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丝毫预兆,一支狼牙重箭裹挟着恐怖的蛮力,瞬间贯穿了王伦头顶那顶象征大宋体面的长翅帽。
黑纱炸裂,血珠飞溅。
巨大的冲击力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直接将这位礼部侍郎、权知河东路抚军使从马背上狠狠掀飞。
“砰!”
王伦重重砸在满是冰渣的冻土上,那一身织锦官袍瞬间成了泥猴,狼狈得像条丧家犬。
箭矢虽未射穿头盖骨,却贴着头皮犁出一道深槽,鲜血瞬间糊满了双眼。
“啊——!我的头!来人!快来人!”
王伦捂着脑袋在雪地里疯狂打滚,凄厉的惨叫声比过年杀猪还要难听三分。
他脑子里全是浆糊,根本想不通。
明明是官家和金人谈好的买卖,明明他是来给大金铁骑“开门”的钦差。
他还没来得及去开门呢,怎么这帮子大金的蛮子就这么冲进来了?
还有这帮蛮子是不是瞎了眼?
他可是来帮这群死蛮子的!
这群蛮子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
“你们这群废物,快把本官扶起来!我是钦差!”
王伦骂骂咧咧地挣扎着想要站起,可视线模糊中,他看到了让自己肝胆俱裂的一幕。
那一千名装备精良、平日里在汴梁御街上鼻孔朝天的御前班直,此刻就像是被狼群冲散的绵羊。
面对完颜银术可麾下那群卸了甲、只穿皮袄、挥舞着弯刀的野兽,这些大宋的“精锐”甚至连刀都没拔出来。
只是看到金国骑兵的冲锋,他们就已经进入到了慌乱、惶恐的状态之中,没有哪怕一点强军应有的冷静。
“妈呀!金狗!是金狗!”
“跑啊!别杀我!”
一名禁军统领刚要转身,就被一名金兵借着马速,一刀削飞了半个天灵盖,红白之物像泼墨一样溅了旁边的士兵一脸。
随着这名禁军统领的死亡,恐惧瞬间蔓延开来。
什么皇命,什么钦差,在这一刻统统成了笑话。
一千禁军瞬间炸窝,丢盔弃甲,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哭爹喊娘地向着四面八方逃窜。
而那五千金国轻骑,甚至不需要减速。
他们怪叫着,狞笑着,手中的弯刀借助马力,如同割麦子一般,轻松收割着这些大宋“精锐”的人头。
没想到神机营的那些士兵在失去了那些‘神机’作为依靠之后,居然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当然这样的表现,才符合他们一直以来对宋人军队的认知。
在他们大金国的铁蹄之下,宋人不过是一群待宰羔羊,这样的状况才是正确的!
鲜血喷涌,染红了皑皑白雪。
这是一场残酷的屠杀。
王伦带来的部队面对凶恶的大金骑兵,没有做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抵抗。
一个个乌合之众面对骑兵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转身就跑,仿佛只要跑的比自己的战友要快,自己就能活下去一般。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所有人都是逃命的过程中,毫无还手之力的,被金人骑兵一个个不费吹灰之力地削掉了脑袋。
“不!我是大宋特使!我有虎符!我有李锐的虎符!”
王伦看着迎面冲来的一匹黑色战马,巨大的求生欲让他忘记了疼痛,也让他将一直以来最为在乎的尊严抛在了脑后。
他跪在泥泞中,双手高高举起那枚沉甸甸的铜老虎,像是举着一道免死金牌,声嘶力竭地嘶吼:
“别杀我!我是自己人!我是王伦!这是误会!!”
马背上,那名金军千夫长满脸横肉,眼中只有嗜血的红光。
他听不懂汉语。
就算听得懂,他也不在乎。
在他眼里,挡在前面的只有两种东西,死掉的两脚羊,和活着的两脚羊。
眼前的神机营之人杀死了如此之多的金国同胞,就该变成死掉的两脚羊!
“去死吧!”
千夫长根本懒得挥刀,他只是猛地一夹马腹。
战马嘶鸣,碗口大的铁蹄高高扬起,带着千钧之力,重重落下。
“咔嚓!”
