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联盟指挥所内众人沉吟之际,战场上的血色狂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
仅仅数分钟,百万狼人已然折损过半——
正如凯尔预估的那样,残酷得令人窒息。
每一秒,都有成百上千的狼人在地狱烈焰与魔鬼的利爪下爆裂。
地狱杂兵的阵列像绞肉机般稳定推进,狼群的冲锋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用血肉在填充一个不会停下的钢铁巨兽。
但也能偶尔成功崩断几把锋锐的‘刀锋’。
相较于已经完全陷入疯狂与复仇的狼人,签订黑暗与深渊契约的雷克与汉斯两人,还能保持应有的清醒与判断力。
他们踩着同伴温热的残肢,穿梭于战场之间,利刃斩向魔鬼那被狼人用生命撕裂的伤口上。
成功击杀一只又一只魔鬼。
每当有魔鬼盯上他们,还未来得及发动攻击,便会被彻底疯狂的狼人一拥而上,用躯体、用利齿、用最后一声咆哮拖入死亡的泥沼。
随着杀戮的进行,雷克感觉到自己的视野在变暗,身体的力量仿佛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不。
不只是力量,他本身的身体是在本能的杀戮。
这是大量深渊力量汇入体内,导致深渊力量自行开始运转起来。
汉斯与他的情况相似,而且是更早就被深渊之力所掌控,已经彻底失去了自我,他甚至会将挡在他身前的狼人一并杀死。
好在深渊力量似乎对更强的魔鬼感兴趣,狼人只是它随手拍死的蝼蚁而已。
雷克眼中的世界越来越模糊。
但杀戮却越来越疯狂,一只魔鬼一口咬掉他的整条手臂,却在血能与深渊力量的影响下瞬间再生,新生的手臂直接从魔鬼巨大的眼眶中戳了进去。
庞大的深渊力量将魔鬼的头颅震爆。
雷克身体也开始向恶堕恶魔——粉碎者的形态转变。
身体上长出大量如刀片的骨刺,锋锐程度远超他的武器,地狱杂兵那原本对于他来说坚硬的皮肤与甲壳,在骨刀面前脆弱的如纸张一般。
‘要结束了吗……’
雷克用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望向远处那道同样彻底扭曲的身影——汉斯已化为四肢着地、背生骨刺的裂地恶魔,正大口撕咬着魔鬼的血肉。
‘如果还有来世……’
他艰难地扯动嘴角,却只发出非人的低吼。
‘……希望我们还是兄弟。’
黑暗彻底吞没了他。
……
“恶魔?!”
随着狼人的减少,雷克与汉斯完全异变的恶魔躯壳,以及那毫不掩饰的深渊力量,清晰的出现在地狱与联盟的观测之中。
现在,哪怕没有狼人帮忙,地狱杂兵也已经挡不住这两道身影。
熔岩高台上,背生骨翼的高阶魔鬼,眼眶中的火焰微微一缩。
“深渊……”
他立刻下令,调遣附近的中低阶魔鬼前去支援,并且将两人的尸骨带回来。
……
联盟指挥所内。
“这也是那个血族的手笔?”
人族统帅德克兰·萨默斯紧皱眉头,声音中压抑着怒气。
“这是嫌地狱不够麻烦,还要把深渊扯进来?这些黑暗族群在想什么?”
他有一种被‘猪队友’硬拖下水的憋屈感。
“他们难道要掀起三方混战?”
“想什么呢?除非他们想被世界意志放弃,否则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
接口的是巨人长老戈尔贡,他在得知有诅咒狼人的新鲜消息,第一时间跑过来看热闹。
“那这是干什么?吓唬地狱?”
德克兰·萨默斯看向这个占了指挥所一大块面积的巨人,嘴角抽了抽。
“直接联系血族吧,把这里的信息告诉他们,顺便问问这是不是他们的手笔。”
精灵长老艾莉森下达了指令,她没兴趣猜谜。
“没必要浪费时间去猜,血族与其他黑暗势力不同,是他们的,跑不了。不是他们的,也别想栽赃。”
————
在没有人再试图探寻凯尔后,阿尔瓦罗借助提前留在安巴尔大陆外的金属信息,穿梭离开了这片大陆。
由于这次比较靠近内陆,空间波动并没有引起海岸线的警戒。
凯尔成功的无声无息离开了此地。
在回去的途中,随手将昏迷的那个圣武士丢在一片大陆的人族领地内,便继续赶路。
然而没过多久,一道来自血脉的波动便传遍全身,这是来自族长的血脉意志。
“你小子又去惹了什么祸?!联盟的几大势力已经找上咱们血族了,问我们要个说法!”
“现在!立刻!马上!滚回家族!说明情况!”
“呃……”
凯尔一下愣住了,他虽然预料到自己的行动可能被猜出来历,但直接找上血族,还联系到他的家族——
“不是,难道我的信息已经被家族上报到血族长老会了?”
不管他怎么想,唯一合理的解释只有这个。
……
近一天时间过去。
凯尔终于回到了家族领地。
远远,他就看到族长雷利·艾文站在城堡塔尖最高处,正用一种想要打人的眼神盯着他。
凯尔越飞越慢,但下一刻,就被雷利族长以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的速度捏住脖子,提溜进了城堡大厅内。
在被族长喷了半天后,终于讲起了正事。
“说吧,你小子跑去安巴尔大陆要干什么?”
雷利族长坐回大厅的王椅上,瞪着下面的凯尔。
“是这样的,族长……”
凯尔将他与新月帝国的交易,以及他后续打算坑地狱一把的计划详细说了一遍。
雷利族长越听头越大。
这小子果然不省心,都算计到地狱和深渊的头上了。
但的确如他所说。
如果他们血族能成功坑到,地狱领主,那必然可以得到世界意志的大幅嘉奖。
这一票,最低也抵得上圣武士集团劳苦万年才攒下的功勋。
要是能把地狱领主给坑死一位,那他们血族怕是直接能越过圣武士,成为世界意志最爱的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