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绳如潮水般涌来,带着浓烈的怨气和甜香,瞬间将整个洞穴笼罩。陈砚挥起青铜剑,剑身在莲花玉佩的白光加持下,泛着淡淡的金光,斩断了一根又一根红绳。红绳被斩断后,化作一缕缕红雾,消散在洞穴中,却又很快重新凝聚,形成新的红绳。
“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陈月的玉佩发出耀眼的白光,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扑来的红绳,“我们必须毁掉绳灵的核心!”
“不行!”顾清玄大喊道,“绳灵核心一旦被毁,黑水江的水脉会断裂,整个黑水渡都会被淹没!”
第一任活祭的骸骨从石台上走了下来,步伐僵硬,像是被红绳操控的木偶。它的双手张开,无数根红绳从它的掌心射出,朝着三个黑色坛子飞去,想要抢夺里面的罪魂。
“阻止它!”陈砚怒吼一声,挥剑朝着骸骨冲去。青铜剑刺在骸骨的胸口,却被红绳挡住,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剑身震动,陈砚的虎口发麻。
骸骨空洞的眼眶里,红光更盛:“活祭……必须……续……”
它猛地挥手,一根粗壮的红绳朝着陈砚射来,缠住了他的手腕。红绳一碰到陈砚手腕上的红痕,立刻像是找到了归宿,疯狂地缠绕上来,与红痕融为一体。陈砚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红绳涌入体内,想要吞噬他的魂魄。
“哥!”陈月扑过来,将玉佩贴在陈砚的手腕上。玉佩的白光爆发,与红绳的红光激烈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陈砚感觉到体内的力量被压制,红痕的蔓延也停了下来。
顾清玄趁机打开了三个黑色坛子。坛子里的罪魂化作三道黑色的雾气,朝着绳灵核心飞去。雾气刚靠近核心,就被第一任活祭的红绳缠住,想要被拖入骸骨体内。
“契约重订,当献罪魂,以正绳灵,以安水脉!”顾清玄突然念起了《绳灵记》中的咒语,声音洪亮,回荡在洞穴中。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掌,鲜血滴在石台上,形成一个诡异的符文,与《绳灵记》中的插图一模一样。“我顾氏一族,欠绳灵百年契约,今日以血为誓,重订契约!”
鲜血符文发出强烈的红光,与绳灵核心的红光呼应。那些被缠住的罪魂,突然挣脱了红绳的束缚,朝着符文飞去,融入其中。符文的红光越来越盛,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朝着第一任活祭的骸骨射去。
骸骨发出一阵凄厉的嘶吼,身上的红绳剧烈颤抖,像是要挣脱束缚。它的身体开始瓦解,化作无数根红绳,想要重新融入绳灵核心。
“陈砚!用你的红痕,连接绳灵核心!”顾清玄大喊道,“你的红痕是绳灵的触须,只有你能安抚它的怨气,完成契约!”
陈砚没有犹豫。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他挣脱陈月的手,朝着绳灵核心冲去,手腕上的红痕主动伸出无数根细小红绳,与绳灵核心的红绳连接在一起。
一股强大的信息流涌入陈砚的脑海:第一任活祭的自愿献祭,百年契约的到期,后人的欺骗,绳灵的愤怒,鬼王的诞生……无数画面在他眼前闪过,像是亲身经历一般。
他感觉到绳灵的痛苦和愤怒,也感觉到它对安宁的渴望。
“绳灵,我陈砚,以渡灵人之身,与你重订契约。”陈砚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此后,活祭不再是无辜之人,而是罪大恶极之魂。我将永远守护黑水渡,以罪魂为祭,换水脉安宁,换生灵平安。”
他握紧青铜剑,划破自己的手掌,鲜血滴在绳灵核心上。鲜血与核心的红光融合,形成一道淡淡的契约印记,印在陈砚的手腕上,与红痕融为一体。
绳灵核心的红光渐渐平息,洞穴的颤抖也停了下来。那些疯狂蠕动的红绳,缓缓安静下来,重新缠绕在洞穴的墙壁上,不再攻击他们。第一任活祭的骸骨,化作一缕缕红雾,融入绳灵核心,彻底消散。
顾清玄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成功了……契约重订了……”
陈砚的红痕不再发烫,也不再蔓延,只是安安静静地停留在手腕上,泛着淡淡的红光,像是一枚精致的印记。耳边的低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和的感应,他能感觉到黑水江的水脉在平稳流动,能感觉到绳灵的平静和满足。
“哥!”陈月跑过来,抱住陈砚,眼泪掉了下来,“你没事就好!”
