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随口应了,但青樱知道,他哪会记着这种小事,还是要寻个机会亲自和如懿说。
解决了爱妃的心事,皇帝也没心思留宿,兴冲冲地回了养心殿。
皇帝走后,雪蘅端了一碗安神茶进来,打抱不平道:“娴妃真是好大的面子,一张口就要咱们永寿宫的人,把主儿当什么了?”
青樱倒没为这个生气,“到底是她的人,咱们留的了一时,也留不了一世。”
雪蘅担忧道:“奴婢只是怕,惢心走了之后,江太医的心思也跟着走了。”
青樱接过喝了,道:“惢心不在本宫身边,江与彬是一定不能用了。但他是本宫一手提拔,想就这么走了也不可能。依旧叫他请脉,你暗中传信给乌拉那拉家,叫他们给本宫寻一个更好的太医。”
雪蘅有些犹豫,“如今娴妃出来了,他们还能听咱们的话吗?”
青樱冷笑一声,“不肯为本宫所用,那就叫他们看看,娴妃能不能想得起他们!”又道:“叫惢心过来,本宫有话要交代她。”
不多时惢心便来了,因青樱看重的缘故,她在永寿宫极有体面,凡有好东西,雪蘅几人都紧着她挑,比阿箬当年也不差什么。
青樱一眼扫过去,惢心头上戴的珠花是重阳节她新赏的,穿的衣裳是内务府特意孝敬的,走出去俨然是一位格格了。
惢心未开口,先含了一抹温婉的笑,“奴婢见过主儿,不知主儿可有什么吩咐?”
青樱也没迁怒于她,如常道:“方才皇上来,说起娴妃还想让你回去伺候,你意下如何?”
惢心愣了一下,复为难道:“奴婢一切听主儿的安排。”
青樱叹了一声,“我是想留你在永寿宫的,过几年你就满二十五了,但娴妃姐姐身边也没个好的伺候,本宫也不能强留你。”
惢心犹豫着应了一声,青樱又道:“你放心,本宫和皇上提了你与江太医的事,你且安心伺候娴妃,到时候本宫会为你赐一副嫁妆,叫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青樱对她的好不是作假,惢心也看在眼里,闻言也有几分不舍,“奴婢听主儿的,只是奴婢去了,主儿一定要保重玉体,奴婢会日日在佛前盼着主儿好的。”
青樱颔首道:“宜早不宜迟,你这就回延禧宫吧。”
次日请安时,如懿已坐在了慧妃的对面。
许久未见,慧妃还是一样的厌恶如懿,而如懿一心觉得当年的事慧妃也参与其中,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不等皇后出来,两人就拌起了嘴。
慧妃道:“乍一见娴妃,本宫还有些不习惯,总以为你还在冷宫呢。”
如懿长眉入鬓,眉尾伴随着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高高吊起,一张殷红的唇开口就是讥讽,“慧妃养尊处优多年,怎么还是这般少见多怪。皇上为本宫洗刷了冤屈,本宫依旧是娴妃,不在这里,那该在哪里?”
慧妃反唇相讥,“娴妃昨日还是庶人,今日新得封,论资历也该在纯妃之下,堂而皇之坐在本宫对面,怕是幽居冷宫多年,忘了上下尊卑吧!”
纯妃被拉进二人的争斗中,连忙笑道:“娴妃姐姐从前是侧福晋,自然该在妹妹之上的。”
娴妃却借着她的话道:“纯妃如此知礼,倒显得慧妃你不懂礼数了。在潜邸时,慧妃亦是格格,不过侥幸升为侧福晋,不知是否该在本宫之下呢?”
这话纯妃如何敢接?只好装作没听见,盯着旗装上的绣花不敢抬头。
还是皇后走了出来,纯妃这才如蒙大赦,起身跟着众人行礼。
皇后免过礼,坐在凤座上从容笑道:“方才远远听着姐妹们似是起了争执?都是一家姐妹,争来斗去的像什么样子,还是尝尝本宫的茶吧。”
慧妃朝如懿飞去一个白眼,笑吟吟地向皇后道:“不过是几句玩笑话,让娘娘见笑了。”
如懿面色冷淡,看着颇为不耐。
皇后也不想多理会她,只是按着常理问了一声:“娴妃,延禧宫住着可还习惯?若短了什么,就叫人去找内务府要,本宫已吩咐过他们了。”
如懿微微一笑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延禧宫一切如旧,臣妾没什么不习惯的。”
皇后便颔首道:“那就好,你与愉贵人一向交好,有她作伴,想来也不寂寞了。”
如懿看了海兰一眼却道:“愉贵人已是有封号的贵人,与臣妾同住,是委屈她了。”
海兰有些无措,不知如懿何出此言,转瞬又一脸喜悦,似是感动于如懿为她着想。
皇后道:“跟着主位居住罢了,等愉贵人晋了嫔位,皇上自然会为她挑个好的宫室。”
如懿笑而不语,还是海兰起身道:“皇后娘娘,臣妾愿意跟着娴妃姐姐住,并不觉得委屈。”
青樱安慰道:“愉贵人,皇后娘娘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不要放在心上。”
海兰犹惴惴不安,如懿却道:“浮翠如今与皇后娘娘倒是亲近。”
青樱莫名道:“姐姐这话妹妹就不解了,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妹妹亲近也是寻常,从前娴妃姐姐不也是如此吗?难道姐姐与皇后娘娘有什么龃龉不成?”
回答她的只是如懿的淡笑,众人都讪讪地不知该说什么——除了慧妃。
“娴妃跟本宫拌嘴就罢了,怎么和自己身边出去的贞嫔也合不来?莫不是在冷宫多年,羞于见人?”
如懿冷眼看着她道:“慧妃多年无寸进,都能安坐,本宫有什么可羞耻的。”
没能晋为贵妃压如懿一头,也是慧妃的心病,此番被她指出,当即便有些恼羞成怒了,“娴妃好大的志气,一心觊觎贵妃之位吧!可惜你再怎么得皇上偏爱,不还是个破落户出身,最高也只不过与本宫平起平坐罢了!”
“乌拉那拉氏可不是什么破落户。”如懿不甘示弱,“孝敬宪皇后的母家也是慧妃能议论的?”
慧妃气极,指着如懿的鼻子说道:“一家子拎不起一个有出息的,也就只能指着孝敬宪皇后的名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