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段关于‘腾笼换鸟’的表述还是太笼统，”
赵斌用力按灭一个烟头，眉头紧锁，“光是喊口号，下面的人没法操作。”
林凡刚泡了两杯浓茶过来，闻言点点头。
“赵处，我仔细研究了兴元的资料，有个想法。”他拿出一份兴元工业企业的清单。
他指着清单上的几个名字：“您看，兴元机械厂，能做大型矿山设备的齿轮和传动轴；兴元锅炉厂，有压力容器制造资质。这说明什么？说明兴元在大型金属构件加工、重型机械配套方面，有深厚的基础和一批老师傅。”
“你的意思是？”赵斌身体前倾。
“现在全国基建如火如荼，能源、交通项目遍地开花，对大型装备和关键部件的需求很大。我预计，未来至少十年内，国内对于基建相关的产品需求都会很旺盛。但我们很多高端、特种的部件还依赖进口或外地采购。”
林凡目光炯炯，“我们可以建议兴元，集中力量，扶持这几家基础好的企业，向关键基础零部件和特种专用材料转型？”
他具体解释道：“比如，鼓励机械厂不再满足于做普通的齿轮，而是研发生产用于大型风力发电机组、重型工程机械的高精度齿轮箱。支持锅炉厂依托压力容器技术，升级改造，生产天然气储运罐体这类高附加值的特种设备。甚至可以依托本地的钢铁厂，尝试研发生产特定标准的特种钢材。”
赵斌的眼睛越来越亮。
“把现有的工业基础往产业链上游、价值链高端推，这是其一。”林凡继续道。
“其二，兴元周边几个县，农业基础不错，但农产品深加工不足，附加值低。市里可以规划建设一个绿色食品产业园，吸引和培育龙头企业，同时发展田园乡村观光游，这既能消化本地农产品，带动农民增收，又能培育新的产业增长点，还能解决一部分就业。最重要的是，这条路子稳，风险小，符合当下的政策和市场需求。”
“妙啊！”赵斌一拍大腿。
“关键基础件、特种材料、农产品深加工！这三个方向，个个都踩在点子上！既发挥了兴元的老底子，又瞄准了现实的市场需求，比那些动不动就喊高科技、搞软件园的空架子实在多了！”
他激动地站起来，用力拍了拍林凡的肩膀：“林凡啊林凡，我算是服了！说真的，要不是陈部长级别比我高，护犊子护得紧，我真想年后就打报告，把你挖到兴元，让你在一旁出谋划策。”
林凡笑道：
“赵处，您可别拿我开涮了。我这就是根据资料纸上谈兵。真到了基层，千头万绪，这些想法还真不见得能顺利落实，到时候工作开展，还得靠你。”
“你这纸上谈兵，顶得上别人实干十年！”赵斌感叹。
“这份报告，我心里有底了！就这么写！”
赶在腊月二十七，报告的最终稿送到了孙光明的案头。
孙光明仔细审阅后，只在个别词句上做了微调，便签批同意上报省委办公厅。
完成这件大事，林凡和赵斌都感觉卸下了一副重担。
处理完手头最紧急的工作，林凡并没有立刻让自己放松下来，他惦记着另一件重要的事。
第二天下午，他特意抽了半天空，提着准备好的年礼，驱车前往汉西工业大学的实验室，却发现高远和张海涛两个大忙人竟然都在实验室里。
见到林凡进来，张海涛立刻换上热情笑容起身相迎。
“快过年了，过来看看大家。”林凡放下礼物，笑道。
寒暄几句后，话题转到实验室进展。
高远简要介绍了芯片研究和系统底层优化方面的一些理论积累，张海涛则汇报了汉讯团队在基于优化后系统进行应用层测试和用户体验反馈上的积极表现。
“不过，林处，”张海涛话锋一转，“我们的人……有点跟不上实验室的研究啊，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跟啊。”
高远闻言，补充道：“张总派来的工程师，在应用测试和反馈上确实很积极，效率也高。但对于底层研究，他们参与度很低，主要还是我团队里的学生在做。”
林凡立刻明白了问题的核心。
实验室的两个方向出现了脱节：高远团队主导的底层研究和汉讯主导的应用测试，两者之间缺乏有效的衔接和融合。
除了部分系统优化和漏洞补丁反馈外，汉讯的人可以说还只是打着实验室的“幌子”在忙自己的一摊事，无法将技术需求反哺底层，也无法将底层研究的成果更有效地转化为应用优势。
他沉吟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张海涛，抛出一个问题：“张总，汉讯通现在面临的最大技术挑战是什么？抛开那些表面的功能，从系统层面看，比如，用户量再翻一番，服务器扛得住吗？消息收发延迟还能保证吗？或者，未来如果想在移动端实现更复杂的实时交互，现有的系统架构会不会成为瓶颈？”
张海涛愣了一下，随即认真思考起来：“林处您这么一问……还真有！我们现在最头疼的就是高并发下的系统稳定性，用户峰值的时候，消息延迟偶尔会飙升。另外，后台数据处理的效率也有提升空间，有些复杂查询会比较慢。至于移动端，未来的想象空间很大，但确实对底层的数据同步、功耗控制提出了更高要求。”
“很好。”林凡点点头，目光转向高远，“高教授，您看，张总提出的这些高并发、低延迟、高效数据处理、移动端能效优化，是不是正是您团队在底层机制研究中，比如内存管理、任务调度、乃至未来芯片架构设计时，需要重点关注和解决的核心问题？”
高远眼神一亮，立刻领会了林凡的意思：“没错！这些正是底层优化的关键目标！并发瓶颈可能涉及到任务调度策略和缓存一致性；消息延迟与中断响应、内存访问效率直接相关；数据处理慢可能是算法和硬件加速不匹配；移动端能效更是与芯片的功耗管理单元设计息息相关。”
“这就对了！”林凡双手一合，笑了起来，“问题不在于汉讯的工程师不懂底层，而在于我们之前没有搭建好一个将应用层的技术痛点，精准翻译成底层研究课题的桥梁。”
“我们可以定期召开技术路标对齐会，汉讯提出技术难题，网安处确认问题价值，高老师研判技术可行性，这样，底层研究就不再是空中楼阁，而是与产业应用紧密绑定......这样一来，除了我们的科研经费，汉讯也可以设立专门的‘科研实践津贴’，为表现优异的学生提供优先录用机会，这相当于为汉讯提前锁定和培养了既懂理论、又懂业务的稀缺底层技术人才。”
林凡借鉴后世大厂的成熟经验，逮着高远和张海涛又是一顿“忽悠”。
看着两人闪闪发光的卡姿兰大眼睛。
很显然，汉西魅魔在年前又成功忽悠瘸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