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上游的路,比苏墨想象中更难走。
雨丝黏在身上,湿冷的寒意顺着衣领、袖口往里钻,浸透了单薄的长衫。脚下的小径被雨水泡得泥泞不堪,长满了滑腻的青苔,每走一步都要牢牢盯着地面,稍不留神就会摔个正着。两侧的杂草疯长,半人多高的蒿草带着倒刺,刮得裤腿“沙沙”作响,像是有无数只细小的手在拉扯。
空气中的腥气越来越浓,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类似焚烧草木的焦糊味,与之前在老槐树下闻到的腐臭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那若有若无的女人哭泣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时而在左,时而在右,像是始终跟在身后,却又找不到源头,听得人头皮发麻。
苏墨握紧了手里的阴沉木刻刀,刀柄的温润木香是此刻唯一的慰藉。他能感觉到,怀里的缠丝篦残片震动得越来越剧烈,热度也越来越高,像是在回应某种强烈的煞气,又像是在指引方向。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雾气突然变得浓稠起来。那雾不是江南烟雨的湿雾,而是带着一股阴冷的灰黑色,像是烧过的灰烬凝结而成,遮天蔽日,将前方的景物都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
“锁魂寺应该就在前面了。”苏墨心中暗道。他放慢脚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灰黑色的雾气里,隐约能看到一些扭曲的影子,像是树木的枝桠,又像是人的轮廓,在雾中缓缓晃动,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
他深吸一口气,将刻刀举在身前,一步步踏入浓雾之中。
雾气比想象中更冷,像是浸了冰的河水,刚一踏入,就冻得苏墨浑身打了个寒颤。雾气里的腥气和焦糊味更加浓烈,还多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像是刚发生过杀戮。他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雾中回荡,还有一丝微弱的、类似丝线摩擦的“沙沙”声,从雾气深处传来。
“谁在那里?”苏墨大喝一声,声音在雾中扩散开来,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那“沙沙”声越来越近。
他屏住呼吸,仔细分辨声音的来源。声音来自前方偏左的方向,像是有无数根丝线在蠕动、缠绕。他握紧刻刀,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走了没几步,脚下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哐当”一声轻响。苏墨弯腰摸索,摸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件,捡起来一看,是一个生锈的铜铃,铃身刻着细小的缠丝纹,与残片、绣帕上的纹路一模一样。铜铃已经锈蚀严重,轻轻一晃,只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像是临死前的哀鸣。
就在这时,怀里的残片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道红光从棉布缝隙中透出,照亮了前方的一小片区域。苏墨借着红光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矗立着一座破败的寺庙,正是锁魂寺。
锁魂寺的山门早已坍塌,只剩下两根断裂的石柱,上面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藤蔓的叶子呈暗红色,像是沾染了血迹。寺庙的围墙也多处倒塌,露出里面残破的殿堂,屋顶的瓦片碎落一地,横梁歪斜,像是随时都会坍塌。殿堂的大门虚掩着,门板上布满了划痕和暗红色的印记,像是血手印,在灰黑色的雾气中,透着一股狰狞的气息。
那“沙沙”声,正是从殿堂里传来的。
苏墨走到山门前,抬头看向寺庙的匾额。匾额上“锁魂寺”三个字已经模糊不清,只剩下残缺的笔画,匾额的边缘挂着几缕红色的丝线,与老槐树上看到的丝线一模一样,被雾气一吹,轻轻摆动,像是在招手。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虚掩的殿门。
“吱呀——”
殿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像是骨骼摩擦一般,在寂静的雾气中显得格外突兀。殿门推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夹杂着煞气的阴冷,让苏墨胃里一阵翻涌。
他借着残片透出的红光,看清了殿内的景象,瞳孔骤然收缩。
殿堂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破碎的佛像、断裂的木梁,还有一些烧焦的木炭,像是经历过一场大火。地面上布满了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形成一片片不规则的印记,像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缠丝纹,那些纹路是用鲜血勾勒而成的,鲜红如血,在残片红光的映照下,像是在皮肤下蠕动的血管。
殿堂的中央,有一个圆形的祭坛,祭坛由黑色的石头砌成,上面刻满了阴邪的符咒,符咒的中央,摆放着一个红色的木盒,正是陈氏所说的、王德发运送的那个,木盒上的缠丝纹与铜铃、残片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木盒的盖子已经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几根红色的丝线,缠绕在盒内,像是某种仪式的残留。
而祭坛的周围,散落着十几具骨骼。这些骨骼并非完整的骨架,而是被拆解开来,头骨、四肢骨、肋骨散落一地,每一根骨骼上,都刻着细密的缠丝纹,纹路中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像是从骨骼里渗透出来的一般。
更诡异的是,这些骨骼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在地面上微微蠕动,像是有生命一般,朝着祭坛的方向缓慢移动,骨骼摩擦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与之前听到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乐章。
“这是……百魂炼煞术的祭坛!”苏墨心中巨震。他想起祖父曾说过,玄阴子修炼的百魂炼煞术,需要用百个冤魂的魂魄和骨骼炼制邪器,而眼前的景象,分明就是邪术组织在继续炼制百魂篦!
