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雾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短短半个时辰,就已经笼罩了整个小镇。街道上的青雾,比青雾村当年的雾气更稀薄,却带着一股更诡异的阴冷,贴在皮肤上,像是有无数只细小的虫子在爬。
那些半透明的无面人残魂,在青雾中慢慢凝聚,变得越来越清晰。他们没有五官,青灰色的身体僵硬地摆动着,朝着柳清鸢所在的客栈围了过来。他们的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嘶吼。
柳清鸢握紧手中的玉佩,玉佩的白光越来越微弱,只能勉强护住她的身体,不让青雾侵蚀。她知道,必须尽快离开小镇,前往青雾岭,找到雾魂玉残片的根源,否则,她会和马三一样,变成半面人,甚至被无面人残魂吞噬。
她背起背包,朝着客栈外跑去。无面人残魂看到她,纷纷朝着她扑了过来。柳清鸢挥舞着手中的玉佩,白光所及之处,无面人残魂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融化,变成青灰色的雾气,消散在空气中。
可无面人残魂越来越多,像是杀不尽一样。柳清鸢的体力越来越差,玉佩的白光也越来越微弱。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从青雾中传来。
“姑娘,快上车!”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
柳清鸢循声望去,只见一辆马车,在青雾中快速驶来。马车的车夫,是一个穿着黑色短褂的壮汉,脸上带着一个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柳清鸢没有多想,趁着无面人残魂被马车惊扰的间隙,冲到马车旁,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马车里,坐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者,脸上也带着一个黑色的面罩,手里拿着一个罗盘,罗盘的指针疯狂地转动着,指向青雾岭的方向。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柳清鸢警惕地问道。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她背包里的雾魂玉残片:“你拿到了残片,就必须跟我走。否则,不仅你会死,整个小镇的人,都会变成无面人。”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雾魂玉残片?”柳清鸢追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老者说道,“重要的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玄机子的残魂。他附着在雾魂玉残片上,正在慢慢恢复力量。如果让他完全恢复,他就会打开冥界通道,吞噬所有活人的灵魂,实现他真正的永生。”
“冥界通道?”柳清鸢愣住了,“我奶奶说,玄机子只是想追求永生,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可怕的目的。”
“你奶奶当年,只知道表面的真相,”老者说道,“玄机子炼制雾魂玉,根本不是为了简单的永生。他想要的,是成为冥界的主人,统治所有的灵魂。雾魂玉不仅是吸收灵魂的容器,还是打开冥界通道的钥匙。当年,他之所以用自己的女儿作为祭品,就是因为他女儿的灵魂,是打开冥界通道的‘引子’。”
柳清鸢心中充满了震惊。她终于明白,奶奶当年为什么会不安。诅咒的背后,是一个更加可怕的阴谋。
马车在青雾中快速行驶,朝着青雾岭的方向跑去。无面人残魂在马车后面疯狂地追赶,却被马车周围的一股无形力量挡住,无法靠近。
“你用了什么办法?”柳清鸢问道。
“这马车,是用雾女的骸骨炼制的,”老者说道,“雾女的灵魂虽然消散了,但她的骸骨,依旧能克制无面人残魂和青雾。这也是我能在青雾中自由穿行的原因。”
柳清鸢心中一寒。用雾女的骸骨炼制马车,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
马车行驶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到达了青雾岭深处。老者停下马车,对柳清鸢说道:“下车吧。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在前面。”
柳清鸢跟着老者,走进了一片茂密的柏树林。树林深处,正是马三发现的那个洞口。洞口周围的青雾,比小镇上的更浓,散发着浓郁的腥甜气味。
“玄机子的残魂,就藏在这个地下遗迹里,”老者说道,“他正在吸收青雾中的灵气和无面人残魂的力量,修复雾魂玉残片。我们必须在他修复完成之前,彻底摧毁他的残魂和雾魂玉残片。”
“怎么摧毁?”柳清鸢问道。
“雾魂玉残片的核心,是玄机子的残魂,”老者说道,“要摧毁它,必须用‘三界之力’——人间的至亲之血,冥界的亡魂之泪,天界的晨曦之光。你奶奶的玉佩,蕴含着人间的至亲之血,我这里有冥界的亡魂之泪,而天界的晨曦之光,需要等到明天日出时分,才能采集到。”
老者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玉瓶,递给柳清鸢:“这就是冥界的亡魂之泪,是我从冥界边缘收集到的。明天日出时,我们将这三样东西,同时放在雾魂玉残片上,就能彻底摧毁玄机子的残魂和雾魂玉残片,关闭冥界通道。”
柳清鸢接过玉瓶,玉瓶冰凉,里面的液体像是黑色的墨水,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她看着老者,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冥界的亡魂之泪?你为什么要帮我?”
