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霉味和血腥气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气息,紧紧包裹着我。手腕被粗糙的麻绳捆在身后,勒得生疼,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抗议。
站在我面前的男人,顾岩,黑岩组织的头目,那张布满横肉的脸上,一双眼睛阴鸷得如同盘踞在洞穴深处的毒蛇。他缓缓踱步,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我的心上。
“哼,你破坏了我的计划,让我在道上丢尽颜面,还想全身而退?”他终于停在我跟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压抑的阴影。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劣质的烟草味。
他突然伸出手,粗糙的食指和拇指像一把铁钳,狠狠挑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那力道几乎要将我的下颌骨捏碎,剧痛让我生理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他的声音里淬着冰,没有一丝温度。
“哥,别急着弄死她嘛。”一道娇媚又尖锐的女声插了进来。顾婠婠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像条色彩斑斓的毒蛇,亲昵地挽住顾岩的手臂。她的眼神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与恶毒,仿佛眼前即将上演的是一场能取悦她许久的精彩好戏。“先好好折磨折磨她,让她知道得罪我们的下场。”
她凑近我,几乎贴到我的耳边,红唇吐出的气息带着一股甜腻的香水味,却让我感到一阵恶寒。她吐字清晰,一字一句都像是淬了毒的针:“你不是很得宠吗?看看你的那些男人,能不能来救你。”
说完,她直起身子,得意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尖锐刺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刮擦着我紧绷的神经。
“你,你别乱来……”我声音发颤,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只是让手腕上的绳索勒得更紧。我看着顾岩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他正死死地盯着我的脸,那是一种混杂着欲望与暴戾的审视。这是一张与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截然不同的脸,清纯脱俗,不施粉黛,却肤如凝脂,美得不可方物。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
我的这个动作似乎彻底激怒了他。他眼神中的那丝迷离瞬间被狂怒取代,狠狠地甩开了我的下巴。“别以为装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能有人来救你!”
他猛地转身,走到一旁的旧木桌前,从上面拿起一把匕首。刀刃在头顶那盏昏黄的孤灯下反射出森然的寒光,映在他狰狞的脸上。他随意地在手中把玩着,像是在掂量一件趁手的玩具。“夜磷枭自顾不暇,张扬那蠢货也自身难保,你今日插翅难逃。”
“砰!”一声沉闷的巨响,他竟将那把匕首狠狠地插入了桌面,刀身兀自颤动嗡鸣,像是在宣泄着他心中无处发泄的愤怒与不甘。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身体一抖,目光惊恐地看向那半截没入桌面的刀刃,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顾岩看着我满是恐惧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感。他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一步步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跳上。“害怕了?晚了!”
他再次拔出那把匕首,冰冷的金属摩擦着木头发出的声音令人牙酸。他慢慢向我靠近,刀刃在昏暗中闪烁着冰冷的光,像死神的眼睛。“今天,我要让你为你做的事付出代价。”
他俯下身,凑近我的耳边,声音低沉又阴森,呼出的热气喷在我的脖颈上,让我一阵恶寒,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哥,快动手,让她知道咱们黑岩不是好惹的!”顾婠婠在一旁兴奋地搓着手,急切地催促着,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我痛苦呻吟的模样。
顾岩举起了匕首,锋利的刀尖对准了我的脸颊。他的眼中满是疯狂,那是一种毁灭欲的极致体现。“这张脸,确实美……但,我要毁了它!”
他作势就要划下去,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我能清晰地看到匕首上反射出的、自己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你,你要干什么?”我惊恐地尖叫出声,拼命地想要向后退,可被绑住的身体只能在椅子上艰难地挪动,发出“吱嘎”的摩擦声。
我的恐惧似乎让他愈发兴奋,匕首离我的脸越来越近,冰冷的金属触感已经贴上了我的皮肤。“干什么?当然是让你这张狐媚的脸再也勾不了人!”他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让那些围着你转的男人,看看你被毁容后的丑样子!”
那笑声在昏暗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对,毁了她的脸,看她还怎么得意!”顾婠婠在一旁拍手叫好,双手抱胸,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扭曲的满足感。
顾岩手上微微用力,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刀尖已经在我脸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温热的液体缓缓渗出,顺着我的脸颊滑落。他像是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上出现的瑕疵,饶有兴致地盯着那道血痕。“啧啧,这么美的脸,可惜了……”他故意拖长了尾音,享受着我脸上因恐惧和疼痛而混合在一起的表情。
“啊……”我终于忍不住,眼泪决堤而下,混合着血水,灼烧着我的皮肤。
顾岩瞧见我滑落的泪水,不仅没有丝毫怜悯,眼中的恶意反而更甚。他伸出粗糙的手指,轻轻擦去我脸颊上的泪水,那混杂着血水的液体在他指尖晕开一抹诡异的殷红。随后,他竟将那根手指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像是在品味什么珍馐美味。
“哼,哭?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他的眼神中充满着扭曲的快意,仿佛我的痛苦是他最享受的盛宴。
顾婠婠见状,快步走上前,一把揪住我的头发,迫使我仰起头,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别以为哭就能解决问题,你这种女人,就该受尽折磨!”她眼里的嫉妒与怨恨几乎要化为实质,将我吞噬。
顾岩把匕首从我脸上移开,我刚松一口气,他却突然反转手腕,用沉重的刀柄狠狠砸在我的肩膀上!
