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尽头,霖泽缓缓走来。
大殿上的事情她听说了,范闲要查贪官,而那贪官,恰好是二皇子门下。
“阿霖!”李长泽立马将范闲抛在脑后,“你回来了。”
李长泽的语气中都有点委屈,阿霖不在,他又被范闲这个家伙算计了。
谢必安和范无救这两个家伙能信,但是!脑子不太行。
范闲的手下,一个个坑蒙拐骗的都成习惯了。
霖泽轻拍了一下李承泽的肩膀,从手里拿出一份果干,放进李承泽手中,让他先上车。
“小范大人,我这就和殿下回府了,希望我们来日再聚。”
范闲一直看着霖泽,直到他们的马车不见了踪迹。
“老王,那个叫霖泽的人,会武功吗?”
李承泽有两大贴身护卫,用快剑的谢必安,以及用刀的范无救。
这两人,非一般九品高手不可拿。
“瞧着不像啊。”王启年走到范闲的身边,“只听说过她爱书的名声,当年,二皇子甚至专门建立了个藏书阁。”
“虽然对外称是他自己看。”
“那边有消息传来吗?”按李承泽所说,确实该传消息过来了。
王启年一愣,低声道:“大人,思辙少爷是不是真的被抓了?”
要是真被抓了,可不好办。
*
“殿下,听说以前抱月楼出过命案,只不过因为大东家和二东家,结果被压下去了。”
霖泽笑眯眯道:“大东家,范家嫡子范思辙,小范大人的弟弟,听说他那些日子为抱月楼的事情早出晚归,上心不已。”
“楼里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由东家亲手操办。”
“抱月楼的主事,前花魁袁梦,曾经与靖王世子有旧,可再怎么有旧也是个没法上台面的花魁。”
“东家和主事,谁最大,不是一目了然,不然那么多花魁,其它楼怎么可能放人,看的不就是三皇子和司南伯的面子,总不能是一个小小花魁的面子。”
“当初二殿下最后逼停了抱月楼,却没想到小范大人回京之后送走大东家范思辙,矛头直指殿下,以借办案为由,想警告殿下。”
“至于贪官。”霖泽从袖子中拿出一份名单,“这京城内,大大小小的官,谁不贪。”
“小范大人的仗义执言,未免太有针对性。”
“究竟是惩治贪官,还是借机报复,相信他们自有判断。”
李承泽拿过名单,上面各方势力的人都有,闹这么大?
霖泽却觉得还好,“闹得再大,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霖泽反问道,抓不住,就没有这事。
“那就麻烦阿霖了。”李承泽也觉得可行,“是该有个回应了,不然我太好欺负了一点,哎~我真可怜。”
鉴察院耳目通天,可惜,小书灵可不是人。
都察院。
“赖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本该拿着名册查下来得御史大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手上还拿着一份新鲜出炉的纸张,这纸张大街小巷的都传满了。
“外面都在说我们党位之争,范闲借督察院之手,打击二皇子。”
“抱月楼初开时日入斗金,后来无辜被停,现在才知道抱月楼私下买卖妇女,强迫各楼花魁签下卖身契。”
“管事的袁梦不见了,但她给各处都送了一封信。”
“信上道范闲为朝廷新贵,得陛下信任,其父范建为户部侍郎,大东家范思辙。”
“二、二东家乃皇家子,沾亲带故的,身为一介弱女子,如今听闻二皇子门下被查,实在不敢多待京都。”
赖御史气的拍桌,“还有什么,快说!”
来人心一横,继续说道:“当初二殿下得知抱月楼之事,逼停抱月楼开门做生意。”
“可没想到,范闲一回来,先送大东家范思辙离开南庆,还想借袁梦这位管事之手,想把这脏水泼在二皇子身上。”
“而且,如今还有一份名单在整座京都流传,那里面,可不止二皇子手下的人。”
“并且还附带一些大额贪官的证据。”
“说是为了查贪,可查的,只有二皇子。”
“据说,那些尸体不知道被谁送到了抱月楼的门口,如今楼内的姑娘,全都在门口哭泣。”
“甚至有受不了的姑娘,想要直接自杀了。”
“京都府去办案,范闲也去了。”
赖御史往后退了两步,他是查贪,哪怕涉及皇子他也不怕。
可是,被人当枪使,这并非赖御史所愿。
“把那份名单上的人,都找出来。”
他倒要看看,这些贪官,这些蠹虫,究竟有多少。
抱月楼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范闲一走过来,就看见抱着老金头尸体哭泣的女子,她的额头上还充满了鲜血。
听见别人叫小范大人,那姑娘一下子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嘶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
“他好不容易见了我一面,可他死了,死在了抱月楼,我想让他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念想。”
“抱月楼大东家是你弟弟,你亲弟弟范思辙,可你把他送走了,他不在京都了。”
金家姑娘似乎受不了情绪如此激动,突然一口血吐出来,跌在地上。
她转过身,慢慢的爬向自己的爹。
她就是个小人物,当初没办法卖了自己。
后来她爹来看她,看了她之后,就不知怎么的死了。
再之后楼封了,她也没地方可去了,进了这种地方,一辈子都要打上青楼的烙印。
在之后,就是听说抱月楼的大东家是范思辙,范闲的弟弟,如今逃走了不知去向。
她就是个小人物,她动不了那些人,好人坏人,她也分不清楚。
她只知道,建抱月楼的是东家,楼里最大的,也是东家。
大东家范思辙不见了,抓不住;二东家是皇家三皇子,动不了。
金姑娘将自己的荷包扔开,里面装的是范大人的诗句。
她这种人哪配啊。
死了便死了,只希望楼里的其她姑娘,能有个好出路,至少能证明,她们是真不愿意。
至少,流言蜚语,能少一点是一点。
大雨倾盆落下,仿佛要冲掉这刺鼻的血腥之味。
金姑娘爬到了腐烂的尸体身边,如同小时候一般,抓着爹爹的手。