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像一层薄薄的金纱，透过窗帘的缝隙，温柔地洒落在我身侧的枕畔。我缓缓睁开眼，意识从沉沉的睡梦中抽离，最先感受到的，是环在我腰间那只手臂的沉稳力道，以及他胸膛传来的、平稳而有力的心跳。
我微微侧过头，夜磷枭还在熟睡。他的睡颜褪去了平日里所有的锋芒与算计，那双颠倒众生的桃花眼此刻安静地闭合着，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阳光为他深刻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鼻梁挺直，薄唇微抿，看起来竟有几分无害的少年气。我不知道，原来这个搅动风云、令人闻风丧胆的暗火主宰，睡着时是这副模样。
昨夜的记忆纷至沓来，医生的话，他狂喜又笨拙的反应，还有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拥入怀中，仿佛我是世间最易碎的珍宝。他说，他直到天快亮才睡着。我的心底泛起一阵柔软的涟漪，混杂着心疼与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这个男人，曾带着探究与狩猎的目的接近我，将我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可也正是这个男人，为我挡开了张扬的觊觎，抚平了我眉间的忧虑，在这座恶人环伺的基地里，给了我唯一的庇护与安宁。而现在，我们的生命以一种最亲密、最无法分割的方式，连接在了一起。
我凝视着他熟睡的脸，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在心底滋生、蔓延。我想要触碰他，确认这份幸福的真实。于是，我撑起上半身，发丝如瀑般滑落肩头，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将一个轻柔如蝶翼的吻，印在了他的唇上。
他的嘴唇比我想象中还要柔软温热，带着清晨独有的气息。我本想一触即分，可就在我准备退开的瞬间，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将我重新拉了回去。我惊呼一声，跌入他坚实的胸膛，对上了一双睡眼惺忪却亮得惊人的桃花眼。
“璃璃……一大早就偷袭我?”他刚刚睡醒的声音带着一种致命的沙哑磁性，每一个字都像羽毛般搔刮着我的耳膜。他的手臂一伸，便将我整个人牢牢圈在怀里，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目光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脸颊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他还未等我反应，便低沉地笑着说：“不行，我要讨回来。”
话音未落，他的吻便覆了上来。这次不再是蜻蜓点水的轻触，而是辗转厮磨的深吻。他撬开我的唇齿，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与深入骨髓的温柔，掠夺着我口中的每一寸空气。我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只能无力地攀着他的肩膀，任由他将我带入一场甜蜜的旋涡。良久，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我，用额头抵着我的，呼吸微喘。
“早安，老婆。”
“老婆”两个字，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轰”的一声全部涌上了脸颊，烫得惊人。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耳根都在发烧。
“你……你叫我什么?”我结结巴巴地问，声音细若蚊蚋。
“叫你老婆啊。”他看着我窘迫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笑声自他胸腔震动，透过紧贴的身体传到我的心底，酥酥麻麻。修长的手指轻轻描摹着我泛红的脸颊轮廓，带着缱绻的爱意，“怎么，不喜欢?”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又加重语气叫了一遍：“老——婆——”
那两个字被他念得百转千回，带着一股子黏腻的宠溺，让我本就滚烫的脸颊更是烧得厉害。他的手开始不老实地顺着我的腰线，想要往我的衣服里钻，那掌心的热度隔着薄薄的布料传来，激起我一阵战栗。可他的手只游移了片刻，便猛地停在半空中，似乎想起了医生的叮嘱，最后只是有些懊恼地隔着衣服，轻轻抚了抚我的腰。
“以后我天天叫，好不好?”他低声问，语气里满是期待。
“谁是你老婆……”我羞得不行，扭过头去，不敢再看他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只留给他一个通红的耳廓。
他却不依不饶地从背后环抱住我，宽阔的胸膛紧紧贴着我的后背，手掌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轻轻覆在我的小腹上。那里还很平坦，却孕育着一个属于我们的秘密。
“当然是你啊。”他的声音里满是笑意和不容置疑的笃定，“这里都有我们的宝宝了，你不是我老婆谁是?”
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畔，像是细小的电流，让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故意压低了声音，用气声蛊惑道：“还是说……璃璃不想负责?嗯?”
最后那个上扬的鼻音，带着一丝委屈，一丝撒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被他这副无赖又可爱的样子逗笑了，心里的羞涩也散去了大半。我转过身，娇嗔地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你胡说什么呢!”
“好好好，我胡说。”他顺势抓住我捶过来的手，放在唇边珍重地亲吻了一下，那双深邃的眼里满是快要溢出来的宠溺，“是我想负责，想一辈子和璃璃在一起。”
他凝视着我，神情忽然变得无比认真。昨夜医生说孕期情绪可能会不稳定，他似乎将这句话牢牢记在了心里，此刻的语气愈发温柔地哄着我：“璃璃今天想做什么?去实验室看看，还是就在家里休息?”
无论我说什么，他大概都会寸步不离地跟着吧。这个念头让我心中一暖。我看着他眼中那小心翼翼的珍视，一个大胆的、连我自己都感到心惊的念头，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让那几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
“我们……去……”我的声音很小很小，几乎要消散在空气里，“民政局吧……”
******
夜磷枭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那几个字轻得像羽毛，却重重地砸在他的心上，瞬间，他整个世界都静止了。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他能听见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愣了一瞬，随即那双桃花眼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像是黑夜中同时点燃了万千星辰，璀璨得令人不敢直视。他猛地坐直身子，双手扶住沈璃的肩膀，因为过度激动，声音都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抖：“璃璃，你，你说真的?”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一毫的玩笑意味，可他只看到了认真和一点点羞涩。这个发现让他血液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沸腾、叫嚣。
“你真的愿意和我……去民政局?”