怀里的残片震动得更加剧烈,红光也越来越亮,像是在与祭坛上的煞气对抗。那些蠕动的骨骼感受到残片的红光,突然停止了移动,纷纷转向苏墨的方向,头骨的眼窝黑洞洞的,像是在注视着他,透着一股冰冷的恶意。
就在这时,殿堂的横梁上,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苏墨抬头看去,只见一道红色的身影从横梁上跃下,轻盈地落在祭坛旁,正是他在老槐树上看到的红衣之影。
这一次,距离很近,苏墨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
她看起来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生得容貌绝美,肌肤白皙如瓷,眉眼间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清冷。她穿着一身鲜红的长裙,裙摆上绣着细密的缠丝纹,与残片、木盒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只是裙摆的下摆沾着一些暗红色的污渍,像是血迹。她的长发披肩,发丝乌黑亮丽,却在发间别着一根红色的发簪,发簪的形状也是缠丝纹,顶端镶嵌着一颗暗红色的珠子,像是凝固的血珠。
最让苏墨感到诡异的是,她的眼睛。她的瞳孔是暗红色的,像是被鲜血浸染过一般,眼神清冷,没有任何情绪,却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魅惑,像是能看透人的心底最深处的欲望和恐惧。
“你是谁?”苏墨握紧刻刀,警惕地看着她。这个红衣少女的身上,既有缠丝纹的煞气,又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让他想起了祖父故事里的沈青禾。
红衣少女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苏墨,眼神落在他怀里的残片上,暗红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像是嘲讽,又像是欣慰。
“缠丝篦的残片,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主人。”她的声音清冷动听,像是山涧的泉水,却又带着一丝阴寒,“苏门的后人,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你认识我祖父?”苏墨心中一动。
“认识。”红衣少女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地上的骨骼和祭坛,眼神变得冰冷,“玄阴子的余孽,还在继续炼制百魂篦。他们用无辜之人的鲜血和骨骼,喂养这邪器,想要重现当年的浩劫。”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苏墨追问。
红衣少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看向墙壁上的缠丝纹:“这些缠丝纹,是‘引魂丝’所化。引魂丝以人血为媒,以冤魂为引,能操控人的心智,吸食人的精气,最终将人变成没有灵魂的傀儡,骨骼则被用来炼制邪器。”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墙壁上的缠丝纹。奇怪的是,那些原本在蠕动的纹路,遇到她的指尖,竟瞬间静止了下来,颜色也黯淡了几分。
“你能操控引魂丝?”苏墨惊讶地问道。
“我体内流着与缠丝篦同源的血脉。”红衣少女转过身,看着苏墨,“我叫沈红绡。沈青禾,是我的先祖。”
沈青禾?!苏墨的心脏猛地一跳。祖父故事里的沈青禾,竟然是她的先祖!难怪他觉得红衣少女身上有种熟悉感,原来她是沈青禾的后人!
“祖父留下的线索里,‘红衣之影’指的就是你?”
“是我。”沈红绡点头,“先祖沈青禾当年与你祖父苏珩联手,毁掉了玄阴子的百魂篦,却没能彻底消灭他背后的邪术组织——‘缠丝教’。缠丝教以缠丝篦为圣物,信奉‘以魂炼煞,以煞掌权’,几百年来一直潜伏在江南各地,寻找机会重建百魂篦,掌控天下。”
“缠丝教?”苏墨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王德发的死,就是他们干的?”