陈砚回抱住她,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没事了,都结束了。”
他们顺着绳索,缓缓往上潜。江里的红雾渐渐消散,墨黑色的江水重新变得清澈,红绳也消失不见,只有江底的绳窟里,那些红绳安静地守护着绳灵核心,守护着新的契约。
回到岸上时,天已经快亮了。赵老爹和村民们都在江边等他们,看到他们平安回来,都欢呼起来。
顾清玄没有停留,他向陈砚道谢后,背着木箱,朝着南方走去。他说,他要回祖地,告诉族人,诅咒已经终结,顾氏一族终于可以摆脱世代短寿的命运。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黑水江的红雾再也没有出现过,江水清澈见底,鱼虾成群,岸边的野草长得更加茂盛,蝴蝶飞舞,一派生机盎然。村里的孩子们彻底恢复了活泼,每天都在江边嬉戏打闹,笑声清脆。
陈砚手腕上的红绳印记,成了他独特的标志。旅人看到时,总会好奇地询问,陈砚只是笑着说,这是黑水渡的守护印记,能保佑平安。
他依旧每天撑着篙摆渡,只是不再需要锁魂珠和龟甲,手腕上的红痕就能感应到江里的阴邪之气,将它们驱散。陈月依旧每天坐在江边织网,等他回来,偶尔会给路过的旅人递上一杯热茶,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陈砚会感觉到手腕上的红痕微微发烫,能感应到绳灵的情绪——平静而满足。他知道,绳灵会永远守护着黑水渡,而他,会永远做黑水渡的渡灵人,守护着这份重订的契约,守护着村里的人,守护着每一个路过的旅人。
他也知道,这份平静或许永远不会被打破。因为新的契约,以罪魂为祭,以正义为凭,绳灵得到了它想要的安宁,而人间,也得到了应有的公正。
那些细思极恐的过往,那些血腥的牺牲和罪恶,都被永远埋葬在了江底的绳窟里。取而代之的,是清澈的江水,温暖的阳光,和人们脸上的笑容。
陈砚偶尔会想起墨尘,想起第一任活祭,想起那些被当作活祭的女子。他知道,他们的悲剧,源于自私和欺骗。而他,用自己的勇气和善良,终结了这场延续百年的悲剧,换来了黑水渡真正的安宁。
他会一直撑着篙,做黑水渡的摆渡人,直到永远。而黑水江的水,会永远清澈,永远守护着这片土地,守护着每一个鲜活的生命。
十年光阴,转瞬即逝。
黑水渡成了远近闻名的平安渡口。来往的旅人越来越多,有人为了一睹清澈的黑水江,有人为了听陈砚讲那些离奇的故事,也有人为了寻求一份心灵的安宁。
陈月嫁给了村里一个老实本分的后生,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取名念安,寓意着思念安宁,守护平安。念安继承了陈月的善良和陈砚的勇敢,从小就喜欢跟着陈砚去江边,看着他摆渡,听他讲那些关于绳灵、关于契约、关于守护的故事。
陈砚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眼角也爬上了皱纹,但他依旧精神矍铄,每天撑着篙,在黑水江上摆渡。手腕上的红绳印记,依旧清晰,只是颜色淡了些,不再发烫,只是在遇到有罪之人时,会微微发亮,提醒他履行契约。
这日,一个穿着华丽的富商,带着一队随从,来到了黑水渡。富商面色油腻,眼神贪婪,下车时趾高气扬,对随从颐指气使,还随手将一个碎银扔给路边乞讨的老人,像是在打发一只狗。
“摆渡的,快把船划过来!”富商对着江边的陈砚大喊,语气傲慢。
陈砚撑着篙,缓缓将船划到岸边。他注意到,手腕上的红绳印记微微发亮,透着一股淡淡的警示。他知道,这个富商,绝非善类。
“船钱一两银子。”陈砚沉声说道。
富商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一两银子?你这破船,也配要一两银子?给你十文钱,快开船!”
