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贵妃昏得太过突然,连她身后的茉心都未反应过来,六神无主地慌忙伸手去扶,口中不停唤着慧贵妃。
皇帝醉眼迷蒙地看过去,忍不住扶着龙椅起身。
皇后见状喝道:“茉心!还不快把慧贵妃扶到侧殿,再去请太医来!”说着焦急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莲心。
莲心会意忙小跑过去,跟着茉心几人七手八脚地将慧贵妃架了起来。
青樱侧首低声吩咐雪蘅,“去给皇上拿碗醒酒汤来。”
雪蘅领会了她的意思,趁着众人忙乱之际,悄悄跟着请太医的小太监去了。
皇帝还醉着,看着空出的坐席迟钝地问皇后:“慧贵妃这是怎么了?”
皇后精心安排了家宴,本意是想让皇帝尽兴,可途中却出了这么个岔子,心中正是恼恨慧贵妃的时候,闻言只能尴尬道:“慧贵妃……臣妾也不知晓是什么缘故。”
青樱手里端着一碗醒酒汤,从容行至皇帝身侧,柔声道:“皇上醉了,用些醒酒汤吧。慧贵妃突然昏了过去,到底如何还是要等太医来了才能知晓。”
皇后不悦道:“贞贵妃这是何意?慧贵妃身子一向不好,或许只是劳累过度,太医开几帖药就是了,何须皇上过问。”
青樱伺候着皇帝用了汤,才回道:“臣妾知道皇后娘娘想要息事宁人,只是慧贵妃这些日子都好端端的,怎么却在家宴上忽然昏迷了呢。”
“贞贵妃这话是怀疑本宫害了慧贵妃了?”
“臣妾怎敢如此揣测?臣妾不过是想,若有人真错了主意谋害慧贵妃,皇上与皇后娘娘俱在,很该彻查到底,为慧贵妃做主啊。”
青樱看向皇帝,他饮了醒酒汤,方才的醉意驱散了不少,此刻正捏着眉心一言不发。
正僵持间,却是一道沙哑的女声响起,“皇后素来与慧贵妃情谊深厚,怎么却毫不关心她的身体和颜面呢?诚如贞贵妃所言,若真有人想要谋害慧贵妃,皇后却坐视不理,倒叫臣妾们怀疑娘娘的用心了。”
青樱转头看去,是如懿起身说了这么一通,她看向皇后的眼神暗藏得意,更带着一丝幸灾乐祸。青樱转过去垂首不语,嘴角勾起了一抹隐秘的笑。
皇后在二人的仗义执言下无话可说,只好看向皇帝。如此一来,众人都等着皇帝发话了。
皇帝一伸手,青樱连忙倒了一盏清茶捧过去。皇帝一气用了,由着青樱伺候着漱了口,才缓缓道:“慧贵妃于寿宴上昏迷,朕不能置之不理。皇后,今晚是你一手安排,为避嫌疑,便由贞贵妃将宴上所用之物封存,留待太医查验吧。”
说罢又起身往侧殿去,“随朕去看看慧贵妃吧。”
一时间众人都随着圣驾往外走去,皇后犹豫着回头看了青樱一眼,却只看到她脸上无懈可击的微笑,到底也不敢再耽搁,连忙转身去了。
越是此时,青樱越不能着急,命晴芷几个叫上御前的进保,将正殿围得密不透风。待皇帝御用的陈院判及包太医、刘太医等都来了,青樱看着他们一一查验过桌上的杯盏和吃食,才带着几位太医往侧殿去。
慧贵妃昏迷未醒,也不好让皇帝总等着,因此众人便在明间坐着说话。
青樱进来时,皇帝已洗去一身酒气,换过了衣裳,坐在上首品茶。其余人等除了皇后坐立不安外,皆静静坐着。
“启禀皇上,臣妾亲自盯着几位太医查了宴上所用之物,特来向皇上回禀。”
青樱一侧身,身后跟着的几位太医便跪在正中向皇帝行礼。
皇帝这才放下茶盏,问道:“可查出了什么结果啊?”
陈院判第一个回答,“回皇上,微臣仔细看过了,皇上的一应所用之物和菜品皆无异常。至于慧贵妃的席面上,也无特别之物。娘娘到底为何昏迷,微臣还需请脉后才能知晓原因。”
皇帝颔首,淡淡道:“去吧,看看慧贵妃到底是怎么了。”
几位太医鱼贯而入,不过多时,便出来回禀道:“皇上,微臣观慧贵妃脉象,乃是阳气升降失常,以至寒邪直中、阳气暴脱。若微臣所料不错,慧贵妃应当还有腹痛之症,只是娘娘身体过于虚弱,这才昏迷不醒。”
皇帝的眼神向另外几位太医投去,几人见状纷纷应和,佐证了陈院判之言。
“依你之见,慧贵妃是因何昏迷啊?”
陈院判道:“微臣看到慧贵妃案上有一道蟹酿橙和一碗马齿苋做的汤,又问过了素日为娘娘看诊的刘太医,得知娘娘常服用人参、鹿茸等大补之物。这些补药皆是升阳气、补元气之用,而螃蟹与马齿苋都是寒凉之物,尤其是螃蟹,极不适宜慧贵妃的体质。两两相冲,这才导致慧贵妃体内阴阳失衡。”
皇帝闻言便看向了皇后,而皇后早在陈院判提及“蟹酿橙”三字时,便心慌不已,见状更是焦急,先开口喊冤。
“皇上,臣妾并不知慧贵妃的药与螃蟹相冲啊,臣妾不过是好意赐菜……”
愉嫔冷笑一声,道:“便是慧贵妃没有服用那些大补之药,以她畏寒的体质,只怕也不适合用螃蟹吧。”
这话不仅说得皇后心急,更引起了皇帝的注意。他只抬眸看了愉嫔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皇后依依牵着皇帝的衣角,径自跪在他脚边,哀声道:“皇上!臣妾与慧贵妃素来交好,怎会有意赐菜害她呢?那蟹酿橙不过是时令菜,慧贵妃又一向喜欢这些精致的吃食,臣妾才赐给她的啊!”
如懿端着意味深长的笑道:“皇后娘娘也是好心办了错事啊……”
皇后猛地回过头,狠狠瞪了如懿一眼,复转头向皇帝哭诉,“臣妾所言句句属实,万万不敢欺瞒皇上!”
皇帝只冷眼看着她这般仪态尽失,眼中有些微的厌恶,“皇后,你失态了。”
皇后一怔,连忙跪直了身子,不敢再哭。
皇帝接着问道:“朕记得,慧贵妃身子是好了许多的,怎会无缘无故地大量进补?”
刘太医连忙出列,支支吾吾道:“回皇上,那是因为……是因为……慧贵妃阳气不足,故而需用补药。”
陈院判却道:“皇上,微臣看慧贵妃的脉象却并未有好转,反倒是身体更差了,只用大补之物吊着而已。”
愉嫔在一旁凉凉道:“这就奇了,慧贵妃既然未有好转,又为何对外宣称病愈?莫不是贪恋宫权,不舍得安心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