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卫国教授的目光平静却极具穿透力，像精密仪器在进行扫描，等待着林凡的反应。陈江山坐在一旁，脸上带着鼓励的微笑，但眼神里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林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在短暂的空白后开始飞速运转。
卫星通信……延时高……带宽波动……信号中断……传统协议效率低下……
这些关键词在他脑海中碰撞。虽然他前世的主业是国际关系，但为了那篇差点要了他老命的硕士论文，他确实啃过大量中美太空博弈的资料，其中就包括双方低轨卫星星座计划的技术路线争论和优劣势分析。
再加上系统灌输的【通信与信息系统专业基础知识（博士级）】，那些曾经晦涩难懂的技术术语和原理，此刻仿佛被瞬间激活，融会贯通。
他意识到，秦教授遇到的问题核心在于“信道环境剧变”。地面蜂窝网络是相对稳定、连续的信道，而低轨卫星相对于地面用户快速移动，导致信号传播路径、延迟、带宽都在动态剧烈变化，传统为地面稳定环境设计的协议和算法自然“水土不服”。
思路渐渐清晰。
林凡没有立刻回答“是”或“不是”，而是微微前倾身体，语气谨慎却带着一种进入技术讨论状态的自然专注：“秦教授，您提到的这个问题，我虽然没直接处理过卫星信道，但原理上，我觉得可以尝试从‘自适应’和‘韧性’两个角度来思考。”
秦卫国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亮光，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林凡边思考边组织语言，“就像开车，平直高速公路是一种开法，到了连续盘山弯道就得换另一种开法。卫星信道变化剧烈，通信协议能不能设计成一种……嗯……‘智能变色龙’？让它能实时感知当前的信道质量......比如延迟多大、带宽多少、误码率多高——然后自动调整它自己的参数，比如发包的频率、数据块的大小、纠错的冗余度。信道好的时候就多跑数据，信道差的时候就求稳为主，保证关键数据不丢。”
秦卫国听得非常认真，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显然在快速评估林凡思路的可行性。
陈江山虽然对技术细节不甚了了，但看老战友的神情，就知道林凡说到了点子上。
“其次，在数据处理层面，能不能加强‘前瞻性’和‘抗毁性’？”林凡继续往下说，思维越来越流畅。
林凡尽量用类比和通俗的语言，将未来一些关于抗延迟中断网络、自适应编码调制、多路径传输等概念的雏形思想表达出来。尽管这些想法在2005年听起来可能有些大胆，甚至理想化，但其核心逻辑是应对不稳定信道的通用思路。
他足足讲了七八分钟，期间秦卫国偶尔会插话问一两个非常精炼的问题，直指关键假设或实现难点，林凡都尽力依据现有知识框架给予回应。
有些细节他无法深入，但大方向他坚信是正确的。
当林凡终于停下，略带忐忑地看向秦卫国时，发现这位老教授原本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复杂的表情——混合着惊讶、深思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秦卫国缓缓靠回沙发背，目光再次上下打量了林凡一番，这次不再是审视，而是带着一种发现璞玉般的灼热。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他喃喃自语。
他转向陈江山，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江山，你挖到的这不是个技术尖子，这是个宝贝啊！一个省委宣传部的干部，对前沿通信技术的理解能有这个深度和敏锐度，简直不可思议！”
陈江山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仿佛林凡是他亲手培养出的得意门生。
“老秦，我早就说了，小林是个奇才！不然我能大晚上把你拉过来？”
秦卫国点点头，再次看向林凡，目光变得极其严肃：“林凡同志，你刚才的这番话，涉及到了我们项目下一步攻关的核心思路，价值很大。但我必须再次强调，我们今天谈话的所有内容，包括项目本身的存在，都属于最高机密，你必须彻底烂在肚子里，对任何人都不准再提起半个字！明白吗？”
林凡立刻挺直腰板，郑重回答：“秦教授，陈部长，我以党性保证，绝对严守秘密！”
“好！”秦卫国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沉吟了片刻，对陈江山说：“江山，有个不情之请。林凡同志展现出的这种思维能力和技术洞察力，正是我们项目组目前急需补充的。虽然他的主业不在通信，但这种跨界的、不受传统框架束缚的思路，往往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突破。”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认真：“我想以项目组首席技术顾问的名义，特聘林凡同志为我们项目的‘外围顾问’。不需要他常驻研究所，也不会影响他在宣传部的主要工作，只是在关键节点、遇到思路瓶颈时，以线上加密通信或极少数绝密线下会议的方式，征求他的看法和建议。当然，这需要得到你们宣传部的全力支持和你老战友的点头啊。”
陈江山显然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他大手一挥：“这是大好事啊！能为国家战略项目贡献力量，是我们宣传部的光荣！我代表部里完全支持！只要不影响小林的本职工作，一切配合你们的时间和要求！”
秦卫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那就太好了！不过……”
他话锋一转，神色再次变得极其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凛然，“按照规矩，外聘顾问也是核心涉密人员，需要履行核心涉密人员的责任和义务。在正式聘任前，必须对林凡同志进行最严格、最全面的政治审查和背景调查。这项工作将由军方相关部门秘密执行，确保林凡同志及其社会关系绝对可靠，完全符合接触核心涉密项目的资格。这个过程可能会比较细致，也希望林凡同志理解和配合。”
林凡心中一震，军方秘密政审！这意味他过去二十多年的一切，包括他那个无法对人言说的“穿越”秘密，都将被放在放大镜下仔细检视。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底子”是清白的，即便军方的政审也不可能发现任何猫腻，但那种被彻底探查的感觉，还是让他瞬间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但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表态：“秦教授，陈部长，我完全理解并坚决配合组织的任何审查！这是我应有的责任和义务！”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秦卫国站起身，主动向林凡伸出手，“林凡同志，期待不久的将来，能和你更深入地并肩工作。”
林凡连忙起身，双手握住秦教授的手，感受到对方手上传来的力量和一种沉甸甸的信任。
秦卫国又和陈江山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便雷厉风行地告辞离开，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会议室里只剩下陈江山和林凡。
陈江山用力拍了拍林凡的肩膀，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和赞赏：“好小子！上次任贤还跟我打趣，说觉得你连航空飞船都会造，现在你就已经开始造卫星了啊。“
林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部长，我就是瞎说了几句，不一定管用。”
“诶！能让老秦那个老古板说‘有意思’、‘是宝贝’，那就绝对不是瞎说！”陈江山心情极好。
“这是大事，也是你的机遇。回去后，正常工作，政审的事，军方会秘密进行，你平常心对待就行，不要有心理负担。这边原型系统的工作也不能落下，财政厅那边刚松口，我们要趁热打铁。”
“是！部长，我明白！”林凡点头。
走出部长办公室，林凡感觉脚下的地毯似乎都变得有些不真实。午后的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诺基亚，这款式老旧的手机，与刚才谈论的卫星通信网络，仿佛隔着几个世纪的鸿沟。
【检测到宿主触发并接受国家级战略项目间接咨询任务（低轨卫星通信网络优化）。符合‘文明进步引擎’高价值贡献标准，奖励cV：+500点。当前可用cV：720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