那是胸骨粉碎的声音,清脆得像是踩断了一根枯枝。
王伦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他的胸膛瞬间塌陷成了一张纸,口中喷出的鲜血夹杂着破碎的内脏块,像是坏掉的水袋。
那枚被他视为通天阶梯、幻想着回汴梁升官发财的“神机虎符”,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被后续跟进的无数马蹄踩进腥臭的烂泥里。
大宋礼部侍郎、权知河东路抚军使,王伦,卒。
死得像个笑话,甚至不如一条野狗有尊严。
“杀!杀光这群宋猪!”
完颜银术可策马踏过王伦的尸体,连看都没看一眼脚下的烂肉。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穿过这片修罗场,前方就是一片极其开阔的平地。
没有拒马,没有战壕,甚至连那种该死的铁丝网都没有。
平坦得就像是神机营特意为骑兵冲锋铺设的跑道。
而在跑道的尽头,隐约可见那一排排巨大的库房轮廓。
那里堆着黄金,堆着白银,更藏着无数能下金蛋的工匠!
“哈哈哈哈!李锐果然废了!”
完颜银术可狂笑,长刀指天,那一瞬间的贪婪彻底淹没了理智。
“儿郎们!冲过去!前面就是金山银海!”
“抢光他们的钱!睡光他们的女人!”
“杀——!!!”
五千名杀红了眼的金国骑兵,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越过满地的宋军尸骸,呼啸着冲入了那片看似平静的开阔地。
马蹄雷动,大地颤抖。
一里。
半里。
三百步。
近了!更近了!
完颜银术可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机油味,那是财富的味道!
那是大金国崛起的希望!
然而。
就在金军前锋即将冲到库房前的一瞬间。
就在这五千人全部挤进这片毫无遮挡的开阔地,像是一群沙丁鱼挤进罐头的一刹那。
“嗡——”
一声低沉的异响,毫无征兆地在夜空中炸响。
紧接着。
“咔!咔!咔!咔!”
四面八方的山头上,十二盏如同巨大铜锣般的怪异器械,同时被拉下了闸刀。
那是系统兑换的大功率军用碳弧探照灯。
每一盏,都拥有数千万烛光的恐怖亮度。
下一秒。
光。
刺目到足以致盲的白光,如同十二把利剑,瞬间撕裂了漆黑的夜幕!
“滋滋滋——”
电流流过碳棒,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将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一号矿区,照耀得如同正午白昼!
甚至比白昼更加惨白,更加森冷。
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对于习惯了黑暗冲锋、瞳孔放大的金兵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啊!我的眼睛!”
“妖术!是妖术!”
“天亮了?怎么回事?!”
冲在最前面的战马受惊嘶鸣,人立而起,将背上的骑兵狠狠甩了出去。
后面的骑兵收势不住,重重撞在前面的人马身上,骨断筋折之声不绝于耳。
完颜银术可下意识地抬手遮挡眼睛,泪水因为强光的刺激而止不住地流淌,仿佛被人撒了一把石灰。
整支骑兵队伍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原本无可阻挡的冲锋势头,被这十二道光柱硬生生地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金兵都暴露在惨白的光圈之中,无处遁形,就像是聚光灯下待宰的小丑。
“这是……什么鬼东西……”
完颜银术可强忍着眼睛的剧痛,眯着一条缝,试图看清周围的状况。
也就是这一眼,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如同坠入了万年冰窟。
光圈之外的黑暗中。
一排排整齐的沙袋工事,如同沉默的巨兽,早已等待多时。
沙袋后方。
数百挺黑洞洞的枪口,在探照灯的边缘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那不是几十支,不是几百支。
马克沁重机枪、mG08、捷克式轻机枪……构成了令人绝望的交叉火力网。
甚至,他还看到了那几辆听说已经被“烧毁”的钢铁怪兽,正静静地停在工事后方。
炮塔缓缓转动,发出机械咬合的声响。
黑洞洞的炮口,正死死盯着他的眉心。
没有混乱。
没有逃兵。
有的,只是令人窒息的纪律和沉默的杀意。
“嘶——”
完颜银术可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弯刀差点拿捏不住。
中计了!
这哪里是肥肉,这分明是一张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绞肉机!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
一个经过大功率扩音器放大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戏谑,在整个矿区上空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金国的朋友们,大半夜的跑这么急,是赶着去投胎吗?”
扩音器里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是冰冷的宣判: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欢迎来到我为你们准备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