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盐酒通衢,暗蓄粮资
野猪峡一战的余波逐渐平息,根据地的威望在南疆如日中天。但黄屹深知,刀剑可以赢得敬畏,却无法长久地滋养一方土地。真正的根基,在于那看似不起眼,却能撬动天下的“财”与“粮”。他将更大的精力投入到了根据地的“内功”修炼之上。
盐,白如雪,利如刀。
原本简陋的盐坊,如今已扩大数倍,坐落在一处隐蔽的溪谷深处,由绝对忠诚的队员及其家眷负责,戒备森严。黄屹改进了提纯工艺,引入了多级沉淀池和利用活性炭(以特定木材烧制)吸附杂质的过滤装置。产出的精盐,不仅洁白如雪,毫无苦涩,更带有一股奇异的纯净感,远非市面上灰扑扑、带着杂质的官盐或粗海盐可比。
产量稳定后,如何将这些“白色黄金”安全地转化为财富,成了首要问题。黄屹并未急于求成,他采取了稳健而隐蔽的策略。
首先,他通过庄老等可信赖的本地关系,联系上了几位常年往来于交州与荆、扬二州的诚信海商。初次交易,黄屹只拿出少量精盐,其品质立刻震撼了这些见多识广的商人。他们意识到这是垄断性的暴利商品,争相与黄屹建立独家合作。
黄屹的条件很明确:第一,盐价可以略低于市场同类精品盐,但必须用硬通货(金银铜钱)或根据地急需的物资(如优质铁料、药材、牛筋、皮革)结算。第二,运输和销售由海商负责,但必须绝对保密来源,对外只可称是“海外奇盐”。第三,交易地点设在沿海几处隐秘的私人码头,由猎豹营的人暗中接应和监督。
渠道悄然打通,白银和急需的物资开始源源不断地流入根据地。有了资金,黄屹开始着手建立更自主的销售网络。他选派了机敏且略通文墨的队员,携带资金,以行商身份,分批潜入苍梧、合浦、南海等交州邻近郡县,乃至荆南的零陵、桂阳等地。
他们的任务,不是零散贩卖,而是在这些州郡的治所或重要城镇,盘下或建立不起眼的店铺。招牌或许普通,如“陈记盐铺”、“李氏杂货”,但店内却暗中销售着品质绝佳的精盐。这些店铺如同触角,悄然深入各地,既直接获利,也成为了根据地了解外界信息的窗口。
酒,香如洌,势如火。
几乎与盐业同步,根据地的酿酒业也迎来了飞跃。黄屹凭借记忆碎片中的模糊印象,指导工匠改进了酒曲配方,并打造了小型的蒸馏设备。虽然效率远不及后世,但足以在这个时代造成颠覆。
酿造出的酒,根据工艺和原料的不同,分为了三档:
低档“土烧”:采用普通稻米、薯类,经一次蒸馏,酒精度约二三十度,口感辛辣,但价格低廉,劲头足,极受底层民众和军中士卒欢迎。
中档“赤霞酿”:选用精米,加入少量水果或草药,二次蒸馏,酒精度更高,口感醇厚,略带回甘,包装稍显讲究,目标客户是士绅、商人。
高档“玉冰烧”:仅少量生产,选用最上等的糯米,经过三次以上蒸馏和特殊的冷凝过滤(尝试用冰降温,故名“玉冰”),酒体清澈无比,入口绵柔,后劲悠长,专供豪门显贵,价比黄金。
酒坊日夜不停地运转,醇厚的酒香几乎弥漫了整个山谷。酒的销售策略与盐类似,但更为灵活。除了通过海商远销,更多的是利用新建的盐铺作为据点,暗中销售。一家看似普通的盐铺,后堂或许就藏着令人惊叹的佳酿。此举不仅提升了单店利润,更形成了“盐酒不分家”的协同效应,吸引了更多有消费能力的客户。
粮,安身本,乱世根。
随着资金日益雄厚,人口的增加(流民不断来投),以及对未来隐隐的预感,黄屹将目光投向了最根本的战略物资——粮食。
“广积粮”被他提上日程。他下令,在根据地内部开垦更多梯田,兴修小型水利,推广更先进的耕作技术。同时,他开始秘密实施一项更宏大的计划:在交州各郡,乃至荆南地区,悄然收购或入股一些中小型粮铺。
这些粮铺明面上正常经营,暗地里却接到指令,在市场价平稳时,持续、小批量地收购粮食,储存于隐秘的仓库中。此举目的有二:一是为根据地建立稳定的粮食输入渠道,平抑可能出现的粮价波动;二是在天下有变时,这些分散各处的粮仓,将成为极其重要的战略储备。
精盐如血管中的血液,将财富输送回来;美酒如催化剂,加速着关系的建立和信息的流通;而粮食,则是深扎于大地的根系,默默积蓄着应对风暴的力量。
黄屹站在新建的、可以俯瞰整个产业区的哨塔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新铸的、刻有“守心”二字的银币(这是他用赚来的银子自行熔铸,用于内部奖赏和特定结算)。他的商业帝国雏形,正伴随着军队的锋芒,在这偏远的南疆悄然崛起。然而,巨大的利益流动,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炬,注定会吸引更多贪婪或警惕的目光。南蛮联军的威胁尚未解除,来自人类世界内部的暗流,已然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