陈砚摇了摇头:“黑水渡的规矩,渡善人,分文不取;渡恶人,一两银子,概不还价。你若不愿,便可另寻他路。”
“你敢骂我是恶人?”富商脸色一沉,挥手就要打陈砚。
随从们也围了上来,凶神恶煞。
就在这时,念安跑了过来,挡在陈砚面前,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不准欺负我外公!我外公是渡灵人,能分辨善恶!你若是恶人,黑水江是不会渡你的!”
富商被一个小孩子拦住,觉得颜面尽失,怒吼道:“哪里来的野丫头,也敢管我的事!”
他正要推开念安,手腕上的红绳印记突然剧烈发亮,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印记中涌出,将富商弹开。富商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你……你是什么人?”富商惊恐地看着陈砚。
“我只是黑水渡的摆渡人。”陈砚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黑水江明辨善恶,绳灵契约护佑平安。你若心怀恶意,身负罪孽,黑水渡不会渡你,黑水江也不会容你。”
富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确实不是善类,这些年,他欺行霸市,强占田产,草菅人命,手上沾满了鲜血。他这次来黑水渡,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绳灵核心,想要夺取力量,称霸一方。
“你……你胡说!”富商色厉内荏地喊道,想要让随从动手。
可随从们看到陈砚手腕上发亮的红痕,又想起了关于黑水渡的传说,都吓得不敢上前,纷纷后退。
“滚。”陈砚的声音冷了下来。
红绳印记的光芒更盛,江面上突然掀起一阵小小的风浪,浪花拍打着岸边,像是在警告。富商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爬上马车,催促车夫快马加鞭,逃离了黑水渡。
念安看着富商狼狈的背影,咯咯地笑了起来:“外公,你好厉害!”
陈砚摸了摸她的头,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不是外公厉害,是正义厉害。善恶终有报,黑水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陈砚撑着篙,带着念安,缓缓驶回岸边。江面上,几只水鸟低空飞过,翅膀掠过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外公,绳灵还在吗?”念安趴在船边,看着清澈的江水。
“在。”陈砚点了点头,“它一直在江底,守护着黑水渡,也守护着我们。”
“那它会不会出来?”
“不会。”陈砚笑了笑,“只要我们心怀善良,不做恶事,绳灵就会一直平静地沉睡,守护着这片土地。”
念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手伸进江水里,感受着江水的清凉。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个小小的莲花玉佩,是陈月传给她的,与当年陈砚母亲的玉佩一模一样。
回到岸边,陈月已经做好了晚饭,正站在门口等他们。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温柔而美好。
“爹,念安,快回来吃饭了。”
“来了!”陈砚和念安齐声应道。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其乐融融。饭菜简单却可口,充满了烟火气。陈砚看着女儿和外孙女,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平静而幸福。
夜里,陈砚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起身来到江边,看着平静的黑水江。手腕上的红绳印记,微微发亮,像是在与他交流。
他能感觉到,绳灵的情绪很平静,很满足。这些年,他用罪魂为祭,履行着契约,绳灵也守护着黑水渡的平安,两者相辅相成,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他想起了第一任活祭,想起了妹妹,想起了顾清玄,想起了所有为黑水渡的平安付出过的人。他知道,自己只是其中的一员,是传承者,也是守护者。
或许,这就是渡灵人的使命。用自己的力量,守护一方平安,用正义和善良,终结罪恶和悲剧。
陈砚握紧手腕上的红绳印记,心中充满了坚定。他会一直做黑水渡的渡灵人,直到生命的尽头。他也相信,在他之后,会有新的渡灵人出现,继承这份使命,守护这份契约,让黑水渡永远平安,让黑水江永远清澈。
月光洒在江面上,像是一层白纱,温柔而美好。陈砚站在江边,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缓缓转身回家。
新的一天开始了,他还要撑着篙,在黑水江上摆渡,渡人,渡魂,渡罪孽,也渡这世间的美好与安宁。
而黑水渡的故事,会一直流传下去,警示着人们要心怀善良,远离罪恶;也告诉着人们,只要有人愿意付出,愿意守护,正义就永远不会缺席,平安就永远不会远离。
细思极恐的过往早已被岁月掩埋,留下的,是永恒的守护和安宁。陈砚知道,这就是他一生的追求,也是渡灵人永恒的使命。
他会一直撑着篙,做黑水渡的摆渡人,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