“啊!”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骨头碎裂般的剧痛让我痛苦地叫出声来。他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声音冰冷刺骨,仿佛来自地狱的宣判:“这只是开始,后面有你好受的!”
剧痛让我几乎昏厥,但一股不甘的怒火却从心底烧起。我死死地咬着牙,忍着痛,抬起头,迎上他残忍的目光。“你……就算你们杀了我,磷枭也不会喜欢你妹妹,啊……”
“磷枭”两个字像是一个开关,瞬间点燃了顾岩所有的怒火。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愤怒。他猛地将匕首再次狠狠扎在旁边的桌子上,震得桌面都跟着一颤。“你还敢提他!”
他双眼通红,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勾引男人的贱货!”他一步步向我逼近,每一步都充满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不许你说!你这个贱人,哥会帮我得到磷枭哥的!”顾婠婠听到我的话,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与不甘,随后变得更加疯狂。她扬起手,用尽全力地扇了我一巴掌。清脆的“啪”声在房间里回荡,我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尝到了一丝咸腥。
顾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脸上重新浮现出阴冷的笑。他俯下身,脸几乎贴到我的脸上,那令人作呕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你放心,在这之前,我们会慢慢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紧紧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因为恐惧和泪水而濡湿,微微颤抖着。我不想再看顾岩那张恶心的脸,也不想再看到顾婠婠那副疯狂的嘴脸。在这一片黑暗中,我仿佛能看到夜磷枭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他会来救我吗?他现在在哪里?
也许是我的沉默和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顾岩的心中莫名闪过一丝异样。他甩了甩头,像是要强行驱散那不该有的念头。“别在这装可怜!”他的声音依旧凶狠,可相较于之前却莫名地少了几分底气。“不管你怎么样,今天都别想好过!”
他转身看向顾婠婠,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是在对她承诺:“婠婠,别怕,哥肯定帮你出气。”
“哥,你还在犹豫什么!赶紧动手啊!”顾婠婠不满地跺了跺脚,焦急地催促着,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毒,“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顾岩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再次拿起匕首。刀刃在他手中缓缓转动,反射的光晃得人眼睛生疼。“哼,既然你这么嘴硬,那就先从你的手指开始!”
他说着,便伸手来抓我的手。那只布满老茧的大手,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我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啊,不要……”
我发出绝望的尖叫,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剧烈地扭动挣扎起来。我穿着一件宽大的衬衫,本来就瘦,这段时间的孕吐更是让我清减了不少,微微隆起的小腹一直被很好地掩藏着。可就是这一下剧烈的挣扎,宽大的衣摆被向上掀起,腹部那道微微隆起的、柔和的曲线,在昏暗的灯光下,清晰地暴露在了他们眼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顾岩伸向我的手,在半空中猛地顿住。他脸上的残忍和决绝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他的目光死死地盯在我的小腹上,眉头紧紧锁起。
“哥,你怎么停下了?快动手啊!”顾婠婠还很费解,伸手想要去推顾岩,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等等……”顾岩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确定。他抓着我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减轻了。
恐惧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强大的本能所取代。我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下意识想要护住我的肚子。那一刻我无比清晰地明白,这个脆弱的小生命,成了我唯一的、也是最危险的筹码。
顾岩缓缓松开了我的手腕,他死死地盯着我的腹部,仿佛要透过那层薄薄的布料看穿一切。他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既有计划被打乱的愤怒,又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怀孕了?”
“夜磷枭的种?”
“你,别动我的孩子!”我立刻警惕起来,拼命地扭过身子,试图将腹部藏得更深,“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的话,我的动作,无疑是给了他们最直接的答案。
“果然!你这个贱人,竟然怀了磷枭哥的孩子!”顾婠婠在短暂的呆滞后,终于反应了过来。嫉妒和怨恨瞬间将她吞噬,她尖叫着,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整个人像是疯了一般朝我扑了过来,双手成爪,目标明确地抓向我的肚子!
