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眼神冷了下来,“朕始终记得她是如何诬陷如懿的。”
青樱也道:“臣妾也记得,所以也担心皇上是否忘了如懿姐姐的冤屈。但今日一见,方知皇上对如懿姐姐情比金坚。”
皇帝最爱青樱与他心意相通,“朕就知道瞒不过你。”
青樱叹道:“臣妾原本还没想到这点,但今日得知慧妃关心起了如懿姐姐的饮食,又想起她言语中突然提及阿箬,便明白了皇上的心意。”
皇帝问道:“如懿可还好?”
“不过是些寒湿的吃食,冷宫潮湿,饮食上需多温补,常吃寒性的食物会使人体内湿毒淤积,长此以往便会患上各种病,慧妃极妙的心思。”
皇帝冷笑道:“她也就爱在这种旁门左道上花心思了,整日吃醋不休,丝毫不见在潜邸时的温柔腼腆!”
青樱道:“慧妃虽用阿箬,却很看不上她,只是往日掩饰得好,如今总算露出马脚了。”
“若非看在高斌的面上,朕绝不会如此纵容她。”
皇帝的话听一听便算了,青樱心中清楚,慧妃娇美可人,皇帝是不会轻易冷落她的。可她与皇帝年纪相当,很快便会色衰而爱迟,到那时皇帝就舍得处置她了。
当即也不在意皇帝的态度,问道:“皇上可要赏阿箬这个福气?”
皇帝沉思片刻道:“她阿玛桂铎是个有才能的,可惜与高斌过从亲密,朕即便宠爱她,她也会受制于慧妃,还是等些时日。”
青樱没有再说,转而提起永珣的近况,引得皇帝慈父之心大起,道:“朕前些日子去看永璜,孩子长大了也愈发稳重了,皇后教得不错,一举一动都很有规矩。若是永琏还在……”
皇帝就是如此,一心记挂着自己最爱的嫡子,丝毫不在意旁人会不会因此难过。
可若是二阿哥还在,等他长成俊秀男儿,而皇帝却慢慢老去的时候,他还会如此珍爱这个儿子吗?
青樱顺着他的话赞了几句,皇帝果然高兴,顺手赏了永珣几件他从小玩过的九连环、鲁班锁等玩器。
这些不只是阿玛对儿子的喜爱,更是皇帝对皇子的奖赏。
青樱难得真心欢喜,对皇帝也逢迎许多,指着皇帝方才赏的转心瓶笑道:“制这瓷瓶的匠人堪称国手,这样的精巧之作,摆在皇上的养心殿也勉强够了。”
皇帝便抚掌道:“你是看上了这瓶子,才这样捧着朕吧。”
青樱掩面道:“臣妾哪会这般,永寿宫里皇上赏的都摆满了,臣妾不过是想讨皇上一笑罢了。”
二人说着,阿箬又进来奉茶,果然换了一盏老君眉,恭恭敬敬放在青樱面前。
青樱却道:“皇上瞧,阿箬心也太实了,臣妾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皇帝看着二人,而后自顾自地动笔画一幅凌霄图,“明明是你自己促狭爱捉弄人,倒成了阿箬的不是了,朕可不断这案子。”
阿箬微有羞涩之意,青樱只做吃醋状,硬拉过皇帝的手,痴缠道:“皇上一见阿箬就不疼臣妾了,想来是阿箬日日在皇上身边的缘故,赶明儿臣妾也在养心殿伺候,皇上就疼臣妾了。”
皇帝指着她又是无奈又是笑,叫过阿箬道:“你别伺候朕了,干脆跟着贞嫔走吧,看她还说不说得出这样的话。”
一番话吓得阿箬连忙跪下道:“皇上别赶奴婢走,奴婢愿一辈子伺候皇上!”
青樱没再说话,与皇帝相视而笑,只见他亲手扶起阿箬,柔声道:“你倒是个忠心的,朕不过与贞嫔玩笑罢了,你伺候得精心,朕也不舍得把你给了旁人。”
阿箬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少女怀春,站在皇帝身边如一株嫩芽,看向青樱的眼神颇有些得意。
但皇帝也没忘了青樱,叫了李玉开库房给青樱选首饰,青樱跟着李玉退下,留二人独处。
这夜宿在养心殿时,皇帝特意吩咐了阿箬伺候青樱。
青樱自生育后,打扮华丽了许多,虽仍是淡雅的风格,但用的皆是珍品。
单说点缀的珠花,都是用金线穿宝石珠子做的,更不必说方才皇帝大手一挥,赏赐的金累丝镶宝石楼阁簪了。
阿箬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些奇珍异宝,青樱也明白皇帝的用意。
她与阿箬曾是一样的人,如今一个是有子有宠的主位娘娘,一个却是御前宫女,其中滋味,不可谓不心酸。
只这一点小小的嫉妒之心,就足以分化慧妃和阿箬。
不过这嫉妒,可不要冲着青樱来才好。
侍寝过后,青樱往燕喜堂去歇下,伺候她起身的依旧是阿箬。
夜深了,阿箬脸上却没有困意,轻手轻脚扶着她起身,接过雪蘅递上的披风,服侍青樱穿戴整齐。
出了寝殿,青樱才缓声道:“阿箬,跟在皇上身边,你可如愿了?”
阿箬低垂眉眼,轻声道:“在御前伺候是一等一的体面,奴婢心满意足。”
青樱嗤笑道:“若果真如此,你怎么会这样张狂,顶撞了慧妃不够,还敢怠慢本宫。”
阿箬不怎么服气,“娘娘说怎样就是怎样吧,可奴婢到底是御前的人,是否有错还要皇上来断。”
青樱逼视着她道:“你的错谁不知道?不要以为皇上惯着你就万事大吉了,本宫就罢了,慧妃第一个饶不了你。”
阿箬却道:“似乎现在为难奴婢的是娘娘您吧。”
青樱道:“好伶俐的一张嘴,诬陷了如懿不说,如今还要跟本宫顶嘴,本宫拿你没办法,慧妃可未必。”
阿箬愣在原地,青樱已入内歇下了,雪蘅悄声道:“主儿何必与她说那么多呢。”
青樱叹息道:“我不过白跟她说几句罢了,有高斌一日,皇上就不会追究慧妃的罪责,即便要放如懿出冷宫,也得找个替罪羊,阿箬可不就是那个人选吗。只这样怎么成?”
雪蘅道:“主儿是说嘉嫔?”
“不知为何,满宫里,皇后、慧妃,便是阿箬都想不起来嘉嫔的动作,就没人想过,好端端的,嘉嫔怎么会去管阿箬的闲事。眼下皇后是怀疑起了嘉嫔,可慧妃还只一心对付阿箬,或许把她逼上绝路,就能想到嘉嫔的不对了吧。”
雪蘅道:“主儿是想让阿箬和慧妃对上吗?”
青樱摇头,“阿箬怎么是慧妃的对手,皇后看不上她,慧妃要对付她,只有一个人能帮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