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天,风向就开始变了。
先是省里一家影响力不小的媒体,刊登了一篇关于此次联合破获重大网络黑市案的通讯报道。
文章用大量篇幅描述了网安干警的英勇机智,但在关键处,却“不经意”地提到了“在宣传部技术专家的关键支持下,创新运用数据博弈战术,成功引蛇出洞”,虽然没有点名,但系统内的人一看就明白指的是谁。
紧接着,省委办公厅下发了一份《关于进一步提升跨部门协同效能的工作提示》。
里面特别强调了“要打破数据壁垒和部门藩篱,探索建立基于实战需求的、安全可控的数据共享机制,鼓励技术赋能和思路创新……”
最大的变化发生在公安厅内部。
一周后,省里突然宣布对公安厅进行一轮“常规巡视”。
很快,便有风声传出,巡视组重点关注了近期几起大案要案的指挥决策流程。
据说,有网安总队的技术骨干在谈话时,“如实反映了”在侦破黑市平台案中遭遇的内部阻力以及某些领导试图“模糊焦点、淡化协作方贡献”的情况。
这些风声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省委大院各个角落里悄无声息地流传。
王耀军副厅长则突然变得“深居简出”起来,据说请了病假,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
他那一系的人马也暂时偃旗息鼓,不敢再明目张胆地阻挠数据共享的推进。
趁此机会,在陈江山和任贤的强力推动下,宣传部与公安厅、通管局关于省级舆情平台数据共享的第一次实质性谈判,终于得以相对顺利地召开。
虽然谈判桌上依旧唇枪舌剑,为每一个数据字段、每一条权限、每一份安全协议争吵不休,但最大的那块绊脚石已经被暂时搬开。
谈判得以在技术层面和业务层面真正展开,效率大大提升。
林凡作为技术顾问列席了几次会议,提供了不少专业意见。他看着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处长、专家们,为了一个接口协议争得面红耳赤,却不再有人敢轻易质疑他这个小科员的资格,心里莫名有点暗爽。
这大概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虽然他自己就是那棵“大树”不经意间浇灌出来的一株“怪草”。
“这小子,真是个福将!”任贤忍不住感慨。
陈江山点点头,手指敲着桌面:“现在舆情平台的事按既定路径推进就好了,不过,眼下倒是有一件关于林凡的‘好事’,得抓紧办了。”
“您是说?”
陈江山拿起一份文件,“省委党校这一期的中青年干部培训班,下个月开班。名额刚分下来,我们部里有一个。按资历、按岗位,怎么都轮不到林凡这小子,他试用期都没过呢。”
任贤笑了:“但论贡献、论潜力、论领导关注度,恐怕没人比他更合适了。只是……这破格也破得太厉害了,会不会把他架在火上烤?”
“是金子,就得早点打磨。”陈江山语气果断。
“把他塞进去,有三个好处。第一,确实是对他能力和贡献的一种认可和奖励,也是重点培养的信号;第二,让他暂时离开风口浪尖,去党校静静心、充充电;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陈江山压低了声音。
“这期中青班,省委组织部盯得很紧,说是书记会亲自过问名单。让林凡进去,是向省委主要领导和组织部门,展示我们宣传部在培养年轻干部、特别是懂技术的复合型人才方面的眼光和魄力。这对我们未来争取更多资源大有裨益。”
任贤恍然大悟:“还是部长您考虑得长远!我这就让办公室准备材料,走破格推荐程序!”
于是,一份以宣传部名义上报的、力荐试用期科员林凡参加本期省委党校中青班的请示,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到了省委组织部。
这份请示在组织部内部也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一个试用期没满的新人,参加一般只有副处以上或极优秀正科才能进的中青班?这破格幅度,近些年罕有。
但当组织部的干部看到请示附件里,那长长的、几乎闪瞎人眼的列表——孙光明、陈江山的推荐信,省级平台的核心设计者,省委书记的批示……所有的质疑都烟消云散了。
这小子虽然级别低,但干的哪一件事是低级别干部能干成的?这已经不是潜力股了,这简直是装了火箭发动机的潜力股!
破格程序走得异常顺利。
当林凡从王建军那里得知自己要去参加省委党校的中青班时,他整个人都懵了。
“王处,今天不是愚人节吧?我去中青班?我试用期都还没过啊!”
王建军看着他那副“见了鬼”的表情,乐了。
“怎么?让你去学习深造,还不乐意了?多少人挤破头都去不了呢!”
林凡心里疯狂吐槽:
我乐意个鬼啊!那可是中青班!意味着写不完的心得体会、搞不完的小组讨论、还有各种严肃认真的考察调研!我的摸鱼大计!我的艾泽拉斯!我的dotA!全都完蛋了!这比系统惩罚我去参加公文写作大赛还可怕啊!系统呢?系统你怎么不发布个任务阻止一下?【叮——检测到宿主即将进入高强度学习环境,触发任务‘学霸的伪装’?】……靠,装死!
“不是不乐意……王处,我就是觉得……我这资历,去了是不是有点……太突兀了?别的同学都是领导,我就一小科员,多尴尬啊。”
林凡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王建军一拍大腿。
“想想看,一群处级干部里,混进去你这么一个萌新科员,得多显眼?多有话题度?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宣传嘛!说明我们宣传部不拘一格降人才!你小子就偷着乐吧,这是陈部长和任部长力排众议给你争取来的机会,去了就好好学,别给部里丢人!”
林凡:“……”
他已经感觉到同学们异样的目光和“这哥们谁啊?走错门了吧?”的窃窃私语了。
消息很快在部里传开,引发了新一轮的震动。
李田看着林凡的眼神,充满了对“非人”的敬畏:“凡哥……你这升迁速度,是坐火箭了吧?不,火箭都没你快!你这是曲率引擎啊!下次再见你是不是得叫林处了?”
而林凡,在经历了一番“我本想安静地摸鱼,奈何实力不允许”的痛苦心理建设后,终于认命地开始准备去党校报到。
“算了,去党校也好,正好躺平看看大佬们的表演。”
“等等,党校是不是没电脑啊!”
燕子!
离了你我可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