“是。”沈红绡的眼神变得冰冷,“王德发运送的木盒里,装的是引魂丝的核心——‘丝母’。丝母是用百个童男童女的精血炼制而成,能操控所有的引魂丝。缠丝教的人让王德发将丝母送到锁魂寺,就是为了完成百魂篦的最后一步炼制。”
“那丝母现在在哪里?”苏墨问道。
沈红绡指了指祭坛中央的红色木盒:“就在这里。不过他们已经用丝母激活了引魂丝,现在锁魂寺周围,已经布满了引魂丝,任何闯入的人,都会被引魂丝操控,成为他们的傀儡。”
苏墨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四周。果然,在残片红光的映照下,他看到无数根细小的红色丝线,从墙壁的缠丝纹中钻出来,在空中漂浮、缠绕,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殿堂包裹其中。这些丝线极其细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却散发着一股阴冷的煞气。
“这些引魂丝,会让人产生幻觉,操控人的心智。”沈红绡说道,“你能走到这里,全靠你怀里的残片和手中的阴沉木刻刀。残片是缠丝篦的一部分,能克制引魂丝的煞气;阴沉木能避邪驱煞,是引魂丝的克星。”
苏墨摸了摸怀里的残片,又看了看手中的刻刀,心中越发庆幸祖父留下了这些东西。
“缠丝教的人现在在哪里?”苏墨问道。
“他们去青溪镇了。”沈红绡说道,“青溪镇是青溪的中游,人口密集,阳气旺盛,他们想在那里收集更多的冤魂,为百魂篦提供最后的力量。不过他们留下了一个‘炼骨人’在这里看守祭坛,防止有人破坏。”
“炼骨人?”
“就是被引魂丝彻底操控的傀儡,没有神智,只知道服从命令,保护祭坛。”沈红绡的话音刚落,殿堂的后门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咚咚咚——”
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一股浓烈的煞气,地面都在微微震动。苏墨和沈红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苏墨握紧刻刀,将残片紧紧揣在怀里,朝着后门的方向望去。
片刻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后门走了进来。那是一个男人,身材魁梧,穿着一身破烂的青布衫,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像是两颗漆黑的墨珠,皮肤呈青黑色,身上布满了缠丝纹,纹路鲜红如血,在皮肤下微微蠕动。他的手指很长,指甲是青黑色的,与陈氏描述的那个穿青布衫的男人一模一样!
“他就是炼骨人。”沈红绡的声音压低,“他的身体已经被引魂丝完全占据,力量极大,而且不怕普通的刀剑,只有用阴沉木和缠丝篦的煞气,才能伤到他。”
炼骨人看到苏墨和沈红绡,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像是野兽的咆哮。他猛地扑了过来,速度极快,带着一股浓烈的煞气,像是一座移动的小山。
苏墨早有准备,侧身避开炼骨人的攻击,同时挥动刻刀,朝着炼骨人身上的缠丝纹砍去。刻刀上的木香四溢,与炼骨人身上的煞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
“咔嚓”一声,刻刀砍在炼骨人的肩膀上,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没能伤到他的筋骨。炼骨人毫不在意,反手一拳朝着苏墨砸来,拳风带着阴冷的煞气,刮得苏墨脸颊生疼。
苏墨连忙后退,避开拳头。他没想到,炼骨人的身体竟然如此坚硬,连阴沉木刻刀都难以伤他。
“用残片!”沈红绡喊道,“残片的煞气能克制引魂丝,刺他的眉心!”
