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风雪呼啸的寂静雪原,林陌、苏婉清与阿狸娅三人,按照星宫提供的线索,转向西南,前往环境更为恶劣、部落争斗更加频繁的“黑石荒原”。
与雪原那规则层面的死寂冰冷不同,黑石荒原充斥着一种物理层面的狂暴与荒芜。大地是焦黑色的,布满了裂痕与风化的怪石,稀薄的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尘土的味道。天空永远是昏黄的,灼热的烈阳炙烤着大地,偶尔刮起的沙暴足以撕裂低阶修士的护体灵光。
这里灵气稀薄且狂暴,极难吸收,生存条件极其严酷。也正因如此,能在黑石荒原立足的部落,无一不是彪悍善战、信奉弱肉强食法则的族群。
三人收敛气息,低调前行。苏婉清刚刚获得冰心传承,对环境的适应力最强,周身隐隐散发的寒意反而抵消了部分酷热。阿狸娅凭借心钥之力,能隐约感知到荒原下层涌动的、混乱却磅礴的土系与火系图腾之力。林陌则依靠开元之力的特殊视角,观察着这片土地扭曲而坚韧的规则脉络。
他们沿着一条干涸的古河道前进,这是通往荒原深处相对安全的路线之一。途中,他们遭遇了几波荒原特有的毒虫猛兽,以及一小队试图劫掠的、脸上涂抹着血色图腾的土着战士。这些麻烦都被他们轻易解决,并未引起太大动静。
数日后,他们进入了一片更加荒凉的区域,这里连稀疏的耐旱植物都几乎绝迹,只有嶙峋的黑石耸立,如同大地的骸骨。
就在他们穿越一片怪石林时,林陌忽然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望向右侧一座不起眼的、仿佛被巨斧劈开过的黑色石山。
“那里……有异常的空间波动,很微弱,但很稳定。”林陌指向石山的裂缝深处,“而且,我感应到了一丝……与陈默剑气相似的锋锐之意,虽然极其淡薄。”
苏婉清和阿狸娅闻言,立刻凝神感应。苏婉清的太阴之力对能量波动敏感,而阿狸娅的心钥则对隐秘的“门户”有着天然直觉。
“确实,那裂缝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个独立的空间节点。”阿狸娅确认道。
“能量属性偏向金、土,带着一种……坐化的寂灭道韵。”苏婉清补充道。
三人对视一眼,决定前去探查。这很可能是一处未被发现的古修洞府或者坐化之地,或许与陈默他们的踪迹有关。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石山裂缝。裂缝入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内部幽深黑暗,神识探入如同泥牛入海。林陌指尖凝聚一缕开元之力,如同微弱的灯塔,照亮前路,并不断抚平前方紊乱的空间褶皱。
深入百余丈后,眼前豁然开朗。裂缝尽头,并非山腹,而是一处被强大空间阵法隐藏起来的、方圆数十丈的洞府!
