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林凡提前了将近半小时来到省会议中心。
山海厅外的布置果然如预想般，充满了温馨与浪漫的元素，彩带、气球、鲜花，以及印着活动logo的背景板，氛围营造得十分到位。
已经有不少精心打扮过的年轻男女提前到达，三五成群地站着聊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和一种微妙的......荷尔蒙味道。
林凡今天穿了一身比较休闲的衣服，他本就长相清俊，身材挺拔，这么一打扮，看起来更像是个条件出众的年轻参会者。
找到签到处，他在嘉宾名单上签下名字。
工作人员看到“林凡”二字时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多看了他两眼。
“林处长，您的座位在前面第一排。”
工作人员恭敬地说。
“谢谢，我就在后面坐一会儿。”
林凡温和地笑笑，找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打算熬到活动开始，上台念完稿子就找机会开溜。
然而，事与愿违。
他刚坐下没多久，就感受到不少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几个结伴而来的女生在不远处窃窃私语，目光不时瞟向他。
很快，一位穿着得体、妆容精致的女生，端着一杯果汁，落落大方地走了过来。
“你好，一个人吗？我是省发改委的李悦。”女生微笑着主动打招呼。
林凡只好站起身，礼貌回应：“你好。”
“以前好像没在活动上见过你？你是哪个单位的？”
李悦显然对他很感兴趣，继续追问。
“我……我刚工作不到一年。”
林凡含糊其辞，希望能糊弄过去。
“是吗？看你气质不像新人啊。”李悦笑了笑，显然没打算轻易放弃，“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以后工作上说不定也能多交流。”
她说着，已经拿出了手机。
林凡正木讷地准备拿出手机时，一个略带讥诮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李大小姐动作够快的啊，这就盯上新来的优质股了？”
林凡转头看去，是一个穿着名牌衬衫的年轻男子，脸上带着几分倨傲，正上下打量着他。
李悦皱了皱眉，对林凡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不用理他。张浩，你能不能有点素质？”
张浩嗤笑一声，目光转向林凡：“哥们儿，李悦可是发改委的红人，眼光高着呢。你哪个单位的？要是单位不够好，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思了。”
林凡心中了然。这人显然是来针对李悦的，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
他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都是来参加活动的同志，互相认识一下很正常。”
“正常？”张浩挑眉，语气更加阴阳怪气，“李大小姐可是连我们办公厅的才俊都看不上，你能入她的眼，想必不简单啊。”
李悦脸上挂不住了，压低声音道：“张浩，你少说两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什么场合？联谊会啊！”张浩声音反而提高了些，“不就是来找对象的吗？装什么清高？”
就在这时，活动现场的音乐声变小，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响起：
“请各位领导、嘉宾，各位优秀的青年朋友们尽快就座，我们的‘会聚良缘·青春有约’省直机关青年联谊活动即将开始！”
林凡如蒙大赦，赶紧对李悦和那个叫张浩的男子点了点头，迅速找了个靠前、但相对不显眼的位置坐下。
李悦有些失望地看着他的背影，张浩则冷哼一声，也找了个位置坐下。
活动正式开始，常规的领导介绍环节。当主持人念到“省委网络信息安全管理局网络安全协调处副处长林凡”时，林凡硬着头皮站起身，向台下微微鞠躬示意。
瞬间，整个山海厅安静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比之前更响亮的掌声，但其中夹杂着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什么？他就是林凡处长？”
“这么年轻？！开玩笑的吧！”
“我的天……我刚才还想问他要电话来着……”
这是李悦震惊的低语，脸瞬间红透了。
主持人显然也没料到这位林处长如此年轻，反应慢了半拍，才赶紧热情地说道：“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林处长为我们今天的活动致辞！”
林凡在无数道混杂着惊讶、好奇、敬佩的目光注视下，稳步走上台。
他接过话筒，看了一眼台下，尤其是那个脸色煞白的张浩和脸颊绯红的李悦，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没有完全照念蔚政良准备的稿子，而是用清晰沉稳的声音开口说道：
“各位年轻的同事们，朋友们，大家下午好。很高兴能在今天这个场合，和大家见面。刚才在台下，我已经提前感受到了我们省直机关年轻同志的活力与热情。”
“站在这里，我与其说是一位致辞的嘉宾，不如说是大家同龄的朋友。”林凡微笑道，“组织上举办这次活动，初衷是美好的，是希望大家在忙碌工作之余，能有机会扩大交际圈，结识志同道合的朋友。工作和生活，从来都不是对立面，一个稳定、幸福的小家，往往能为我们投身大家的事业提供更充沛的能量和更坚实的后盾。”
他摒弃了那些空泛的套话，讲得真诚而务实：
“当然，缘分这东西，妙不可言。今天能否遇到心仪的他或她，并非活动的唯一目的。更重要的是，我们走出办公室，认识新的朋友，交流不同的想法，这本身就是一个开阔眼界、放松身心的过程。希望大家能放下包袱，真诚交流，享受这个过程。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一次宝贵的经历。”
“最后，我谨代表我个人，”林凡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恰到好处的笑容。
“祝愿大家在今天的活动中，都能有所收获，无论是珍贵的友情，还是……期待的良缘。谢谢大家！”
林凡下台后，蔚政良迎上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高兴道：
“林处长，厉害啊！这番讲话，水平高！这下咱们这活动，格调都不一样了！”
林凡和蔚政良寒暄了几句，趁着下一个环节开始，音乐声再次响起的时机，以“处里还有工作”为由，婉拒了蔚政良再观摩一会儿的提议，果断抽身离开。
“理解理解，你们网安局最近任务重。”
蔚政良会意地点头，“那我就不留你了，改天一起吃饭！”
林凡点头应下，转身向出口走去。他能感觉到背后有许多目光跟随着他。
就在他即将走出山海厅时，一个身影匆匆追了上来。
“林处长，请留步。”
林凡回头，看见张浩站在他身后，表情尴尬，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倨傲。
“有事吗？”林凡平静地问。
张浩搓了搓手，声音低了几分：“那个……刚才在台下，我有眼不识泰山，说了些不恰当的话，还请林处长别往心里去。”
林凡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可怜。
在这个社会，身份和级别就是无形的屏障，足以让一个刚才还趾高气扬的人瞬间卑躬屈膝。
“没关系。”林凡淡淡道，“不过，我建议您以后在公共场合说话还是注意些分寸。都是同志，没必要让人难堪。”
“是是是，林处长批评得对。”张浩连连点头。
林凡不再多言，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会议中心大门，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蔚政良发来的短信：“刚走就有好几个女同志来打听你，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
林凡苦笑，回复道：“谢谢蔚主任好意，处里真有事，先走了。”
而在省会议中心的山海厅内，活动还在继续。只是很多人心中都多了一个话题——那个年轻得不像话的林凡处长。
“你们说，林处长结婚了吗？”一个女生小声问同伴。
“应该没有吧，他看着比我们年龄还小？”
“欸，你不知道吗？林处长是去年研究生毕业才参加的工作。”
“熊猫烧香知道吧？林处长解决的！授时中心的事情知道吧？也是林处长解决的！林处长就是我们技术口的偶像。”
“工作不到一年提拔副处？打扰了......我们真是误闯天家了吧。”
“这速度是天家吗？这就是天！”
窃窃私语在会场各个角落响起，而话题的中心人物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