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嫔的眼神有了一瞬清明,很快又变成怒色,“贞贵妃便这般霸道吗?!”
青樱不欲理会,难道还真自降身份与她分说不成?
雪蘅冷笑道:“愉嫔娘娘这话倒叫奴婢不明白了,究竟是我们主儿霸道,还是娘娘您无视皇上的金口玉言,屡屡冒犯?”
“贞贵妃。”如懿的语中没有太多起伏,甚至带着笑意,“愉嫔说的是事实,难道说实话也是冒犯么,那天下便没有公道可言了。”
青樱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露出一抹极轻的笑,“本宫说是,便是。娴妃如果不服气,大可去向皇上陈情。”
说罢便不再理会她,示意雪蘅往养心殿去。
愉嫔见状连忙叫身旁的叶心去拉雪蘅,雪蘅知道轻重,哪能被她拦住,当即挣脱了往外跑去。
皇后蹙眉道:“愉嫔,你身边的宫女也太不成体统了,竟敢在本宫的长春宫放肆!”
愉嫔见雪蘅真的走远了,这才知道害怕,一脸希冀地看向如懿,见她仿佛事不关己地安坐,心知她是不会帮自己了,“扑通”一声跪在了青樱跟前,不住哭诉。
玫嫔见状一脸惊慌地站了起来,“哎呀!愉嫔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娴妃不理你,你便来逼迫贞贵妃吗?要姐姐说,你早些求饶多好,说不定贵妃还能放你一马,现在才知道怕,啧啧……”
苏嫔深恨二人,闻言也顾不上玫嫔方才的嘲讽了,不住冷笑道:“呵,六阿哥在娴妃膝下养着,没了愉嫔这个生母,六阿哥可不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意欢早看透了如懿的凉薄,亦不喜愉嫔的为人,淡淡道:“愉嫔向来对娴妃言听计从,怎么不见娴妃劝一劝她。愉嫔这般作态,事前也不曾想起过六阿哥。可见不是真心的,只是怕失了皇子生母的身份吧。”
如懿一脸自信道:“本宫相信皇上不会让她们母子分离的,即便皇上真听了贞贵妃的挑拨,本宫也会时常带着六阿哥去看愉嫔。”
慧贵妃最厌烦她这般,“那么娴妃就等着吧。等皇上真将六阿哥抱给旁人养,再看愉嫔还会不会对你死心塌地。”说罢先起身向皇后告辞了。
她与皇后素来亲近,皇后自是无有不应的,也就顺势让众人散了,独独留下了青樱。
皇后看着下头坐着的青樱,初封贵妃身上并无多华丽的装扮。到底生了两个孩子,也不如令贵人年轻。但独有一番端然从容的气质,再配上浓淡相宜的容颜,难怪能得宠数年。
这样想着,皇后稍稍咽下了心中的酸楚,笑道:“恭喜贞贵妃了,皇上圣旨已下,叮嘱本宫要好好为你办册封礼呢。”
皇帝自登基以来,册封了许多主位,但册封礼都相对简薄。甚至慧贵妃晋位时,只宣读了圣旨,并未有正式的册封礼。
此番青樱晋封,她的册封礼便是本朝第一个册封贵妃的典礼了。
青樱亦含笑道谢:“多谢皇后娘娘为臣妾操持。”
“都是一家姐妹,这算什么辛苦呢。”皇后也客气了两句,“本宫统领后宫,自然要为皇上分忧。且你已是贵妃,身份不同以往,本宫自然要使妹妹的册封礼尽善尽美。皇上特意让吏部尚书讷亲为正使,户部侍郎傅恒为副使,亦是为你增添荣光。”
讷亲是开国元勋之后,是重臣;傅恒是皇后亲弟,是贵戚。两人身为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共同彰显了青樱出身名门、诞育两子的身份之贵。
青樱便笑着恭维了两句,“傅恒大人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皇上重视娘娘的亲族,臣妾也跟着沾光了。”
提到这位胞弟,皇后也不免有几分高兴,“他还年轻,纵得皇上几分看重也是有限。能做妹妹你册封礼上的副使,是他的荣幸。”
二人你赞一声、我夸一句,也算彼此体面。
说完了好话,皇后忧心劝慰道:“贞贵妃,你刚得封,实在不必太露锋芒。愉嫔之事,适可而止便好,不要让皇上觉得你不能容人啊。”
皇后言之有理,青樱便垂首道:“娘娘说的是,臣妾不过是吓唬愉嫔罢了。否则她总不知悔改,臣妾也心烦。”
皇后这才笑了,“贞贵妃很懂分寸。宫中人议论什么,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到底你年轻,她们爱说酸话也是有的。”
青樱一脸不在意道:“宫中风言风语自有娘娘您处置,左右是说不到臣妾面前的,臣妾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了。”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贞贵妃很聪慧。”
话说得差不多了,青樱便起身告辞。
甫一转身,皇后再也维持不住了脸上的笑意,脊背一松,整个人都显出颓唐之气。
册封礼定在了四月初八,既是佛诞日,又是六合吉日,宜册封的上佳之期。
内务府加紧做好了贵妃的朝冠和朝服,按仪制,贵妃朝冠的顶珠可用二等东珠。为彰显青樱的尊贵,皇帝特许内务府制作朝冠时,选用一等东珠。
这是秦立特意说给青樱听的,他一脸谄媚之相,青樱虽看不上,但也不想与他计较,只起身去看那镶在顶上的硕大珍珠。
秦立见状奉承道:“贵妃娘娘瞧这珠子,可是奴才们瞪大了眼睛仔细选的,又大又圆又有光泽。娘娘册封礼时戴上,那珠光宝气,保准能亮瞎奴才们的眼。”
雪蘅啐他,“呸!亮瞎你们的眼有什么用?我们主儿是皇上的贵妃,衣裳做得好看让皇上见了喜欢才是正事,少油嘴滑舌!”
秦立连连点头,“是是是,姑娘说的是。”说着又将朝服捧到青樱跟前,“贵妃娘娘请看,这身朝服可是几十个绣娘一块赶制出来的,单这一条云纹就用了十几种颜色的线,更别说上头订的珠子和金线了,穿上都极重呢!”
青樱颔首,淡淡道:“你有心了,雪蘅,赏秦公公和内务府上下,也叫他们沾一沾本宫的喜气。”
秦立不住谢恩,末了试探道:“贵妃娘娘,那奴才就将东西放下?”
“不忙,”青樱看着他轻笑道:“朝冠和朝服都这样精致奢华,本宫身边的人可没有秦公公能干。未免损坏了,还是秦公公带回内务府保存吧,册封礼当日再拿来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