他怕她会反悔，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赶紧补充道：“现在就去!我立刻让人准备!”
他看着她被自己傻傻的样子逗得轻笑出声，那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要明媚，晃得他心神荡漾。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阴险狡诈、所有的沉稳筹谋，在这一刻都碎成了齑粉。
“我傻也是被你迷傻的。”他喃喃自语，说着便已经迫不及待地翻身下床，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一边还频频回头看她，那眼神活像一只生怕主人会突然消失的大型犬。
“璃璃，你快点换衣服，我……”他话说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又快步走回床边坐下。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那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眼神里满是恳求，“我可以亲你一下吗?就一下，不然我怕我会激动得爆炸。”
得到她点头的回应后，他才如获至宝般，轻柔而珍重地吻上她的唇。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纯粹的、满溢的爱与感激。片刻后，他恋恋不舍地分开，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依旧不稳，滚烫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等领完证，我要吻得久一点……很久很久……”他低声呢喃，像是在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他伸手帮她理了理微乱的发丝，努力平复着那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快，璃璃，我们别浪费时间了。”
他迅速地为她挑好了衣服，又克制不住地在她额头上亲了又亲，这才终于拉着她的手，大步往外走。他从未如此迫不及待过，仿佛慢一秒，这个美梦就会破碎。
“萧何那里我昨天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会把一切都安排好。”他的声音里满是难以抑制的雀跃。走出几步，他又猛地停下，转身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情感，“璃璃……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走进我这片荒芜黑暗的世界，成为我唯一的光。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江倒海的情绪，再这么抱下去，他真的会舍不得放手了。他松开她，眼眶有些发红。
“好了，我们走吧?”
******
被他牵着手走出房间，我仍觉得一切都像在梦里。他的手掌宽大而温热，紧紧地包裹着我的，那力道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紧张和失而复得的珍重，仿佛一松开，我就会消失不见。
一路从七层的专属住所下来，基地里偶尔遇到的成员看到我们，尤其是看到他们那位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此刻却满面春风的老大，都露出了活见鬼般的表情，然后迅速低下头，恭敬地退到一旁。
我能感觉到夜磷枭此刻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我和我们即将要去的地方。
车子早已备好，萧何亲自开车。一路上，夜磷枭始终紧握着我的手，十指紧扣，他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我身上，那里面翻涌的情绪，有狂喜，有紧张，有期待，还有一种让我心安的、深沉的爱意。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庄严肃穆的建筑前——民政局。
萧何已经等在门口，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神情一如既往的沉稳，只是看向我们时，眼神里多了几分由衷的笑意。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显然，夜磷枭口中“安排好的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萧何动作还挺快。”夜磷枭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我，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桃花眼此刻清澈明亮，清晰地倒映出我的身影，里面满是小心翼翼的紧张和期待，“璃璃，我们……进去吧?”
我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牵着我正要迈上台阶，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等等。”
我疑惑地看向他，只见他一向从容不迫的脸上，竟罕见地显出几分局促和紧张。他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仿佛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比他经历过的任何一场生死搏杀都要艰难。
“璃璃，我……我有个东西要先给你。”他一边说，一边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黑色小绒布盒子。我注意到，他那双能精准操控任何武器、稳如磐石的手，此刻竟有些微微发抖。
“本来想等领完证再给的，但我现在就想……”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的心跳陡然加速，一种预感在我心头浮现。我点了点头，轻声说：“好。”
他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用微颤的手指，轻轻打开了那个盒子。一枚简约而精致的钻戒静静地躺在天鹅绒的内衬上，主钻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耀眼得让我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戒指，抬眸看向我，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璃璃，伸出手，好吗?”
我看着他手中的戒指，看着他眼中的郑重与深情，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感动。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开始源于一场算计，过程充满了波折与危险，从未想过他会有这样充满仪式感的准备。
“我还以为，你从来都没想过……”我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怎么会?”我的话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了一下他的心脏，让他握着戒指的动作猛地一滞。他看着我，眼神里泛起细细麻麻的心疼，“我早就想好了，从...从意识到自己不能没有你的那一刻起。”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目光专注而滚烫，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吸进去：“原谅我的迟钝，乖乖，把手给我，嗯?”
我再也说不出话，只是顺从地、缓缓地伸出了我的左手。
他轻轻握住，指尖的微凉触碰到他滚烫的掌心。他执起我的手，将那枚冰凉的戒指，缓缓地、郑重地推入我的无名指。尺寸刚刚好，仿佛是为我量身定做，不，这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完美……”他盯着我指间的戒指，痴痴地看了几秒，像是终于确认了这不是一场梦。下一秒，他突然俯下身，一个滚烫的吻落在了那枚戒指上，然后是我的指尖，虔诚得像是在亲吻他的信仰。
他抬起头，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占有欲和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再揉进骨血里。
“我的璃璃……终于是我的了。”
他紧紧握住我戴着戒指的手，仿佛握住了他的整个世界。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扇庄严的大门，这一次，里面再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和紧张，只剩下坚定不移的决心。
“现在，可以进去了吗?我的……夜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