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深耕固本,潜龙在渊
送走了公孙瓒那咄咄逼人的使者,麟台城内外并未因此而放松,反而进入了一种更为紧张有序的节奏。外部的压力如同砺石,磨砺着北地这柄初露锋芒的利剑,也让黄屹及其核心层更加清醒地认识到,真正的强大,源于内部的坚实。
安民垦土,固本培元。
数万黄巾降众的安置,是当前北地内政的头等大事,也是一项极其艰巨的挑战。徐庶几乎将全部精力投入于此。
他深知,简单的分发田地只是第一步,如何让这些曾经持刀握枪、习惯了劫掠的双手,重新安稳地扶起犁锄,如何消除他们心中的惶恐与隔阂,真正融入北地,才是关键。
他采取了极为细致的管理策略。降众被以原籍、宗族或原黄巾编制为基础,打散后重新编成“屯田营”,每营五百至一千人,设屯长、队率,皆由表现良好、识文断字或有威望的降众担任,同时由郡府派遣一名佐吏负责监督与教化。
田地并非直接分给个人,而是以“营”为单位集体垦荒,收获按劳分配,头三年赋税极低,且郡府提供口粮、种子、农具借贷。
同时,徐庶组织了一批来自零陵、熟悉农事的老人和北地本地经验丰富的老农,组成“劝农队”,深入各屯田营,指导他们适应北地的气候与土壤,种植耐寒作物。
他又请荀衍协调,从郡学中抽调部分学子,每晚在各营地点起篝火,教授最简单的《千字文》和朝廷律法,宣讲林府君的仁政与北地的规矩。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起初,有桀骜不驯者试图闹事,质疑分配不公;有小头目暗中串联,企图恢复旧日威风;甚至混入了别有用心之人,散播“官府秋后算账”的谣言。
但徐庶手段果决,联合负责巡逻警戒的胡汉三部,迅速揪出并处决了少数煽动者,对大多数心存疑虑者则反复耐心解释,并兑现承诺,及时发放口粮,公正处理纠纷。
数月下来,当原本荒芜的土地上长出郁郁葱葱的禾苗,当第一批依靠自己劳作换来的粮食分发到手中时,绝大多数降众眼中的戾气与惶恐渐渐被希望与安定取代。
他们开始真正将自己视为北地的一份子,甚至自发组织起来,协助修缮水利,防御可能的小股流匪。数万张吃饭的嘴,正在逐渐转化为北地坚实的生产力与兵源基础。
强军利器,磨砺爪牙——军制革新,专才专用。
外部威胁犹在,军备建设一刻不敢停歇。在黄忠的统筹下,北地郡兵在严苛操练的同时,黄屹开始着手进行一项更深层次的军队改制,旨在根据麾下主要将领的特点,打造几支特色鲜明、专司其职的精锐部队,以应对未来复杂的战争环境。
首先是已然成型的 “陷阵营” 。以龙傲天原亲卫营为骨干,扩编至满额一千人。此营将士皆是从各军优选的力量超凡、悍不畏死之徒,人人披双层重甲,配备加长加厚的破甲槊、重型环首刀以及便于近战投掷的短斧飞锤。龙傲天勇锐无双,正适合统领这支专为撕裂敌阵、斩将夺旗而存在的钢铁洪流。他们不要求复杂的阵型变化,只追求极致的攻击力与防御力,是黄屹手中最锋利的破阵尖刀。
其次,黄屹为赵云量身打造了 “白毦卫” (此名取自历史上赵云部分亲卫的称号,寓意纯洁与忠诚)。白毦卫定额八百,皆选拔骑术精湛、射艺超群的骑士,一人双马,装备改良后的骑弓、马槊以及近战弯刀。他们不着重甲,以求最大机动性,由赵云亲自统领,专司战场侦查、侧翼迂回、追击溃敌,以及利用精准骑射扰敌、狙杀敌方重要目标。赵云冷静果决,武艺高强,正能将这支轻骑兵的灵动与杀伤力发挥到极致。
甘宁性喜冒险,擅长出其不意,水战陆战皆精。黄屹便将原“锦帆营”陆战骨干与部分新募擅攀爬、精于山地作战的士卒合并,组建 “锦帆锐士” ,定额六百。此军不重正面冲杀,而专精奇袭、渗透、敌后破坏。他们装备轻便皮甲,多配短兵、弓弩、钩索、火折等物,训练重点在于潜伏、攀岩、爆破与小队配合作战。甘宁的胆大妄为与不拘一格的战术思维,正是这支“特种部队”的最佳统帅。
黄忠老成持重,箭术通神,尤善防守。黄屹将郡兵中最为沉稳、射术基础最好的士卒集中起来,并配以大量蹶张弩、床弩等重型远程器械,组建 “磐石卫” ,定额一千二百人。磐石卫主要负责关键城池、关隘、大营的防御,以及大规模野战时的中军箭阵支撑。黄忠的稳健与那手出神入化的箭术,足以让任何来犯之敌在磐石卫的箭雨下碰得头破血流。
