闻差不多。那些舱体,据说链接着‘虚界’的部分核心,甚至可能存放着一些早期的……‘实验体’或者‘备份数据’。”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实验体?备份数据?林陌想起了那些舱体中沉睡的身影。
“那你拿到的‘源质’……”阿九的目光又灼热地看向林陌的手腕。
“它受损沉寂了,需要时间恢复。”林陌直接说道,“在我确认绝对安全,并且得到它的同意之前,我不会让你研究它。”
阿九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理解理解,有灵性的‘源质’都这臭脾气。行,那我等你消息。不过在此期间,你得帮我点小忙。”
“什么忙?”
“帮我从‘坟场’深处的几个‘虚界信号溢出点’,收集点数据碎片和能量样本。”阿九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上面标记了几个红点,“那地方有点危险,经常有失控的数据生物和别的拾荒者,但我给你的装备,加上你本身的实力,小心点应该没问题。收集到的东西,咱们三七分,你三我七!”
看着她那副“你赚大了”的表情,林陌无奈地笑了笑。这姑娘,精明得很。
不过,这似乎也是个了解这个世界和获取资源的好机会。
“好。”他应承下来。
至少,在这危机四伏的“遗忘坟场”,他暂时有了一个落脚点,和一个……不算太不靠谱的临时伙伴。前方的路依旧迷雾重重,但总算不再是独自一人摸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