洞府内灵气充沛而精纯,与外界荒芜的景象判若两地。中央是一座简陋的石台,石台上,一具身披暗金色法袍的骸骨保持着盘坐的姿势,骨骸晶莹如玉,隐隐有金属光泽流转,显然生前修为极高,至少是化神以上!骸骨前方,摆放着一枚黯淡的玉简,一柄插入石台、仅剩半截剑身却依旧散发着凌厉剑意的断剑,以及几块散发着精纯金、土灵气的奇异矿石。
“这是一位上古剑修的坐化之地!”苏婉清感受到那断剑上残留的剑意,肃然起敬。
林陌的目光则被那具骸骨吸引。他能感觉到,这骸骨主人并非正常坐化,其骨骼内部残留着一种与“清道夫”力量相似的、规则层面的侵蚀痕迹,但又被一股极其精纯锋锐的剑意强行镇压、隔绝。
“这位前辈,恐怕也是抗争者之一,最终重伤隐匿于此。”林陌叹息道。
他走上前,没有先去动那些遗物,而是对着骸骨郑重地行了三礼。苏婉清和阿狸娅也紧随其后。
就在林陌行礼完毕,直起身的刹那,那具骸骨空洞的眼眶中,突然亮起两点微弱的金芒!一道残存的神念虚影,自骸骨上升起,那是一个面容古朴、眼神如剑般锐利的老者。
“后世小辈……能至此处,便是有缘。”老者的神念虚影声音沙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味,“吾号‘金岩居士’,欲窥天机,反遭天谴,苟延残喘于此,留待有缘。”
他的目光扫过林陌三人,尤其在林陌身上停留片刻,露出一丝惊异:“咦?汝之根基……竟触及开元?怪哉,怪哉……看来,变数已生。”
他没有多问,直接指向那枚玉简和断剑:“此玉简,记载吾之‘金岩剑道’与部分对抗‘天谴’之心得。此断剑,名‘不屈’,随吾征战一生,剑灵虽陨,意志犹存,或可助汝等斩破迷障。”
最后,他指向那几块矿石:“此乃‘大地源核’碎片,蕴含精纯土系本源与一丝不朽意志,可炼器,可悟道。”
“得吾传承,需应吾一事。”金岩居士的神念变得严肃,“若遇身负‘不屈剑意’之传人,望照拂一二。吾之剑道,不该绝于此地。”
说完,他的神念虚影深深看了林陌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记住,随后便如同风中残烛,缓缓消散。
洞府内重归寂静。
林陌三人心中感慨,再次对着骸骨一拜,这才上前收取遗物。
林陌拿起那枚玉简,神识沉入,海量的关于金、土两系规则的精妙运用,以及一种宁折不弯、以自身为剑、斩破一切虚妄的剑道真意涌入脑海。虽与他道路不尽相同,却极具借鉴价值。
苏婉清则对那柄断剑“不屈”产生了共鸣,她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即便剑断亦不低头的顽强意志,与她的冰心传承有异曲同工之妙。
阿狸娅则将注意力放在那几块“大地源核”碎片上,她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古老大地意志,对稳固心钥、沟通万物或许有帮助。
就在他们收取完遗物,准备离开时,林陌忽然在金岩居士坐化的石台下方,发现了一道极其隐晦的、由剑气刻画的箭头标记,指向洞府更深处的一面岩壁。
“还有东西?”林陌心中一动,走到那面岩壁前。岩壁看似普通,但在开元之力的视野下,他能看到岩壁内部,封印着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凝练的……剑意本源!
这缕剑意本源,似乎才是金岩居士最核心的传承,被小心翼翼地隐藏了起来。
林陌尝试着以自身剑道理解去沟通,那缕剑意本源微微颤动,却没有回应。他想了想,将刚刚获得的那柄断剑“不屈”靠近岩壁。
嗡!
断剑发出一声悲戚而欢欣的嗡鸣,岩壁内的剑意本源仿佛找到了归宿,化作一道流光,融入断剑之中!断剑那残缺的剑身,虽然未能修复,但那股“不屈”的意志却瞬间壮大了数倍,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
“原来如此……这位前辈,是将自己的剑道核心,留给了自己的佩剑,等待它找到新的主人。”苏婉清恍然大悟。
林陌收起焕然一新的断剑“不屈”,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与传承。
这一次意外的发现,不仅让他们获得了上古剑修的遗泽,更印证了在漫长的岁月中,反抗“清道夫”、探寻真相的先驱者,远不止他们。
离开这处坐化洞府,三人继续踏上寻找同伴的旅程。手中多了金岩居士的传承和线索,心中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与共鸣。
黑石荒原的风沙依旧,但他们的目标更加明确。根据金岩居士玉简中提及的、关于“不屈剑意”传人的零星信息,以及那缕剑意本源对荒原某个方向的微弱感应,他们调整了路线,朝着荒原更深处,那片被称为“剑脊山脉”的区域进发。
陈默、醉道人,或许就在那里。而等待着他们的,恐怕不仅仅是久别重逢,还有这片土地上,更加激烈的纷争与隐藏的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