至于胡汉三,性情猛悍鲁直,最适合冲锋陷阵。黄屹便将部分冲击力强的步兵与少量配合步兵作战的骑兵混编,成立 “破阵锐士” ,定额一千。他们披中型甲胄,持长枪大盾,负责在陷阵营打开缺口后扩大战果,或在野战中结成坚阵,正面硬撼敌军步兵。胡汉三的勇猛能极大鼓舞士气,带领这支队伍完成最血腥的正面碾压任务。
此番改制,并非简单分兵,而是根据将领特长与战术需求,进行专业化分工。编制暂定,往后根据人员增加数量再另行调整。
各军主将对麾下部队拥有极大的训练和临战指挥权,同时又统一受黄忠和黄屹的节制。如此一来,北地军力结构更加清晰,指挥更加高效,面对不同敌情时,可灵活调配,发挥最大战力。
匠作营在解决了初步的水力应用后,进入了高速发展期。不仅改良的蹶张弩开始大规模装备部队,工匠们还在黄屹那些来自古老意识碎片的模糊启发下(如标准化零件、流水作业的概念),尝试打造制式更加统一、维护更简便的环首刀和长枪。虽然距离完全实现还很遥远,但效率已提升不少。更重要的是,匠作营开始秘密研制一种需要多人操作、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重型弩机(第一卷的时候已经有车弩了,三弓床弩),以及……根据黄屹提供的“猛火油”(石油)线索,尝试制作相关的燃烧武器。这些,都被列为北地的最高机密。
谋定后动,勾勒蓝图。
就在北地上下忙于“深耕”之时,郡守府那间不轻易对外开放的密室之内,一场关乎未来走向的战略会议正在悄然进行
与会者仅有黄屹、荀衍、郭嘉、戏志才四人。烛光摇曳,映照着墙上那幅愈发详尽的北地及周边疆域图。
“外患暂平,然天下板荡,非久安之势。”黄屹开门见山,“二位先生(看向郭嘉与戏志才),依你们之见,北地未来,当如何行止?”
郭嘉经过黄屹持续的灵力温养,如今已能少量饮用温过的“青莲醉”而不引发咳嗽,他抿了一口酒,眼中闪烁着洞察世情的光芒:“府君,北地如今,如潜龙在渊,虽得喘息之机,然渊池尚浅,风云未至。当下之要务,仍是‘固本’。”
他手指在地图上北地郡的范围画了个圈:“其一,彻底消化新附之民,使其成为府君根基,此乃人口之本。其二,大力发展农桑、工坊,积累钱粮,此乃经济之本。其三,精炼军备,尤其是骑兵与强弩,此乃武力之本。其四,”他顿了顿,看向荀衍,“兴教化,明律令,聚人才,此乃文治之本。四本牢固,方有腾飞之基。”
戏志才半倚在软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刀,他缓缓补充道:“奉孝所言四本,乃立足之基。然欲图大事,需有战略之势。”他的手指离开北地,先指向西面的并州,“黑山张燕,疥癣之疾,然其联结太行诸寇,扼守并冀要冲,若不能妥善处置,终是肘腋之患。或剿或抚,需早定方略。”
手指继而移向北方的广袤草原:“胡人势大,然其部落林立,互不统属。我可效仿秦汉之策,以金帛子女分化拉拢,以坚城利弩威慑防御,挑动其内部争斗,使其无力大举南下,甚至……可暗中扶持亲近我方的部落,以为屏障。”
最后,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东南方向的司隶、中原地区:“天下腹心之地,诸侯并起,纷争将启。北地偏安一隅,暂可置身事外,然绝非长久之计。需广布耳目,密切关注中原动向。待其两败俱伤,或天下有变之时……”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简而言之,”戏志才总结道,“北地之策,在于‘固本、积势、待时’。内修四本,外驭胡狄,西图黑山,静观中原。不动则已,动则必如雷霆,直指要害!”
荀衍抚须颔首,深表赞同:“志才、奉孝之论,高屋建瓴。北地若能依此方略,稳步前行,假以时日,必成一方强藩,届时,无论是要匡扶汉室,还是……”他话未说尽,但目光中已流露出对未来的无限期许。
黄屹静静地听着,心中波澜起伏。郭嘉与戏志才的谋划,为他清晰地勾勒出了一条从边郡割据走向争霸天下的路径。这条路径务实而深远,不急于一时之功,注重根基积累,等待天时。这正与他内心的想法不谋而合。
“二位先生之论,令林某豁然开朗。”黄屹目光坚定,“便依此策!深耕固本,积势待时!北地,便以此为目标,奋力前行!”
他望向窗外,麟台城在夕阳下显得安宁而充满活力。潜龙深潜于北地之渊,默默积蓄着力量,打磨着鳞爪,只待风云际会,便可一飞冲天,搅动整个天下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