“婠馆,冷静点!”顾岩反应迅速,一把从身后死死抱住了失控的顾婠婠。尽管如此,她仍在他怀里疯狂挣扎,指甲在我面前的空气中胡乱抓挠着。
“我要杀了她!杀了她和那个野种!”她声嘶力竭地吼着,泪水和愤怒扭曲了她原本还算漂亮的面容。她不断扭动着身体,几乎让高大的顾岩都快抓不住她。“哥,放开我!让我杀了她!”
看着顾婠婠那双只剩下疯狂杀意的眼睛,我吓得魂飞魄散,只能不断地向后缩,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顾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状若疯魔的顾婠婠拖出了房间。门外传来她逐渐远去的嘶吼和哭喊,以及顾岩竭力压制的声音。片刻之后,一切归于寂静,只剩下门锁“咔嚓”一声落下的脆响,我被彻底地锁在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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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城市的另一端,一场血腥的厮杀正接近尾声。
废弃的工厂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夜磷枭站在尸体堆成的小山之上,他那双颠倒众生的桃花眼此刻没有半分平日里的慵懒和迷惑,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
他身上那件黑色衬衫被划开了几道口子,鲜血从手臂的伤口渗出,顺着指尖滴落,但他仿佛毫无所觉。脖子上那片张扬的纹身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耳垂上的黑曜石耳钉闪烁着冷硬的光。
萧何快步走到他身边,神色凝重:“枭哥,是顾岩的人,一个圈套。我们的人伤了七八个,但对方已经全解决了。”
夜磷枭没有说话,只是用脚尖踢开脚边的一具尸体,目光扫过工厂唯一的出口,眼神晦暗不明。顾岩……他竟然敢主动设局伏击他。
“张扬那边也遭到了袭击,不过已经处理干净了。”萧何继续汇报,“看来顾岩是想把我们几个核心一网打尽。”
夜磷枭缓缓抬起手,抹去溅在脸颊上的一点血迹。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与这片血腥地狱格格不入。然而,就在他收回手的瞬间,心脏毫无征兆地猛地一抽,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
像是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
“沈璃……”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喃出声。他派去暗中保护她的人,在半小时前就失去了联络。
“老大?”萧何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
夜磷枭眼中的冰冷瞬间被滔天的戾气和恐慌所取代。他猛地转身,抓起搭在一旁的外套,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嘶哑和急切:“基地!马上!”
他这团来自黑夜的磷火,本应焚尽一切,可此刻,他只怕那唯一能让他心甘情愿熄灭的光,会先一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被人掐灭。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这一次,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沉稳而缓慢,最终停在了门前。
门锁转动的声音在极致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每一次“咔哒”声,都像是在给我的命运上弦。
门被推开,顾岩独自走了进来。他已经换下了那件沾染了灰尘的衣服,此刻的他脸上已经恢复了冷静,却透着一股比之前更加可怕的阴冷。
“说吧,”他双手插兜,一步一步地朝我逼近,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这孩子,几个月了?”
“这不关你的事,”我强撑着,声音却止不住地发抖,“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不关我的事?”他发出一声冷笑,眼神像毒蛇般死死地盯着我的腹部,“这杂种要是生下来,以后说不定就是暗火的继承人,你觉得这还不关我的事?”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我再问一遍,几个月了?”
“你什么意思?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孩子!”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依旧固执地护着肚子。
他手指缓缓收紧,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意:“你以为你有得选?”
他的另一只手慢慢抬起,向着我的肚子缓缓移动。那只手明明没有触碰到我,我却感觉每一寸空气都仿佛被这赤裸裸的威胁填满,变得冰冷而滞重。
“一个还没出生的杂种,只要我稍微用点力……”他的指尖停在距离我腹部仅有几厘米的地方,悬而未决,像猫捉老鼠前最后的戏弄。
我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但我倒是好奇,”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继续说道,“夜磷枭知不知道他的小情人被我抓来了,还怀着他的种……”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我想怎么样?”他终于收回了那只悬在我肚子上的手,在自己身上轻拍了两下,仿佛在掸去什么不存在的灰尘。“我原本只是想借你来恶心恶心夜磷枭,可现在……”
他绕着我缓慢踱步,皮鞋在水泥地面上发出令人窒息的“哒、哒”声。
他停下脚步,站在我的身后,猛地俯下身,凑到我的耳边。他的声音冰冷得像是从地狱传来,每一个字都化作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我在想,是现在就把这个小杂种从你肚子里挖出来,还是留着他,等夜磷枭来亲眼看着我怎么折磨你们母子……”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廓,带着令人战栗的恶意。我的血液在瞬间凝固,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抽离了声音,只剩下他恶魔般的低语在脑海中无限回响。
他感受到了我的颤抖,嘴角勾起一丝满足的弧度,用近乎蛊惑的语气,在我耳边落下最后一击:“你说,他会为了你和这个孩子,付出多大的代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