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嫔想要以她对青樱的畏惧来引起皇帝的不满,青樱便提醒提醒皇帝,这个女人曾经做下了多大的孽,再将她此刻的乖顺归于李朝对皇帝的忠心。
嘉嫔最好能一直装下去,只要有一丝违逆,那就是李朝不够忠心了。
嘉嫔直觉不妙,却是令嫔抢先开口:“原来如此,这样看来,嘉嫔姐姐和李朝还真是一心依附皇上、依附大清。”
说着她起身行了一礼,歉疚道:“方才是妹妹失言了,还请姐姐不要怪罪。”
青樱心中轻笑,以退为进谁不会?端看皇帝更喜欢谁了。
终究还是令嫔更胜一筹,她是孝贤皇后身边的人,侍奉皇帝以来又从未行差踏错,且更娇美温顺,皇帝的心怎能不偏?
皇帝略抬手,示意令嫔起身:“你的为人朕和皇后都清楚,嘉嫔也不会与你计较的。”
令嫔施施然坐回去,看向嘉嫔的笑可谓是温和,却轻易点燃了她心中的怒火。
这些人一个个拿着李朝说事,让她投鼠忌器,什么都不敢施展。
事到如今,也只好顺着她们的话,做实李朝对大清的忠心。
嘉嫔抖了抖帕子,极力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臣妾自是不会与令嫔妹妹计较什么的,李朝对皇上的忠心原是不必说的,王爷听闻江南水患,赶忙送了粮食来,皇上是知道的。”
令嫔笑吟吟道:“是啊,连臣妾这些后宫妇人都听说了,皇上便是看在这些粮食的份上,也要好好为四阿哥过生辰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皇帝已不如刚来时兴致高昂了,但话已说出来了,青樱可不容他收回去,就该结结实实地后悔一场才好。
“皇上拿主意吧,臣妾只管去办就是了。”
思前想后,皇帝不情不愿“嗯”了一声:“那就在重华宫办一场吧,也不必叫大臣进宫了,只请几个亲近的宗亲即可。日子就定在……小年那日吧。”
说完了正事,皇帝不欲再坐,起身回了养心殿。这厢妃嫔们也有了去意,青樱便叫散了,只留下了嘉嫔。
“嘉嫔是四阿哥的生母,最知道他喜欢什么,便由你跟着参详吧。”
一句话却是给嘉嫔揽了个苦差事,忙且不说,有什么不好的都能推给她,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看着嘉嫔苦大仇深的模样,青樱摇了摇头。
嘉嫔就是不明白,这些所谓的宠爱对皇子有什么用?又不是后宫争宠,一时得意就够了,事关江山社稷,四阿哥要是没有本事,挂在皇帝的裤腰带上也没用。
这般想着,青樱自嘲一笑。她们这些女人,就只能争男人看不上的一点东西。皇子们就不同了,争的是江山,是天地。
何其不公!
生辰宴办得如何,青樱是不在意的,她这个做嫡母的,与皇帝一般略露个面就是了。只要赏赐给得多,再说几句漂亮话,旁人只会说她大方。
然而在宴席上,嘉嫔却是看中了和硕额驸富僧额之女伊尔根觉罗氏。伊尔根觉罗氏的额娘是怡贤亲王胤祥的次女,出身之贵自不必说。
这门亲事若成了,不仅是亲上加亲,更为四阿哥拉拢了宗室的助力。
嘉嫔这边盘算得好,还要看皇帝肯不肯答应,就算答应了,事情也未必会朝她设想的那样发展。
而在此时,前朝又起风波:江南水患一事翻出了许多旧年的亏空,皇帝大为光火,已准备严查了。
河道上的事一向是高斌管着的,但自从乾隆十三年孝贤皇后崩逝后,皇帝思念亡妻之余,也记恨上了高曦月,连带着高氏一族都不受待见。
高曦月至今未有追封,虽以嫔礼下葬,却是无名无份。高斌因此战战兢兢,这次不用皇帝说,就先呈上了贪污之人的名册。
皇帝对此颇为满意:“高斌还算有几分头脑,此次贪污的人员中,不乏他的门生故旧,他也一并告了上来。”
“那算是大义灭亲了。”青樱柔声道。
“呵,若非他昔日的纵容,这些人也不敢这么大胆。如今倒显得他是个清白的了。”
“无论高斌是否清白,有他出头,皇上就能省许多事。再没什么比能让皇上舒心更要紧了,依臣妾来看,高斌是做了好事呢。”
皇帝轻笑:“也只有你们这些小女子会在意这些小事。高斌咬了这些人出来,日后还有谁敢跟他亲近?他就只能紧紧依靠着朕,不敢再有二心。也给旁人做个榜样,叫他们知道,无论是谁,都不能背着朕起不该有的心思。”
青樱婉然道:“臣妾怎及皇上思虑周全呢?所思所想,也唯有皇上而已。”
皇帝握了握青樱的手:“皇后的心思朕都知道。”
青樱笑得温顺,体贴道:“如此看来,皇上应当好好赏一赏高斌,让大臣们都看看,皇上赏识孤臣。”
“你也觉得朕该赏他?只是朕不想让他太得意,也不想让旁人觉得朕小气。一时还真想不到什么好的。”
片刻的沉默后,青樱试着说:“皇上若不嫌弃,臣妾有个主意。”
“哦?皇后有什么好主意?”
青樱微微一笑:“高氏还没有名分呢,皇上若想加恩于高斌,追封他的女儿再合适不过了。同样的,高氏也曾是有罪之人,皇上原谅了她,就如原谅她父亲一般。”
这种华而不实的恩典,皇帝最喜欢了。几乎是刚说出来,皇帝心里就同意了,但还是有个担忧。
“高氏没得不光彩,贸然追封也没个说头。何况她初封就是妃位,下葬也是依嫔礼,追封总不能太低,少不得是贵妃,岂不叫高斌得意?”
这就要看青樱的贴心了:“皇上念及已逝的嫔妃,也是常理。何况已逝的妃嫔中,还有一个哲妃呢。哲妃的资历比高氏还深,又生育了长子,她的追封压高氏一头也无不可。有哲妃在前,高氏还能怎么得意?”
皇帝眼前一亮:“不错,那就追封哲妃为皇贵妃,高氏为贵妃。如此,既给了高斌恩典,又不会让他太过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