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精炼内功,暗蓄锋芒
鬼牙部先头部队即将来袭的消息,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根据地每个人的心头,但也如同最好的淬火剂,让整个联盟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恐惧被转化为动力,弥漫在空气中的是浓烈的备战气息和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黄屹深知,面对比黑齿部更强大的敌人,光靠勇气和现有的装备远远不够。他必须在这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地提升核心战力。
校场之上,三营操练更加刻苦。狼兵营的枪阵反复演练,长枪如林,踏步如山,冲杀之时带着一股惨烈的气势。黄屹不再局限于宏观指挥,他开始深入基层,亲自为那些在训练中表现出众、有突破迹象的骨干士卒进行更深层次的《星辰锻体诀》引导。
这个过程对他消耗极大,每次完成三五人的引导,都会脸色苍白,需要打坐调息许久。但他坚持如此。一名叫石柱的狼兵队长,经过引导后,狂喜地发现自己竟能独自推动需要四人合力的撞木!一名猎豹营的斥候,感觉身轻如燕,跨越壕沟如履平地。虽然这种提升远不如对胡汉三等人显着,但积少成多,一支由数十名“小超人”组成的军官骨干队伍正在悄然形成,他们将成为军阵中最坚固的节点。
这一日,黄屹在视察缴获物资时,目光落在了几匹从黑齿部溃兵手中缴获的、瘦骨嶙峋的南方矮脚马上。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起:骑兵。在广阔的战场上,一支精锐骑兵的价值无可估量。然而,南方缺马,尤其是良种战马,这些矮脚马用于驮运尚可,冲锋陷阵则力有未逮。而且,喂养战马需要大量的豆料和精粮,对目前的后勤是巨大考验。
“骑兵……乃是日后之事,但需早做谋划。”黄屹将此事记下,吩咐下去,好生喂养这些马匹,并留意任何获取马匹的渠道。
更大的隐忧在于财力。供养近千人的军队(含辅助人员),每日消耗的粮食、盐、药材都是天文数字。仅靠狩猎、采集和有限的屯田,以及之前缴获,已然捉襟见肘。若要打造更多、更好的装备,乃至为未来可能的骑兵做准备,必须要有稳定而丰厚的财源。
深夜,黄屹独自对着一小堆粗海盐发呆。这是从行商那里换来的,杂质众多,苦涩难咽。忽然,他脑海中那些浩瀚而破碎的记忆碎片中,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似乎是某个科技落后的星球,土人用某种方法让浑浊的盐水变得雪白晶莹……另一个片段,则是一种奇特的“阶梯式”水池……
一种明悟涌上心头。他或许不知道现代化学公式,但那古老意识经历无数文明沉淀下的“知识直觉”,让他找到了可能的方法。
他立刻召集了村中几位老工匠和那位新投靠的、略显落魄的郎中(姓吴,人称吴郎中),进行了几次秘密试验。他们找来木炭、细沙、粗布,搭建起奇怪的过滤装置,又将盐水反复蒸煮、沉淀、结晶。几天后,当第一捧雪白、细腻、毫无苦涩味的结晶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这是贡品才有的精盐啊!”吴郎中颤抖着手捻起一点,放入口中,老眼放光,“统领,您……您这是点石成金之术!”
黄屹心中亦是一震,此法果然可行!他压下激动,沉声道:“此法乃偶然所得,须绝对保密!吴郎中,你带几个可靠之人,负责此事。选址要隐蔽,产出之盐,少量供我军自用,大部分……待价而沽。”
精盐,在这个时代是堪比黄金的硬通货。一旦能有稳定产出,财源问题将得到极大缓解。黄屹甚至想到了更远,用精盐换取铁料、药材,乃至……战马。
黄屹深知,精良的武器铠甲,才是军队真正的脊梁。现有的铁匠铺,只能进行最基础的修复和打造一些粗糙的枪头、锄头,面对鬼牙部可能出现的披甲敌人,远远不够。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脑海中那些混沌却浩瀚的记忆碎片。这一次,他寻找的并非具体的配方,而是关于“火”、“力”与“材”的本质认知。无数文明对金属冶炼的原始探索经验,如同涓涓细流,在他意识的引导下汇聚。
他来到村东头冒着黑烟、叮当作响的铁匠铺。老铁匠刘墩子带着两个徒弟,正汗流浃背地捶打一块烧红的铁胚,火花四溅。旁边堆着一些从战场缴获和与行商换来的生铁块,品质参差不齐。
“刘师傅,辛苦。”黄屹拿起一块冷却后的铁片,用手指弹了弹,声音沉闷,韧性显然不足。
“统领,”刘墩子用汗巾抹了把脸,叹气道,“咱这手艺,也就这样了。炉火温度不够,用的是寻常石炭,鼓风靠人力皮囊,费劲巴力,打出来的铁家伙,对付皮甲还行,要是碰上蛮子的铁甲,够呛。”
黄屹点点头,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那座用泥土和石头垒砌的简易炼铁炉。结构原始,热效率极低,大量热量都白白散失了。鼓风的皮囊由两个学徒轮流踩踏,气流断续不均,难以达到让铁水充分融化的高温。
“温度……气流……”黄屹喃喃自语,记忆碎片中闪过几个画面:一种形似蛤蟆、带有多个进气口的陶制风嘴;一种利用水流力量自动鼓动的奇特装置;还有一种将煤炭在地下隔绝空气烧炼后得到的、燃烧更猛烈持久的“焦炭”……
“刘师傅,我们试试改进一下这炉子和风箱。”黄屹眼中闪烁着光芒。他捡起一根木炭,在地上画了起来。他设计了一种竖式高炉的草图,虽然依旧是土法上马,但内部结构更合理,炉膛更高,旨在增加燃烧效率和炉温。更重要的是,他设计了一种双动式活塞木风箱,利用杠杆原理,一人操作便可产生持续强劲的气流,远胜现在简陋的皮囊。
刘墩子看着草图,起初疑惑,但随着黄屹解释,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妙啊!统领,您这法子……说不定真行!这风箱,要是做出来,可省大力气了!”
