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领导，各位专家。刚才听了各位关于技术标准的讨论，都很专业，也很有必要。但我想换个角度谈谈问题。我们建设3G网络，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让少数人享受更快的网速，还是为了让尽可能多的人，能够享受到移动互联网带来的便利，从而弥合数字鸿沟，推动社会整体的进步？”
林凡环视会场：“我认为，在规划和建设3G网络时，我们应该确立一个核心原则——‘普遍服务’。”
“普遍服务？”台下有人低声重复。
“没错。”林凡肯定道，“就是要求运营商，不仅仅是在城市中心、商业区等人口密集、经济效益高的区域建设高质量的3G网络，更要将网络覆盖到广大的农村地区、偏远山区、以及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要确保无论是身处在繁华都市，还是偏远乡村的公民，都有平等的机会接入高速移动网络，享受信息时代带来的红利。”
这个观点一出，会场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运营商代表的脸色首先就有些不好看了。
移动的代表忍不住开口：“林处长，您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您要知道，在偏远地区建设基站，投入巨大，运维成本高，用户却稀少，根本不可能产生经济效益，完全是赔本的买卖。企业的首要任务是生存和盈利，这种纯粹的社会责任，恐怕……”
“这不仅仅是社会责任！”林凡打断了他，语气严肃起来，“这更是战略投资！各位想想，如果只有城市能高速上网，广大的农村地区长期处于信息孤岛状态，城乡之间的数字鸿沟就会越来越大，这难道不会反过来制约我们全省的消费市场拓展、产业升级乃至社会稳定吗？”
他看向通管局的领导：“政府层面，可以通过政策引导、财政补贴、频率资源倾斜等方式，对履行‘普遍服务’义务的运营商给予支持。比如，可以将城市优质频段资源的分配，与农村和偏远地区的网络覆盖进度挂钩。”
他又看向电信代表：“而从企业长远发展看，提前布局农村市场，培育未来的用户群体，本身就是抢占先机。当那里的老百姓习惯了用手机上网，用手机支付，用手机了解世界，那里就是下一个巨大的增长蓝海！目光短视，只盯着眼前那点投入产出比，最终可能会失去整个未来！”
林凡的话，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通管局的领导们眼睛亮了。
随后，林凡又结合他提出的五大投资方向，阐述了3G网络与移动互联网、人工智能、大数据等产业深度融合的广阔前景，强调了高速移动网络作为“数字高速公路”的基础性作用。
他的发言，不像此前专家纠结于具体的技术细节，而是站在全省经济社会发展的高度，勾勒出一幅以“普遍服务”为基石，以3G融合应用为驱动力的数字汉西未来图景。
会议结束后，通管局局长亲自走过来，和林凡握了手，笑道：“林凡同志，你今天的发言很精彩，给我们打开了新的思路，‘普遍服务’这个倡议，我们会好好研究，形成报告反馈给部里。”
……
这天下午，林凡正在审阅楚峰团队提交的第二版预算一体化平台架构草案，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喂，哪位？”。
“请问是林凡，林处长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温和而富有磁性的男声，普通话标准。
“我是。您是哪位？”
“林处长，您好。冒昧打扰。我是‘亚太发展与合作基金会’驻华西地区的首席代表，我叫詹姆斯·王，中文名王慕华。”
对方的声音带着笑意，“我们基金会一直致力于推动亚太地区的科技创新与人才交流。久仰林处长在信息化领域的卓越建树，特别是对前沿技术趋势的深刻洞察，让我们非常钦佩。不知道林处长本周是否方便，我们希望能有机会当面请教，交流一下关于数字时代治理的一些看法。”
亚太发展与合作基金会？
林凡在脑海里快速搜索着这个组织的名字，似乎有些印象，是一个注册在海外，但以资助学术交流、举办高端论坛闻名的非政府组织。
中国与世界接轨，加入世贸的头十几年里，这种国际组织往往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代名词，但到了他穿越前，这类组织，已经被挖得底朝天，往往是臭名昭着。
一个境外非政府组织的代表，如此精准地找到他的私人号码，并直接提出会面邀请？
这绝不仅仅是“请教交流”那么简单。
林凡心中警铃微作，但语气依旧波澜不惊：“王先生过奖了。我只是一名普通公务人员，负责具体执行工作，恐怕谈不上什么深刻洞察。而且近期工作安排非常满，可能抽不出时间，抱歉。”
他选择了直接拒绝，不留任何余地。
王慕华似乎对他的拒绝并不意外，笑声依旧从容：
“林处长太谦虚了。您主导的政务集约化平台，可是被权威媒体誉为‘数字汉西’的标杆之作啊。我们基金会也非常关注中国，特别是像汉西这样内陆省份的数字化进程，认为这其中蕴含着巨大的合作潜力和独特的研究价值。我们完全是抱着学术交流和寻求合作可能性的真诚态度而来。我们基金会这次正在举办一个通用芯片未来发展得论坛，邀请了欧美多家顶尖半导体研究机构的专家学者。”
……
芯片！
林凡的眼皮猛地一跳。对方竟然提到了芯片！
卫星芯片的事情并没有对外大范围公开，知悉范围有限。
汉讯的芯片研发计划也与他林凡没有什么关联。
是联合实验室那边泄密了？
还是对方从其他渠道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林凡瞬间心念电转，但声音没有丝毫变化：
“王先生，关于工作方面的交流，如果需要，请联系外办或向网信厅发函，他们会统一安排。我个人不便与境外组织进行非正式接触，这是纪律。抱歉。”
说完，他不等对方再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有空调发出轻微的送风声。
林凡放下手机，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这个王慕华，语气温和，措辞考究，但话术高明，先是扣高帽子，展示“资源”，最后图穷匕见，点出“芯片”这个关键词进行试探。
这是一种常见的套路，针对的往往就是像他这样有一定地位、有技术背景、又相对年轻的干部。
用“学术交流”、“国际合作”、“资源支持”做诱饵，试探你的态度，寻找你的弱点，一步步拉你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