老者沉默了片刻,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罩。面罩下面,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左半边脸,竟然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疤痕的颜色,是青灰色的。
“我叫陈玄,”老者说道,“是陈敬之的孙子。当年,我爷爷因为贪婪,想要研究雾主的力量,最后被雾主的力量侵蚀,魂飞魄散。我这辈子,都在弥补爷爷的过错,寻找彻底摧毁雾魂玉的方法。”
柳清鸢愣住了。陈敬之,就是当年和周富贵、柳月娘一起进入青雾村的学者。没想到,他的孙子,竟然会在这里,帮助自己。
“原来是这样,”柳清鸢点了点头,心中的警惕少了几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先进入地下遗迹,找到玄机子的残魂,”陈玄说道,“然后等到明天日出,采集晨曦之光,彻底摧毁他。”
两人点燃火把,走进了洞口。通道里的壁画,比马三描述的更清晰。壁画的最后,画着玄机子打开冥界通道的场景——无数青灰色的恶鬼,从通道里爬出,吞噬着活人的灵魂,玄机子站在通道上方,脸上露出了疯狂的笑容。
“太可怕了,”柳清鸢喃喃自语,“如果让他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陈玄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通道的尽头,是那个小小的墓室。墓室中央的石台上,雾魂玉残片正放在上面,散发着浓郁的青灰色光芒。残片的周围,凝聚着无数无面人残魂,它们像是飞蛾扑火一样,朝着残片飞去,被残片吸收。
残片的上方,漂浮着一个青灰色的身影,正是玄机子的残魂。他的身影比之前更清晰了,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终于……终于要恢复力量了……冥界通道……很快就能打开了……”
看到柳清鸢和陈玄,玄机子的残魂发出一阵刺耳的嘶吼:“又是你们这些碍事的东西!当年没能杀死柳月娘,今天,我就要让她的后代,还有陈敬之的后代,都成为我打开冥界通道的祭品!”
无数无面人残魂,朝着柳清鸢和陈玄扑了过来。陈玄拿出罗盘,快速转动着,罗盘发出一阵金色的光芒,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无面人残魂的攻击。
“清鸢,快!用你奶奶的玉佩,压制住雾魂玉残片的力量!”陈玄大喊道。
柳清鸢点了点头,拿出玉佩,朝着石台上的雾魂玉残片扔了过去。玉佩带着淡淡的白光,落在残片上,残片的青灰色光芒瞬间暗淡下去,无面人残魂的攻击也变得缓慢起来。
玄机子的残魂发出一阵愤怒的嘶吼:“不!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他的身影突然变大,朝着柳清鸢和陈玄扑了过来。陈玄拿出玉瓶,打开瓶盖,将冥界的亡魂之泪洒向玄机子的残魂。
亡魂之泪碰到玄机子的残魂,发出一阵“滋滋”的声响,玄机子的残魂开始剧烈地燃烧起来,青灰色的雾气慢慢消散。
“快!等到日出!”陈玄大喊道。
柳清鸢和陈玄背靠背,抵挡着无面人残魂的攻击。时间一点点过去,墓室里的青雾越来越浓,玄机子的残魂,在亡魂之泪的燃烧下,慢慢变得透明,可他依旧在挣扎,想要靠近雾魂玉残片。
终于,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晨曦之光,透过墓室顶部的缝隙,照了进来,落在石台上的雾魂玉残片上。
“就是现在!”陈玄大喊道。
柳清鸢拿出小刀,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道小口,鲜血滴落在玉佩上。玉佩的白光变得更加浓郁,和晨曦之光、亡魂之泪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三色光柱,朝着雾魂玉残片和玄机子的残魂射去。
“不!我不甘心!我要永生!我要统治冥界!”玄机子的残魂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体在三色光柱的照射下,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雾魂玉残片,在三色光柱的照射下,发出“咔嚓”的声响,裂纹越来越多,最后彻底碎裂,变成了一堆青灰色的粉末,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雾魂玉残片的碎裂,墓室里的青雾开始慢慢散去,无面人残魂也发出一阵解脱的呻吟,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柳清鸢和陈玄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他们看着彼此,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场持续了几百年的阴谋,终于彻底结束了。玄机子的残魂被彻底摧毁,雾魂玉残片也被彻底碎裂,冥界通道永远也无法打开了。
青雾岭的青雾,慢慢散去,露出了湛蓝的天空和温暖的阳光。小镇上的青雾也消失了,人们走出家门,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柳清鸢和陈玄走出地下遗迹,看着青雾岭的日出,心中充满了感慨。他们知道,奶奶和爷爷的遗憾,终于在他们这一代,得到了弥补。
可就在这时,柳清鸢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手指上,青灰色的纹路竟然又开始浮现,和马三当年的症状一模一样。
她抬头看向陈玄,发现陈玄的脸上,也出现了同样的青灰色纹路。
“怎么回事?”柳清鸢心中一惊。
陈玄的脸色也变了:“难道……雾魂玉还有其他的残片?或者说,玄机子还有其他的后手?”
他们看向地下遗迹的深处,那里,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们,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柳清鸢和陈玄知道,这场战斗,或许还没有结束。青雾锁魂的诅咒,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