说干就干。黄屹调集人手,按照他的设计,开始改造炉灶,打造新式风箱。同时,他吩咐人将现有的煤炭进行土法炼焦试验——虽然得不到工业级别的焦炭,但简单干馏后得到的半焦,燃烧值和热稳定性也比原煤好上许多。
几天后,第一座改进型高炉和新风箱建成。当刘墩子亲自拉动风箱,呼呼的强风涌入炉膛,炉火瞬间从暗红变为明亮的黄白色,热度灼人!投入经过简单处理的“焦炭”和破碎的生铁块后,经过比以往更长时间的煅烧,流出的铁水似乎都更加明亮粘稠了一些。
接下来的锻打环节,黄屹又提出了新的思路。他模糊记得一种叫做“炒钢法”的工艺雏形:将生铁加热到半熔融状态后,像炒菜一样不断搅拌,让空气中的氧气与铁水中的碳等杂质反应,从而得到含碳量较低、更坚韧的“钢”或熟铁。虽然无法精确控制碳含量,但这种方法能有效去除部分杂质,提升铁料的质量。
“不要急着成型,反复折叠锻打,百炼成钢!”黄屹将另一个概念灌输给铁匠。他要求对关键部位的铁料,如枪头、刀锋,进行反复加热、折叠、捶打,如同揉面一般,以期打散杂质,让金属结构更加致密均匀。
这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对铁匠的体力和技术都是考验。最初的几次尝试并不成功,不是火候掌握不好,就是锻打力度不均,废品率很高。刘墩子甚至有些气馁。
但黄屹不断鼓励,并亲自守在炉边,凭借其敏锐的神识感知炉火温度和铁料状态的变化,给出关键的调整建议。渐渐地,铁匠们摸到了一些门道。
十几天后,第一批采用新法打造的兵器出炉了。十柄长枪的枪头,寒光闪闪,刃口明显更加锋利坚韧。刘墩子激动地拿起一柄,对着准备好的旧枪头和一小块铁甲片进行测试。
“铛!”新枪头轻松地在旧枪头上砍出一个深口,自身仅微微卷刃。再刺向铁甲片,竟能刺入小半寸,而旧枪头只能留下一个白点!
“成了!统领,成了!”刘墩子捧着新枪头,老泪纵横,“这……这简直是神兵利器啊!”
消息传开,全军振奋。虽然新式兵器的产量极低,无法立刻装备全军,但这无疑指明了方向。黄屹下令,建立更规范的“匠作营”,由刘墩子统领,集中所有铁匠和学徒,全力研究改进工艺,优先为军官和精锐打造优质兵器。
有了更优质的铁料,黄屹甚至开始构思一些超越这个时代的武器雏形,比如带有放血槽的枪头、更适合劈砍的环首刀改进型等。他画下简单的草图,交给工匠们去摸索。
财力依靠精盐开辟来源,武力依靠改进的锻铁技术提升根基。黄屹一手抓“钱袋子”,一手抓“刀把子”,根据地的底蕴,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悄然变得厚实起来。对抗鬼牙部的底气,又增添了几分。
几乎同时,胡汉三的猎豹营在外出侦查时,不仅带回了更多关于鬼牙部先头部队的细节(约五百人,装备精良,有少量披甲士),还意外地在一条隐秘的山谷中,发现了一小群约二三十匹无人看管的野马,体型似乎比南方矮马要高大一些!消息传回,更是让黄屹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然而,危机也伴随机遇而来。赵石头汇报,最近在根据地外围,发现了不止一拨形迹可疑的窥探者,除了疑似蛮族探子,似乎还有身份不明、衣着稍好的人,像是……某些地方豪强或者商队护卫。
树欲静而风不止。黄家村根据地这块突然崛起的“肥肉”,不仅吸引了蛮族的仇恨,也开始引起了周边人类势力的好奇、贪婪或是忌惮。
黄屹站在新建的、更高的了望塔上,手中摩挲着那一小撮洁白如雪的精盐。内有强敌将至,外有群狼环伺。但他的眼神却愈发锐利。
练兵、强体、开源、蓄力……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却扎实。手中的力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鬼牙部先头部队?来吧,正好用你们来磨砺我狼兵之锋,检验我这新生势力的成色!
这片南疆之地,是时候迎来新的秩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