苏墨恍然大悟,连忙从怀里掏出残片。残片在他手中发出耀眼的红光,煞气扑面而来,连他自己都感到一阵心悸。他握紧残片,趁着炼骨人再次扑来的瞬间,纵身跃起,朝着炼骨人的眉心刺去。
炼骨人似乎感受到了残片的威胁,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想要躲闪,却被沈红绡拦住了。沈红绡从腰间掏出一把红色的短剑,短剑上也刻着缠丝纹,她挥动短剑,朝着炼骨人的腿上刺去。短剑的剑身带着一股淡淡的煞气,与残片的红光相呼应,刺在炼骨人的腿上,瞬间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黑色的血液从伤口中涌出。
“嗷——”炼骨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踉跄了一下。
苏墨抓住这个机会,将残片狠狠刺进炼骨人的眉心。
“滋滋——”
残片刺入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声响,红色的煞气从残片中涌入炼骨人的体内,与引魂丝的煞气相互碰撞。炼骨人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身上的缠丝纹疯狂蠕动,颜色由鲜红渐渐变为乌黑,像是被烧焦了一般。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渐渐萎缩,最后化作一堆黑色的灰烬,散落在地上。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引魂丝,失去了宿主,也纷纷断裂,化作红色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苏墨拔出残片,残片上的红光渐渐黯淡下去,恢复了之前的温润。他喘着粗气,看着地上的灰烬,心中松了口气。
“多谢你。”苏墨对沈红绡说道。
沈红绡收起短剑,摇了摇头:“不用谢。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消灭缠丝教,阻止百魂篦的炼制。”
她走到祭坛旁,看着那个红色的木盒,眼神变得凝重:“丝母还在盒子里,只是已经被激活。如果不尽快毁掉丝母,缠丝教的人还能继续操控引魂丝,危害更多的人。”
苏墨走到她身边,看着木盒里的丝母。那是一团暗红色的丝线,像是凝固的血液,缠绕在一起,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煞气,与残片上的煞气同源。
“怎么才能毁掉丝母?”苏墨问道。
“需要用至阳之火,将它焚烧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彻底净化它的煞气。”沈红绡说道,“但现在我们没有时间准备至阳之火,只能暂时用残片的煞气压制它。”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锦盒,打开锦盒,里面铺着一层黄色的符纸。她将丝母从木盒里取出来,放在锦盒的符纸上,然后将苏墨的残片放在丝母上面。
残片刚一接触到丝母,就发出一阵微弱的红光,煞气从残片中涌出,将丝母包裹其中。丝母挣扎了一下,想要挣脱,却被残片的煞气牢牢压制,渐渐静止下来。
沈红绡盖上锦盒,递给苏墨:“这个锦盒里的符纸,是先祖沈青禾留下的辟邪符,能暂时困住丝母的煞气。你将它收好,千万不能弄丢。等我们消灭了缠丝教的主力,再找地方毁掉丝母。”
苏墨接过锦盒,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好。现在我们去青溪镇,阻止缠丝教的人收集冤魂。”
沈红绡点了点头:“嗯。缠丝教的教主‘缠丝老怪’就在青溪镇,他的修为很高,我们必须小心应对。”
两人转身朝着殿外走去。刚走到门口,苏墨突然注意到墙壁上的缠丝纹,有一部分纹路的形状,与祖父《苏门篦法》里画的那个图案一模一样,纹路中央的红点,像是在指引方向。
“你看这里。”苏墨指着墙壁上的纹路,对沈红绡说道。
沈红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神微微一凝:“这是缠丝教的‘引魂阵’分布图。每个红点,都是一个引魂阵的节点,他们通过这些节点,收集青溪镇的冤魂,输送到锁魂寺,为百魂篦提供力量。”
苏墨看着那些红点,心中了然:“我们必须毁掉这些引魂阵节点,才能阻止他们收集冤魂。”
“没错。”沈红绡说道,“不过引魂阵节点都有缠丝教的人看守,我们不能贸然行动,必须制定一个计划。”
两人走出锁魂寺,灰黑色的雾气已经散去了一些,青溪的水声清晰可闻。苏墨看了一眼青溪镇的方向,那里的天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被鲜血染过一般,透着一股浓烈的煞气。
他知道,青溪镇已经变成了缠丝教的猎场,无数无辜的人正面临着生命危险。他握紧手里的刻刀,又摸了摸怀里的残片和锦盒,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走吧。”苏墨说道。
沈红绡点了点头,与苏墨并肩朝着青溪镇的方向走去。
雨还在下,青溪的水依旧浑浊,锁魂寺的断壁残垣在烟雨中小憩,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而青溪镇的方向,暗红色的天空下,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上演,缠丝教的教主缠丝老怪,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苏墨和沈红绡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烟雨之中。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锁魂寺的祭坛下,一块黑色的石头缓缓裂开,露出一个幽深的洞穴,洞穴里,无数根红色的引魂丝正在疯狂生长,朝着青溪镇的方向,蔓延而去。而洞穴的深处,一双暗红色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